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嵐際山,花草碧綠,鳥語花香,暖風和煦,一派萬物複蘇的景象,充滿了生機勃勃。

在那山間小道上,正有一位少年在林間行進著。

少年身著一件樸素的白衣衫,頭巾飄飛,背後掛著個包袱,胸前斜斜插了把木劍,長得是臉容俊秀,劍眉星目,四肢修長,骨骼奇駿,一雙大眼靈動異常,看上去估摸十三四歲的樣子。

少年名叫楚雷,家就住在這嵐際山腳下的嵐際村裏,他一邊行路一邊轉頭四顧,心情可謂頗好。這嵐際山到處是花草樹木,他從小不知走了多少回,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猶記得小時候就經常從家裏溜出來跑到山上來玩,不玩到天黑決不罷休,總是在父親扳著麵孔找到他時才會戀戀不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回家。

“馬上就可以回到家了,嗬嗬,父親見到我一定會很高興的。”楚雷笑起來都是那麽好看,給人一種暖煦春風的感覺。回想起小時候總會不自禁地笑,想到父親他又會感到無比的親切,那是個高大的身影。

旁邊的灌木叢裏一陣悉悉索索聲響起,打斷了楚雷的回憶,他連忙轉頭去瞧,就見一隻雪白的影子一閃而過,竄向了另一邊的草叢。

“別跑,小兔子。”林間,有些稚嫩的喝聲猛然響起。

隨即,一道敏捷的影子在林間靈活跳躍,躥過草叢,眼見著雪白的影子正巧消失在前方的荊棘處,楚雷臉上一怒,拔腿就衝了過去,樹林間密布的荊刺,倒並未給他帶來絲毫的阻礙。

下一霎,楚雷突兀地在一株足有半尺粗壯的大樹麵前停下了身子,雙腳一錯,身子半斜,手肘猛地反轟在了大樹之上。

“砰!”一聲悶響,木屑四濺,蜘蛛般的裂縫,沿著肘擊之處,擴散蔓延。

“嘎吱!”被一肘轟出了大半個空洞的大樹,發出嘎吱的搖晃之聲,片刻之後,終於是無力的轟然倒地。

在大樹倒下的時候,一道雪白的影子卻是從洞口處急躥而出,欲要再次逃竄,可惜少年宛如靈猴般矯健的身影搶先一步從倒地的樹幹上躍起,身在半空,雙手探出牢牢地就抓住了雪白的影子,然後輕飄飄地回身落在了斷成兩截的樹幹上。

tian了tian嘴,楚雷望著在他手中掙紮的白色小兔子,清秀的小臉上,露出滿是欣喜的笑容。

“嘿嘿,在我矯健的身法麵前還敢逃!”

正當他得意的時候,身下的斷樹卻是又發出一聲“砰”的斷裂聲音,原來是楚雷正巧站在一條延伸的很長的裂縫上,他太過高興也沒在意,但是裂縫承受不住他的壓力就崩裂開來了,在猝不及防下,楚雷四腳朝地摔了下去,手中的戰利品自然是趁機逃脫了魔爪。

就這麽在地上趴了一會兒,待得灰塵散盡,楚雷才好不容易爬起身來,拍掉滿身塵土,望了望空空的兩手,心中倒也沒多少失落,他甚至還輕聲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抬頭向上望望,枝繁葉茂,隻能透過樹葉間的空隙看見被晚霞染紅的天空,臨近傍晚,夕陽的餘暉依稀灑落進林子裏,灑在他身上,暖融融的,一切都很美好。

嵐際山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這山道有些陡峭,卻並不曲折,對於早已走慣了的楚雷來說,一點也造不成負擔。此刻他距離山頂已經不遠,隻要再堅持走上一會兒,就能到達了。

也許是想早點見到父親的急切心情使得楚雷的步伐不自覺地加快,很快他就來到了山頂。山頂這裏是一個平台,另一邊沿著小道走幾步就是懸崖。一陣風從懸崖口吹來,吹得楚雷的白衣衫隨風飄灑,頭巾翻飛,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探頭往懸崖口望去,能望到紅彤彤的天空,幾隻雄鷹翱翔飛過。

“鷹兒們好自在,我也好想飛哦。”楚雷憧憬著道,眼睛中充滿了渴望。

猛然間,就見懸崖口遠處的天空中一道身影劃過,使得楚雷怔了一下,連忙滿心歡喜地朝懸崖口跑去,小小的身體中充滿了動力。

隻是十幾步便來到了懸崖口,這個懸崖隻是一個四尺多寬的口子,兩邊是高聳翠綠的大樹,向下望去也盡是枝椏交叉,一片生機。視野一下變得開闊了,美麗的晚霞盡收楚雷的眼底,不過他在意的隻是天空下那還沒遠離的強大身影。

