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大廳內,此刻氣氛顯得有些嚴肅。

坐於主位的方晟剛剛聽完方濟對於整件事的匯報,眉頭就皺了起來。

“查清楚對方是什麽身份了麽?”沉吟片刻,方晟低沉的聲音方才回響在大廳內,讓得方濟身子一正。

毫不客氣地說,郴州城乃是方家的天下,方家在城內那是絕對的說一不二,就是城主府的人也得看他們臉色行事,可是如今卻是有人在敢在方家頭上動土,簡直就是找死。這也就怪不得方晟生氣了。

“父親,對方最重要的二人已經都死了,我派了吳廣詢問了那些手下護衛,那些**多是郴州城本地或是方圓百裏內村莊裏的人,他們都不知曉具體情況……”方濟說話時小心翼翼地,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方晟那是誰也惹不得的,就算是他也不行。

“哼,此事若是不查個水落石出,那真是有辱我方家的臉麵。方濟,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方晟一臉嚴肅,揮了揮袖袍,大廳內的氣氛才變得稍稍鬆弛下來。

“看來在那叫楚雷的小子身旁的那孩子不簡單哪,至少不可能是普通人了,這點你最好也順便搞清楚。”

方濟連聲應是,頓了頓他才問出了他最關心的事。“父親,不知楚雷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方晟站起身來,朝著大廳外張望了幾眼,這時就見有一老者邁著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當下對著方晟和方濟就分別行了個禮。

韓楓,作為郴州城方家的首席藥醫,在方家乃至整座郴州城的地位都是不低。他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早已白了胡子白了頭發,行醫多年,經驗也是極為得豐富。

正因為如此,方家上下對他比對外人顯得尊敬多了,特別是方晟,對他也是客氣有加,從不用族長的身份壓製對方,這也讓韓楓對於方家更加得忠誠。

“韓藥醫,楚雷小友的傷怎麽樣?”方晟聲音平靜地道,作為一個家族的族長,很少有事情是能讓得他動容的。

韓楓拱了拱手,臉色有些不大自然,沉默片刻他才道:“傷者的斷骨我已為其接好,隻是……隻是……”

“韓藥醫,有什麽話直接說出來。楚雷他到底怎麽了?”見韓楓說話吞吞吐吐,方晟當下就是上前幾步問道,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韓楓。

“隻是他那手臂……從此……從此怕是廢了!”韓楓一句話說完像是卸了一個大包袱一樣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韓藥醫,到底怎麽回事?不就是手腕斷了麽,你不是說已經為其接好了麽。”方濟首先忍不住了,聽到楚雷手臂殘廢這事,他可咽不下這口氣。他是名禦劍者,自然明白手臂斷了對於一名禦劍者那會是何等的痛苦,所以情緒一激動幾乎是衝著韓楓說出這話的。

方晟望著韓楓並未開口,韓楓在他方家幾十年來,從未下錯過判斷,所以聽得他這麽說心中也未感到如何震驚,隻是為楚雷天賦這麽好的一個人感到可惜了。

韓楓略微準備了下措辭,這才躬身說道:“其實在下說廢了的意思那是對於禦劍者來說的,如果那孩子以後甘願做一個普通人的話,那這傷對於他來說最多就是生活不方便罷了。”

越聽韓楓的話越感到疑惑,知道他還有下文,所以方濟並沒阻斷他,繼續聽了下去。

“族長和大少爺都是禦劍者,那一定知道修煉時體內的元氣會隨著經脈流轉全身,那便是禦劍者所謂的修煉。可是那孩子的右臂幾條主要經脈已經全部斷裂了,所以……”

韓楓說到這說不下去了,不過方濟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神色當即變得有些黯然。

人體內有著大大小小無數的經脈,平常時候修煉起來禦劍者體內的元氣都是會走全身主要的大經脈,但若是有哪個部分的經脈堵塞或者是斷裂那就會選由周邊相同的小經脈流走,那樣子修煉或許沒什麽問題,可一旦身處戰鬥中那將會變成大問題。

試想大經脈就容納的元氣自然比小經脈多,在戰鬥時元氣會根據意念的控製在體內各個部位匯聚流走,可一旦某個部位的變成了小經脈流走,那必然會延誤元氣的及時匯聚,雖然這中間最多也就幾個呼吸時間的差距,但是戰鬥中情況瞬息萬變,可能正是由於這麽點時間的延誤而導致戰敗。所以這種情況對於一名禦劍者來說無疑是很悲劇的。

“經脈若是斷了不是可以調養修補的麽,韓藥醫說廢了是不是嚴重了?”這個時候方晟終於開口了,而且一問就是問到了點子上。

韓楓歎了口氣,道:“這個還是請族長和大少爺親自去看下就知道了。”

方晟微微點頭,當下便是邁著四方步朝著大廳外走去,其後方濟和韓楓連忙跟了上去。

*****方家後院的一個院子裏,楚雷和易晨軒住的地方。

楚雷的房間中,此刻他正昏倒在**,而在床邊站著方晟、方濟父子倆,在房間中還站著一位身材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一身黑袍,正是文士劍楊修。

方晟和方濟此刻看著楚雷斷骨的手臂,眼中皆是閃過一抹震驚之色。

楚雷傷的是使劍的右臂,此刻他手臂上的袖袍被撩起到肩膀處,他手腕處斷開的骨頭已經被完整的接好,不過讓人震驚的是環繞在他手臂上的那五條曲折的傷痕。

那是位於手臂上的那五條大經脈,若是正常情況下自然不會如此凸顯出來,可是此刻那五條經脈處卻是泛著很深很深的黑紅色,顯得有些恐怖。

方濟隻是看了一眼就驚叫道:“怎麽會這樣,我親眼看到那中年男子隻是抓住了楚雷的手腕用力一扭,怎麽會是現在這種情況?”當時那種情況方濟他根本沒法上去幫助楚雷,但是他是親眼看著楚雷的手腕被拗斷的,雖然感到憤怒卻也沒有太過在意。身為禦劍者,受些傷痛那是再正常不過,手斷腳裂那可以說是輕的了。

