小安子聽了周護衛的話,自己寸步不離地守著皇上,德勝門那邊則派了另外的人去打探。wwW、QUAbEn-XIAoShUo、coM

其實不看也知道,以禦林軍一萬人的配置,要抵擋三萬人的龍虎衛,恐怕有點難度,好在宮門夠結實,易守難攻。即使攻破,德勝門猶在二道門外,離後宮還有一道承天門,一道鳳翔門,一條金水河,把鳳翔門的吊橋拉起來,後宮還是可以守一陣子的。

當然,最主要的是,臥室裏有條秘道,等於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

心裏正慶幸皇上未雨綢繆,擴修了秘道,以致差點忘了,外患猶可防,內應最難敵,宮門再牢,若裏麵的人出其不意劫持了皇上,一切都是枉然。

時間緊迫,我伸手按住皇上的肩膀,俯身貼在他耳旁裏的人帶出去,就留你跟小安子及幾個心腹護衛,等我出門後你們立刻進秘道。”

皇上哪裏肯依,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說什麽呢,若他果真來意不善,你去見,劫持了你比劫持了朕還要糟糕,你如今可是雙身子!劫持你一個等於劫持兩個,朕的妻子跟孩子都落到別人手裏,朕一個人逃了有什麽用?”

我急了,給他分析道:“話不是這樣說,您身份不同,您是皇上,我隻是個妃子,就算殺了我,又能對政局造成什麽影響?還白白落了個濫殺婦孺的惡名,您的王叔想要坐上皇帝寶座,就不能不顧名聲。”所以我並非呈一時之勇或甘於自我犧牲什麽的,而是對琰親王的行事方式有一定的把握,那人驕狂自矜,不同於宇文泰的卑鄙無恥不擇手段,以前我落到他手裏近兩個月,他也沒把我怎樣,還禮若上賓。

皇上對我的解釋大為不滿,臉色一沉道:“不許你這樣貶低自己!什麽叫‘對政局沒什麽影響’,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最後就算殺光了所有的亂黨又怎樣?總之一句話,要進一起進,要出去一起出去。”

他眼裏的堅定不容置疑,我一咬牙,也下定了決心,“好!那我們就一起出去,看他到底玩什麽花樣。”

說話間,外麵已傳來了幾次通報,皇上終於一振衣袍站了起來,我緊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剛在花廳坐定,崔季甫就跌跌撞撞從外麵闖了進來,哭喪著一張白淨妖異的太監臉喊著:“皇上!天那,德勝門眼看就守不住了,您怎麽還坐在這裏?老奴就是不放心,才趕過來看看,怕您年輕氣盛,不肯避風頭,萬一您有個什麽閃失,老奴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太後啊。”

“放肆,太後隻是一時失去了消息,你就這麽肯定她已經死了?“最先拍案而起的是我,我指著他質問道:“你平時總是寸步不離地隨侍在側,怎麽那天太後出事的時候你反而不在?後來到底生了什麽也是你的一麵之詞,現在本宮有理由懷疑,太後遇刺一案跟你脫不了幹係,說,是不是你跟宇文家合謀的?”

崔季甫撲在地上呼天搶地:“冤枉啊,娘娘,太後對老奴恩同再造,老奴就算為太後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又怎麽會害太後?娘娘若不信,老奴願以一死明清白。”言訖,朝著紅花梨木的茶幾一角就撞了過去,小安子一把拉住,哭笑不得:“大總管,您這是幹什麽?人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是女人,敢情您也學會了,這節骨眼上,跟娘娘撒潑呢。”

小安子這不陰不陽的幾句話把崔季甫說得麵色鐵青,可皇上麵前,又不敢擺出大總管的威風,隻能咬牙死忍。

皇上見他不鬧了,冷著臉問:“王才望是得到誰的密報帶兵進宮的,你知道嗎?”

