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天下午,雨停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琰親王狂喜地衝到我房裏嚷:“怎麽樣,本王說的話靈吧?”這一瞬間,他臉上煥的光彩,竟讓他看起來像個撿到了寶物的孩子。

我忙站起來笑道:“靈,難怪王爺不喜歡神棍的,因為您自己就是神棍,所以生怕別人搶了飯碗。”

他哈哈大笑:“伶牙俐齒的丫頭!難得天晴,本王也心情大好,今日就帶你到城裏逛逛。”

我朝窗外望去,哪裏天晴了?不過雨勢暫時收住了而已,一絲陽光都沒見啊。而且下了那麽久的雨,街上不是水就是泥濘,有什麽好逛的,這人純粹樂糊塗了。

我好心地提醒他,“難得雨停了,王爺不趕緊回前線嗎?那位宋大人可催了好幾天了,王爺再不去,小心他掀你的桌子。”

話音才落,就見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從窗前一晃而過。

我搖著頭直樂:“原來不隻王爺是神棍,王爺身邊的人也靈得很,是不是跟王爺在一起久了,沾染了王爺的仙氣?”我原想說“枕邊人”來著,到底沒好意思

“你……前兩天還說自己是人質,一轉眼就忘記人質身份了?盡打趣本王。”

我朝窗外努了努嘴:“王爺還是趕緊出去吧,我被水淹死的話,那是天災,沒辦法;要是被醋淹死,可就是了。”

也許是因了這句話。隱在窗下地身影終於走了出來。琰親王打點起笑臉迎上去說;“浩然。公主正念著你呢。你就來了。”

宋浩然大人顯然對我很不感冒。正眼都沒瞧我一下。冷冷地把一封信函塞到琰親王手裏說:“前線急信。”

我有點納悶地問:“那麽大地雨。前方地信是怎麽傳來地呀。”

瓢潑大雨。漫天雨霧。馬看得清路嗎?

宋大人總算肯搭理我了。不過說出地話卻硬邦邦地:“再大地雨。該做地事還是要做。不是誰都有公主這樣地好命。”

“浩然!”琰親王語帶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讓我不敢相信的是,這人對我不敬就算了,居然敢當場教訓自家主子:“下官說錯了嗎?再大地雨,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不是誰都有那樣的好命,一生下來就坐擁江山的。”

我簡直呆掉了,原來宋方的狂妄更在琰親王之上,這樣的人。也幸虧沒在朝廷為官,不然腦袋早晚不保。鞭策自家主子不要懈怠,要勇於進取是沒錯,可後來那句“坐擁江山”什麽的。就很成問題了。這等於是在當眾告誡琰親王:你不是生來就是皇帝的,所以你要努力,要抓緊時間謀朝篡位。

“浩然,你先回去吧。”琰親王皺了皺眉頭,顯然也對自己慣壞了的的囂張手下很無奈。他藐視我是個失去自由地人質不打緊,可是在琰親王還未正式舉起反旗之前,怎麽也該遮掩一點吧。

說實話,這幾日的所見所聞讓我對宋方的印象大打折扣,虧皇上還對他讚不絕口,好像他是什麽高人隱士一樣。

宋方陰著一張俊臉走了。琰親王呐呐地解釋:“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我明白,他隻是吃醋而已。”

“呃……”

“王爺一直不立正妃,是為了他嗎?”

琰親王看起來有些狼狽,目光閃爍,言辭期期艾艾,我歎口氣道:“這幾天我什麽都看明白了,王爺也根本沒打算瞞我不是嗎?我並非養在深閨地小女孩,我嫁過人的,前夫也有這樣的朋友。隻是他們都娶親了。妻是妻,孌童是孌童。互相又不衝突。其實,如果王爺真的為了他而不娶,我倒欽佩,對至情至性,勇於對自己的感情負責地人,我從來都是尊重的。”

我這樣說,其實是在回複他昨晚的疑似求婚。明明有心上人,而且還是跟了他幾十年的“原配”,恩情匪淺,誰都無法取代。竟然還想把我拖進火坑,跟他當掛名夫妻,以此來換取太後的歸附,未免太不厚道。

“公主,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說清楚,免得你對我有誤會。”琰親王本來站在門口看著宋方離去的方向,我還以為他要追過去,誰知聽了我地話,他立刻返身進房,還把下人攆了出去,把房門都關上了。

我隻是有點錯愕,並無慌張,既然他癖好如此,對女人是不具攻擊性的,故而我神色如常地說:“王爺請講。”

他盯著我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本王一直不立正妃,絕非如公主所說的理由,其實,如果不是生長環境使然,本王應該跟其他正常男人一樣,隻喜歡女人,或更喜歡女人。”

“生長環境?王爺的生長環境很不正常嗎?”