那是一個人,一身綠色長袍,長發隨風飄舞,此刻他正微蹲身子,站在一把長劍上,淩空飛行,身影漸漸遠去。

“啊,是禦劍者,他在禦劍飛行!”楚雷不禁放聲大叫,蹦跳著身子,滿心歡喜溢於言表。他一直目送著那禦劍者消失不見才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眼中盡是欽佩與羨慕。

“什麽時候我也能那樣站在劍上淩空飛行呢?”楚雷拔出他胸前的那把木劍,雙眼緊盯著木劍,一陣失神。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再次望了一眼那禦劍者消失的方向,方才轉回身有些失落地邁開步子。

來到平台,楚雷最後對著懸崖口望了一眼,思緒才終於又想到了家,想到了他的父親,略微失落的心情又恢複過來,終於踏上了下山的路。離家越來越近了,楚雷的心跳得就越來越厲害,對父親的思念也更加強烈。

“父親,你還好嗎?我馬上就回來了。”

楚雷幾乎是小跑著下山的,雖然半年沒再走這山路,但是他還是清晰記得這裏的一草一木,直到他跑得呼呼喘氣,才停下來坐在一塊山石上,從背後的包袱裏拿出個水囊,呼嚕呼嚕地往嘴裏灌水,水跡沾濕了領口他也不在意,直到喝夠了,他用力一抹嘴,把水囊裝回包袱,又繼續下山。

下山比上山快了很多,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楚雷就來至半山腰處,這時夕陽已有一半淹沒在山的那頭了,楚雷站在路邊口,眺目向下方不遠處望去,能看到整個嵐際村的全貌了,隻見一切都沒變,熟悉的房子,熟悉的景象,幾乎家家的煙囪裏都冒著煙,顯然在準備晚飯。嵐際村是三麵環山,一麵臨河,正是山水環繞,風景宜人。楚雷的家在村子靠裏頭,正好背靠著對麵那山的山腳,楚雷極目遠眺,依稀看到了自家的輪廓,不禁讓他高興得跳了起來。

不再停留,心已按耐不住,楚雷蹦跳著加速向下跑去,繞過幾個彎,越過幾條小溪,離家越來越近了。

終於下了山道,出了山口,站在村頭,望著他的家鄉,楚雷不禁咧開了嘴,想笑,卻又想哭,一時間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呀,這不是楚家小子嗎,回來了?”

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聲音響起,楚雷連忙轉身去看,原來是村裏的喬老頭,他不禁高興道:“喬爺爺,我回來了。”

“嗬嗬,快回家吧,出去半年,一定挺想家了吧。”

“嗯,喬爺爺,那我先回家了,過些時候再來看望您。”說著楚雷就轉身跑進了村子。說起這個喬老頭,楚雷就感到特親切,喬老頭是在整個村子裏出了名的人好,記得小時候他就總會不時地給楚雷東西吃,待他特別好。

順著小道,楚雷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家趕,心裏已經在想象著見到父親時的場景了。穿過大半個村莊,路上見到熟人他就打招呼,他在嵐際村裏還是挺受人歡迎的。

遠遠地就望見了那幢熟悉的房子,屋前熟悉的院子,楚雷跑得更加快,那就是他的家啊,幾乎是衝進了院子,還沒進家門,他就放聲大叫:“父親,父親,我回來了。”

“嘭”地一聲撞開了家門,門並沒有鎖上。“父親。”楚雷接著叫了幾聲,可是沒有回聲。他衝進裏屋察看,直到把裏裏外外都找了個遍,都沒有看見他父親的身影。家裏倒是什麽都沒有變,還和他半年前離家時一樣,可唯獨不見他父親。

楚雷猛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又大叫了聲父親,依然沒有回應。他的心不自覺地慌了一下,他跑到院子裏,四顧察看,根本沒有父親的影子。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他本來滿心歡喜地回到家想見父親,父親去了哪裏呢。

“父親——”大叫著又跑回屋裏,看看這看看那,楚雷拚命壓製著急躁的心情,心中想著父親或許正好去了哪裏,可是夕陽西下,他到底去了哪裏呢?