崔季甫擦了擦眼睛,躬身回道:“老奴剛才一直在查這事,上半夜禦馬房走失了一個馬童,叫壽兒,原來是承乾宮當值的,後來調到碧鸞宮,皇後下落不明後,老奴讓他去馬房喂馬,結果今晚清查時,別人都在,就他的鋪位沒人,也不知怎麽混出宮的。”說到這裏,又伏地請罪:“都是老奴平時管教不嚴,才出了這麽大的岔子,求皇上責罰。”

我暗暗撇嘴,馬房走失了一個喂馬的馬童,這關大總管什麽事?但這番話卻含義很深,壽兒先在皇上的承乾殿服役,可以算作皇上的人;然後又去碧鸞宮,跟宇文娟以及宇文家也扯上了關係。

所以,崔季甫的話,可以從兩個方麵來理解:

如果壽兒是宇文娟的人,那就是逆黨餘孽,壽兒出去通風報信招來王才望的龍虎衛,龍虎衛就是叛黨無疑。

但聯係到壽兒之前服役的地方,也可以理解成,他是皇上的密使,皇上驚覺宮廷有變,派出一個不會引人注意的小馬童招來龍虎衛,也就是說,王才望和他的龍虎衛是真正的勤王之師。

作為閹臣,位置再高也是奴才,是不能直視皇上的,崔季甫卻在說這話時匆促抬起頭來瞟了皇上一眼,他不惜冒犯天顏,無非是想從皇上的表情變化中,探查出壽兒的身份。

皇上何等敏銳之人,當下微微一哂,嘴角咧開一條小小的笑紋,不緊不慢地說:“你的確疏於職守,不但大活人你看不住,連個活死人你都看不住。”

崔季甫臉上出現了一絲糅合了迷惑的畏懼,但君王麵前,哪容得他質疑,隻能緊貼地麵道:“是,老奴該死。”

皇上又問:“老胡前日才稟明了朕,宋方還要幾日才能醒過來,怎麽今日突然醒了,而且還特意挑了個半夜,說,是不是你們幾個在裏麵弄鬼?”

崔季甫對這事可能真不是很請楚,臉上的迷惘之色也是真的,連聲道:“沒有,沒有,老奴也不懂醫,隻知道守著,今晚宋大人醒來時,老奴並不在屋裏,是在外麵聽到喊聲才進去的。”

“朕明明派安吉守鬆蘿苑,你又是聽誰的命令守的呢?”

崔季甫頭上汗出如漿,“老奴是不放心安吉,這才時不時地去看一下。”

“是不放心安吉,還是想借機對宋方動什麽手腳?”皇上的眼神越來越淩厲,語氣也越來越冷。

崔季甫聽到這裏,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了主子的信任,一臉絕望地喊冤:“冤枉啊,皇上,老奴確實是對安吉不放心,他被皇上冷落已久,不可能沒怨恨,那些亂黨還不趁機跟他結交?他就算在宮裏不管事,徒子徒孫多,要探聽個什麽也不難。現在皇上突然對他委以重任,老奴雖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言,隻能對他多做提防,免得跟叛黨內外勾連,壞了大事。”

要說呢,崔季甫這番話也算合情合理,皇上重新抬出安吉是為了分權,免得宮裏崔季甫一人獨大,崔季甫便把安吉當成了最大的絆腳石,自然要多加監視,一旦找出破綻,就可以一腳踢開他。而最大的製勝法寶,莫過於證明對手跟版黨相勾結。

隻是皇上心裏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崔李甫再舌燦蓮花也不可能完全洗去嫌疑,在這混亂緊張的當口,隻要是有點嫌疑的人都會被排除在外。

隻見皇上朝幾個護衛使了一個眼色,他們立刻一擁而上,崔季甫見勢不妙,爬起來就想往殿外跑,哪裏還來得及?門外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大批黑衣人,很快就把崔季甫和他帶來的幾個太監製服了,崔季甫不停地喊著“皇上饒命,老奴冤枉”,皇上走過去說:“放心,隻是讓你安安靜靜地待一邊,這對你並沒有什麽壞處,真打起來了,你不在現場,還免得惹禍上身。”

崔季甫除了謝恩之外,還能說啥?皇上就要他死,他也隻能引頸就戮。

“外麵那些,是禦林軍嗎?”我湊到皇上身邊問。

皇上攬住我的肩膀說:“不是,他們是黑衣衛,單列於禦林軍、龍虎衛之外,隻是這一支是暗衛,直屬於皇上,除皇上外,誰也不能指揮。”

“這支軍隊有多少人?”

皇上悄聲答:“一萬。”又補充道:“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個個都是高手,真打起來,以一當十的。”

“嗯”,我加了一口氣,難怪他不肯躲入秘道的,原來手裏還有一隻秘密軍隊。(全本小說網 www.QUA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