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傾灃道:“生死離別是不是最痛苦,你們誰要生,誰要死呢?”

“我。”

“我。”

兩人幾乎一同回答。

太妃看著寧易,流著感動的淚:“我果然沒有愛錯人,有你這份承擔的心意,我死而無怨,隻是你要好好照顧香涵。”

寧易搖著頭。

“既然這樣,太妃有辱皇室,賜白綾,寧將軍關入大牢,直至老死,家人……一律到邊境做苦役。”

“家人?那皇後她……”不會吧,語淳懷著皇子。

自己真的害了兩個女兒,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步傾灃蹙眉,“她……不會有事。”

太妃謝恩。

死,也算是一個解脫,天天做夢夢到被揭穿的一天,現在的她倒舒服了許多。

步傾灃讓人帶走寧易,留下太妃一人。

太妃問:“皇上還想繼續上次的談話?”

“臨死之前,把朕不知道的說完吧。”

“是。當年我和寧易將軍在一起的事被何秋水知道,我害怕她告訴先皇,正在此時,太後找到我,說想與我幹一件大事,於是我一時糊塗與她合夥派人放火,本以為燒死了何秋水。這些年我與太後麵和心不和,想必皇上心中有數,她這次興師動眾的要治罪,也是想把當年知道這事的人都弄死。”

“太後,朕有辦法治她。”

“皇上,離雪和香涵是無辜的,請皇上不要遷怒他們。”世上終有兒女令她舍不得。

“隻要離雪安分,朕保他一世榮華,香涵……要保她不容易,悠悠眾品,大臣們會反對朕留她在宮裏,隻是,朕會想辦法的。她既然是皇後的妹妹,也算是朕的小姨子。”

太妃點點頭,“皇上不要對香涵好,她愛著皇上,可皇上愛的是她的姐姐。”說完,撐起跪疼的雙腿。

李方帶了兩個太監將太妃送了出去。

步離雪得知太妃要被處死,他跪在廣陵殿外,流下淚水。

李方公公出來勸:“王爺不要為難皇上了,沒有降罪到你與公主身上已是寬仁,你若一直苦苦逼皇上,真的太為難皇上了呀。”

“難道讓我看著母妃被處死嗎?公公不要管我,讓我在這裏跪等皇上。”步離雪決心如此,就是跪掉半條命,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求。

誰讓皇兄是皇帝,而自己隻是王爺。

生殺大權從來隻在他一個人手裏。

兩個太監來到涼亭。

“皇後娘娘,皇上有令,把寧夫人帶走,其他家眷,除了皇後您,都發配到邊境做苦役。”

婉秀問:“寧將軍呢?”

“關入大牢,非死不得出獄。”

婉秀幾乎暈倒,寧語淳扶著她:“有我在呢,娘放心,語淳一定想辦法求你們。”

“不……能活命已是萬幸,你不要為我們犯險,和皇上鬧分歧。”婉秀的腿很軟了,但她卻拚力跟著兩個太監走。

寧語淳來到廣陵殿時,烏雲籠罩整片皇宮,電閃一陣陣出現在天際,觸目驚心的惺紅令人忐忑。

步離雪依然跪在門外,筆直的脊背,是一個男人的承擔。

“回去吧,王爺。”寧語淳勸他,眼見天就要下雨了。

“母妃要被賜死,我怎能……”步離雪一直垂著眼,隱藏他眼中隱隱的淚光。

這時,豆大的雨點敲打在他們身上。

步離雪回頭看著她:“你快回去!你有孕不能在雨裏,萬一得了風寒怎麽辦!”

“你回去,我就回去,你若在這裏等,我陪你等。”她身子早就不適,自己撐到現在。

步離雪為難的求她:“你回去好不好,我求你,我不願看到你為了勸我而不珍惜你的身體。”步離雪輕輕的推她。

正在這時,步香涵一把推倒了寧語淳,自己也跪了下來。

步離雪甩了步香涵一耳光,“你為什麽這麽不懂事!”

他去扶雨中的寧語淳,卻看到她裙子下沾染了好多血!

“語淳!”他緊緊抱住她,“你不要有事!”

步香涵驚了,她看著地麵滲出的血,麵容扭曲,捂著嘴,“怎麽會……我又不是故意的!”

李方拿著傘出來,卻看到這一幕。

慌亂叫道:“皇上!皇上,不好啦!”

步傾灃衝出來,看到失血過多的寧語淳,地上有那麽血,正被雨水打散。

他推開步離雪,橫抱起她入宮,“太醫!把所有太醫都找來!”

步香涵害怕了,她悄悄的在角落看著寧語淳。

步離雪想過去,又因步傾灃不讓他靠近隻好站在步香涵的身前擔心的望著。

太醫們忙了半天,已到天黑了,雨還在淒淒瀝瀝的下著,

寧語淳醒來,蒼白的臉讓人看了心疼。

“孩子……”她不敢問下去。

步傾灃握住她的手,“隻要你平安無事,比什麽都好。”

孩子沒了?寧語淳聽他的意思便知道了,淚眼模糊了雙眼,她看向步香涵。

步傾灃也望著她。

步香涵流著淚,可憐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憐惜幾分,“灃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輕輕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沒站穩能怪誰。

“以後不容許出現類似的事,皇後懷身孕,身體當然不與常人相比。何況,你們是姐妹。”步傾灃有些責怪她的語氣,但沒有要罰她的意思。

步離雪卻喝斥她:“香涵!你越來越沒有分寸了!皇後與你有仇嗎?你要這樣推她,依我看,你真應該去佛堂學學禮佛,齋戒幾年,受些罪才知道什麽叫苦楚。還有,向皇後請罪吧,向那個因為你而消失的孩子請罪吧。”

步香涵從小到大是大家的掌上明珠,嬌慣的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吃苦。

總以為別人會護著她,會原諒她,所以開始變本加厲。

寧語淳看步傾灃一眼,滿是失望,再看步離雪,他倒處處為自己說話。

步香涵不理步離雪,來到步傾灃身邊:“灃哥哥,此事真不能全怨我啊,我隻是輕輕一推,是雨水太滑,皇後才倒地。”

步傾灃現在什麽也不想聽,他揮揮手,讓步香涵離開。

他想,寧語淳一定不願見她。

步香涵索性離開。

“皇上連讓她說句對不起都不肯,臣妾終於知道皇子與妹妹比起來,妹妹更重要,啊,不對,她不是你妹妹,皇上把她當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