在楚雷的記憶裏,父親一般不大出門,而且平常也是少言寡語,隻是過上一兩個月會上山去挖些野菜,打些野物來維持生計,父子倆這些年來倒也過得很不錯。在楚雷心裏,父親是偉大的,因為是父親一把拉扯他大的,他沒有見過母親,據父親說是在生下他時就難產死了,所以他的生命裏從來沒有對於母親的記憶。這也導致他在看到別的孩子依偎在母親懷裏時,心裏酸酸的,總不是滋味。

此刻看著家裏熟悉到極致的擺設,楚雷的心中沒來由地一陣酸楚,正要落淚,忽聽門外院子裏傳來開門聲,他心中一驚又一喜,趕忙打開屋門衝了出去,一眼便瞧見他父親剛進院子,來不及多想就大叫著衝進了父親的懷裏。

“父親,我回來了。”感受著父親的溫暖,楚雷的心中這才平靜下來。

楚雷的父親名叫楚天昊,正值中年,長得高大粗壯,一身藍衣素裹,長發飄散,一臉的絡腮胡子,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看到兒子不禁露出了笑容。

“兒子,回來了。”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是說進了楚雷的心坎裏,他重重地嗯了一聲,才把頭抬起來看向楚天昊,父親也是一點沒變。

父子倆相互望著對方,濃濃的父子之情流露,猛然間,楚天昊一把抱起小楚雷就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楚雷奮力掙紮,原來是楚天昊的胡子刺痛他了。“父親,你該刮胡子了。”

“哈哈哈。”楚天昊放聲大笑,再一次不顧楚雷的掙紮親了一口,這才放下他,道:“趕回來一定餓了吧,我飯已經燒好了,先進去吃飯吧。”說罷父子倆一起進了屋。

進了屋,楚雷奔到他的房間裏放下他的包袱和木劍,剛才由於擔心楚天昊,所以一直沒來得及放下,來到飯桌旁楚天昊已經把飯和菜都盛好了。“兒子,快來吃吧。”

楚雷做到桌旁就開始吃起來,菜是熟悉的一葷一素,山上抓的野兔肉和山上特有的野菜,吃起來特香。趕路回來楚雷的肚子早就餓了,隻見他大口大口的吃著,一會兒就吃完了一碗飯。這時他才有時間問楚天昊:“父親,你剛剛去哪裏了,怎麽不在家?”

楚天昊咽下一口飯菜,看著楚雷道:“我去看你母親了。”

“啊!”楚雷的臉色不禁暗淡了些,父親這些年獨自把他拉扯大實在是很不容易,而他也沒有再婚。母親的墓就在家後麵的山上,楚天昊每年都會帶他上山去掃墓。從楚雷懂事起,他就看得出楚天昊對他母親的用情有多深,這些年時時刻刻都在思念母親。

看到楚雷的心情黯淡,楚天昊連忙轉移話題:“別多想了,給我說說,在學院都學到了什麽?”

楚雷這才恢複過來,他的臉上又洋溢著神采,他這一路趕回家除了急於見父親,還有就是要說這事。“我學了很多東西呢,主要的是兩方麵,這九州大地的文化、身法還有劍法。”

“嗯。”楚天昊咽下最後一口飯,微微板起臉道:“那你給我簡單述說一下這曆史文化。”

楚雷有些害怕地看了父親一眼,他知道父親帶大他很不容易,所以在有些方麵對他非常嚴格,當初讓他上學也是挑了所好學院,拿出了家裏多年的積蓄才讓他去上學的。

頓了頓,楚雷整理了下思路,才開口道:“嗯,我們這塊大地非常的大,可以說是無邊無際,而且有著非常悠久的曆史。迄今為止從有明確記載的時候是從遠古開始,那時整個大地都很混亂,後來據說是有一位軒轅黃帝一統九州大地,各方勢力盡皆臣服。不過後來在軒轅黃帝駕崩後,整個天下又四分五裂,期間再經曆了蠻荒逐鹿、春秋戰國、風雲鼎立、五朝十國四個時期將近一萬多年後,現在的大地上麵分別有著三大王朝,即秦風王朝、漢天王朝和周泰王朝,其中以秦風王朝國土最為遼闊,國力也最強,而漢天王朝和周泰王朝實力差不多相平,但漢天王朝國土最小。”

楚天昊仔細地聽著,見楚雷頓住了,不由道:“那你知道五朝十國的‘十國’是哪十國嗎?”

“嗯,這個老師沒講啊。”楚雷訝異道,“隻說是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往今來,崛起衰弱的王朝太多了,誰也說不清。”

楚天昊聽著輕聲歎了口氣,道:“嗬嗬,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果然……也罷,這不是你的事情。”

“怎麽了,父親。”楚雷道。

楚天昊一笑,又問道:“文化方麵就教了曆史嗎?”

“嗯,還有就是些禮儀類的東西。”原本楚雷還以為楚天昊也會要求他把那些繁瑣的禮儀也說一遍,沒想到楚天昊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陷入了沉思當中。

楚雷卻是毫不在意,短暫地沉默後,他又興奮地道:“父親,這次我在學院裏看到了好多的禦劍者哦,那些人在天上禦劍飛來飛去真讓人羨慕。你知道嗎,昨天在學院裏我們每個新生測試了氣的親和元素……”

楚天昊眼中精光一閃,猛然間看著楚雷問道:“兒子,你告訴我,你喜歡成為禦劍者嗎,或者說你說否想清楚了這一生要當個禦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