“傷他之人練習過一種極為特殊的元氣之術,這種秘笈必須在接觸敵人時將自身的元氣通過暗勁一起侵入對方皮膚,而後施展者的元氣則是混入敵人的經脈內,一開始可能並不能感覺到什麽,可是過不了多長時間身中此招之人的經脈會被大肆破壞。看楚雷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還好那施展者本身的實力並並不是很高,所以隻是傷及了他的一條手臂罷了。”方晟言之鑿鑿地說道。

“父親,那是什麽秘笈?我從來沒有聽過?”方濟驚訝地問道。

還未待方晟說話,房間中的另一人便是搶先回答了:“噬經元彝動。”

方濟轉過身去,看向楊修,道:“前輩,你說的這是……”

楊修瞥了他一眼,依舊那般道:“噬經元彝動,巫山派的一種詭異秘笈。”

方晟眼神一動,看著楊修那不溫不火的模樣,他心中是有著一股無名火的,從其進入這房間到現在為止,楊修都是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他知道對方實力比他高,可他好歹也是一族之長,這個樣子明顯是不被人家看在眼裏,這怎麽能讓他感到好受,不過他是不敢隨意發難,畢竟楊修劍元境界的實力可不是好惹的,除非是將他方家那位老祖請出來或許能夠對抗一下。

不過那位老祖可是他方家的保護神,輕易不會為了小事現身。說句現實點的話,方家能在這郴州城內立足並且稱霸,到得方晟這一輩靠的可就是那位老祖了,否則一個家族沒有強大的實力守護早就被別的勢力給侵吞了。

“巫山派!這個宗派我聽說過,似乎位於周泰王朝的北部邊境那裏,怎麽會跑到郴州城來鬧事?”

楊修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方晟的話似的,轉身看向一直躬身站在一旁的韓楓,沉聲問道:“他這樣子應該沒什麽危險了吧?”

在方家呆了幾十年,韓楓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既然對於楊修冷淡的態度方晟沒有追究,那就表示方晟並不想無端地惹到楊修,所以韓楓想也不想就是回答道:“除了那經脈損毀的傷勢,這孩子已經無生命危險,現在就看他什麽時候醒過來了。”

聞言楊修冷漠的麵龐上閃現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鬆弛之色,隻是一閃即逝就恢複了那種凶神惡煞的本色。

“方族長。”

方晟聽罷心中一動,看向楊修的目光卻是平靜得很,不冷不熱地道:“不知閣下有何事?”

對於方晟話中的那一絲厭煩之意毫不在意,楊修兀自問道:“不知你方家可還有焱火羅果?”

方晟聽得一皺眉,看了一眼方濟,才道:“閣下那可就高看我方家了。天地靈果可遇而不可求,即使得到了也有存放期限,此前我方家在僥幸之下得到過一顆,我便交給了方濟以作救命之用,可今天他已經吃了。”

方濟在旁不住地點頭,跟著道:“前輩,家父所言都是真的。”說著他又望了一眼躺在床鋪上陷入昏迷的楚雷,臉上擔憂之色盡顯。

韓楓在方家行醫多年,對方的醫術能力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毫不客氣地說韓楓在郴州城內絕對排的上是醫術最好的,若是他都無能為力那基本就無人能治療楚雷的傷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天賦極強的楚雷,方濟心中也隻能為其感到歎氣。

對於楚雷的天賦他是絕對佩服的,也明白楚雷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那樣子對他方家也是有好處的;除此之外,方濟也真的很喜歡楚雷,在郴州城內同輩中已經沒有人能打得過他了,而楚雷年紀比他小,卻是不輸於他,這讓方濟由衷地感到欽佩。

楊修瞥了一眼方晟父子,而後又看了看床鋪上的楚雷,沉聲道:“既然如此就不麻煩你們了,一切等這小子醒過來再論。”說著楊修看向方晟,反問道:“沒問題吧,方族長?”

“就依閣下的吧。說實話我很喜歡這個孩子,但想不到……”方晟說著搖了搖頭,臉上的那份惋惜之情倒是一點未掩飾,當先離開了房間。其後韓楓快步緊隨。

方濟朝著楊修拱了拱手,訕訕笑了一聲,走至門口時又回身望了楚雷一眼,身影才消失在了門外。

房間內一時陷入了沉寂當中,過得片刻,楊修看了幾眼昏迷過去的楚雷,轉身就出了房間,剛出門便是見到有一人正站於門外,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看到楊修出來,本就有些懼怕他的易晨軒本想問問楚雷的傷勢,可是幾次欲要開口都是提不起勇氣來。

“小子,回你房間吧,有我在這守著呢。”楊修瞪了一眼易晨軒,粗聲說道。

易晨軒被他嚇了一跳,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站不穩,退後兩步用閃爍的目光望著楊修,片刻後終於是鼓足了勇氣問道:“那個……楚雷大哥他……他怎麽樣了……”

楊修又瞪了他一眼,臉上的那條傷疤在此刻看起來愈加地恐怖,嚇得易晨軒“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不過隻叫出了前半聲,後半聲被他硬生生用手給捂住了,轉身就逃進了隔壁的房間。

看到易晨軒嚇壞了的模樣,楊修隻是輕微地哼了一聲,而後便是走向了院子內的紫藤架,在石桌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