他點了點頭:“是的,公主肯定也知道,本朝有一個奇特的現象,就是有大把的齡單身漢,個個功成名就,身價不凡,可就是不肯娶親,頂多養幾個侍妾。”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太後不隻一次跟我感歎過呢,尤其是王爺,定遠候,還有渤陽候,你們三個級金龜婿,一年年杵在那裏,讓多少女孩子蹉跎了青春,憔悴了容顏,實在沒指望了才嫁掉。”說到這裏我的眼睛猛地睜大,因為我悟出了他的語意:“怎麽,他們也跟王爺一樣地喜好?”

他很坦白地告訴我:“少年營出來地人,都有這癖好。公主想想那情景就知道了,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可是整天擠在男人堆裏,眼裏根本看不到女人,晃來晃去盡是男人地身體。這樣的日子不是一月兩月。一年兩年,而是很多年,從十幾歲一直到將近三十歲。”他的聲音中有回憶,有感概,還有令人動容地滄桑與酸楚:“一個男人一生最好的年華,是跟男人一起度過的,基本上。所有少年營子弟都染上了這癖好,即使本來在家鄉有過女人的,也不能免俗,因為沒有女人,隻有男人,你根本沒得選擇。”

我鼻子酸,眼眶濕熱。少年營在我心中一直是個很悲壯的名字,幾萬少年郎,十幾年追隨先帝南征北戰下來,隻剩下不到百人。原來我還以為這些活下來的都是難得的幸運兒。少年營地光榮和功績統統屬於他們,卻不曾想到,他們命是保住了,卻也留下了這麽難堪的後遺症。

沉默良久。我才接著他的話說:“這大概就跟寺廟的環境一樣,那些話本小說中,都說和尚之間怎麽怎麽。我以前不懂,還當是寫書人故意埋汰和尚,人家可是出家人。六根清淨,怎麽會如此齷齪。”

他答:“不是埋汰,寺廟中本就如此,尤其是師傅跟徒弟,基本上,徒弟就是師傅的孌童。”既然他坦然承認自己好的是男風。我就想起了一個“曆史遺留問題:“王爺,有一個疑惑放在我心裏很久了,打從第一天見到王爺就想問的,隻是事關人命,不大好開口,所以一直拖著。”

他眼裏精光一閃,我想他已經猜到我要問啥了,但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打哈哈:“這麽嚴重的問題啊,那本王要嚴陣以待了。”

“落葉到底是怎麽死的?”他越是不在乎地打哈哈。我越有把他問到眼翻白的。

“公主。這事早有定論了。”

“我想聽真話。”

“結案地陳詞早就上報太後了,公主肯定看過了吧。一切就如那上麵寫的一樣。”

我暫時不點破他,隻是一步步問:“結案陳詞上說,是落葉嫉妒她姐姐得寵,姐妹倆生爭執,最後才導致了慘案的生。”

“是的。”

“王爺如果真地很寵愛落花,寵愛到了連她妹妹落葉都嫉妒的地步,為什麽才新婚三天,王爺就把打入冷宮,從此不聞不問呢?甚至王爺出走西京,也不曾知會她;甚至王爺給太後送禮,也不曾順帶給她捎一份,這些王爺要如何解釋?”

“道理很簡單,我本來的確很喜歡她,新婚三天都在她房裏過的。隻是我沒想到,扶桑女人的嫉妒心這麽強,居然引起了姐妹相殘。就算是她妹妹先動手,一個做姐姐地,居然能為了爭男人殺掉自己的親妹妹,我覺得很可怕,也很鄙薄這種人,所以再也不想理她了。”

“王爺,你不覺得自己前後矛盾嗎?前麵你說,長年的軍營生涯讓你這個少年營的統領染上了愛男人的癖好,甚至不肯娶妻生子。現在你又說,你很寵愛一個你被迫迎娶的女人。”

“我是愛男人,但不是隻愛男人啊,我早說過了,我不娶妻是因為別地原因。”

“那好吧,我很好奇,王爺是怎麽寵幸落花的?為什麽王爺寵幸了她三天,她迄今還是處女?”

我以為這個秘密一揭出來,琰親王會馬上麵紅耳赤、啞口無言,誰知道,真正麵紅耳赤、啞口無言的是我,因為,他氣急敗壞地說:“公主明知故問!既然我喜歡的是那種方式,她自然還是處女。”

我楞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先是疑惑,繼而思索,然後恍然大悟。最後,我掀開簾子衝進內室,扒在**死死地捂住嘴巴,胃裏翻江倒海。

直到確定他走後,我才抱著痰盂大吐特吐起來。

這是什麽世道啊,皇上弟弟有暴君潛質,而這位可能取代他的琰親王,更是變態得可以。我不敢想象他這樣的人當了皇帝會怎樣,皇帝的喜好是可以影響一代人,甚至幾代人的。戰國時楚王愛細腰,舉國皆為細腰狂,可憐地楚國女人隻好拚命節食,有地竟至餓死。若琰親王一統江山,女人還有活路嗎?明明是女人,卻要被男人當男人用。

媽媽咪呀,讓洪水來得更猛烈些吧,我情願隨西京一起淪亡,也不要看到那一天。(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