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便徑直順著中間的道往前方的屋子走去,而楚雷則是在楊修的帶領下和易晨軒進了一間客房。

屋內的擺設也很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張椅子和一張桌子。

不一會兒,外麵陡然間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哈哈,楊修啊,怎的想到到我這兒來了?”

屋內的楊修一甩袖,態度竟是略顯敬重,粗獷的笑道:“洛神醫,自然是有事求您了。”

楚雷顯得很驚訝,從認識楊修到現在,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楊修說話如此謙恭,一下子他真的很好奇這位楊修口中的“洛神醫”到底是何方神聖。

伴隨著輕穩的腳步聲,一個灰布衣衫的老者從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那個小童。

三雙眼睛瞬間全部集中在了這灰布衣衫的老者身上。

從這老者身上楚雷首先感覺到的就是那種出塵的氣息,一摞灰白的山羊胡子,兩眼炯炯有神,從中透射出一種精細的目光,看似骨瘦如柴的身體卻好似有著一種極易爆發的猛勁。

老者兩手背在身後,目光隨意一掃,便見到了耷拉著手臂的楚雷,隨即看向楊修說道:“我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孩子就是你要求我的事?”

雖說看似已年近古稀,可老者說起話來卻是精神瞿爍,好像才近中年一樣。

“嗯,洛神醫,您看可否出一下手?”楊修的語氣中倒是有著一絲請求的味道。

這老者便是楊修口中的洛神醫,楚雷仔細地打量著他,能被稱為神醫那定是有不同尋常之處。

洛神醫瞥了楊修一眼,隨即沉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規矩,何必把人領到我這讓我難做呢。既是到了茗藥鎮,隨便找個藥鋪子不都可以看病麽。”

楊修也不生氣,依舊粗聲道:“在這茗藥鎮上就數你洛神醫醫術最精湛,有‘妙手回春,神醫天下’之稱。這孩子他是個禦劍者……還請你出手救一下吧。”

洛神醫一哼聲,自嘲道:“天下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禦劍者,那也是數之不盡,難道誰有了病痛傷殘要我來治,我就都得醫治不成?”說完轉身就要走,同時又叫道:“扶庶,送客!”

小童很清楚他師傅的脾性,乃是說一不二,當下也不勸,而是拱手對著楊修道:“楊前輩,莫生氣,師傅就這脾氣,你們還請到鎮上找家鋪子去看吧。”

被老者拒絕,楊修竟是一點不生氣,粗眉皺了皺,就歎了口氣,望著已經走出門外的老者,知道是沒希望了。

**的楚雷看著這一切,眉頭也是皺到了一起,眼眸中也是逐漸有了冰冷之意,對這洛神醫的那點好感瞬間消失,他對著楊修道:“前輩,既然人家不肯出手治療,那我們走便是。”

易晨軒顯得有些尷尬,倒是楊修驚異地望了楚雷一眼,心中暗歎:“這孩子倒是挺有骨氣的。”

“也罷,就去鎮上找家鋪子吧。”楊修自顧自說著便走了出去。

和易晨軒一道出了府邸,楚雷轉頭又看了上方那“草居堂”三字,楚雷的心中有著一絲厭惡之感。

正欲上馬車,從那上坡的路上忽然傳來了馬蹄之聲,三人均轉頭看去,隻見一輛馬車正向著這邊前進而來。

待得距離近了一些,楚雷和易晨軒忍不住對視一眼,臉上都有著頗為古怪之色。

馬車終於上了山頭,坐在車前的是一個頭戴遮陽帽的青年模樣的人。青年欲要繞過曬著的藥材再停下馬車,可是那匹渾身漆黑的駿馬像是忽然發了瘋似的,直接撞開藥材堆,踐踏著藥材朝著楚雷這兒奔來。

車上的青年大驚失色,趕忙一揮馬鞭拍在馬屁股上,可是駿馬渾然不覺,一下子衝到了易晨軒麵前停下,兩隻前蹄驟然收攏,躍起前半身仰天嘶鳴了一聲,叫聲中充滿了久別後重逢的喜悅。

***易晨軒驚呆地看著麵前的駿馬,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他顫抖地伸出一隻手摸向了駿馬,駿馬一點也沒有閃躲,反而向前低下馬頭,任由易晨軒撫摸。

易晨軒摸著駿馬頭上光滑的毛發,眼中竟是溢出了兩滴眼淚。

“小黑……”

聽著易晨軒的叫聲,楚雷的身軀也是一震,直到剛才他都不敢確信心中的猜測,現在聽到易晨軒這樣子叫,他才相信眼前這匹漆黑的駿馬就是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的黑麒麟。

黑魘馬發出了“咕咕”的兩聲,鼻孔中吐出一口氣,像是在氣惱當日在山林裏易晨軒竟然把它丟下。

易晨軒拍了拍黑麒麟,笑道:“小黑,原諒我那日把你一個人丟下。”

像是聽懂了易晨軒的道歉,黑麒麟仰頭又嘶鳴一聲,而後迅速地伸出舌頭在易晨軒的臉上親昵地tian了一口。

“小黑。”易晨軒猝不及防下後退了一步。

“小黑。”一旁的楚雷試探著叫道。

黑麒麟微微轉過馬頭,對著楚雷也是嘶鳴了一聲,顯示著友好。

虛驚一場的青年從車上下來,有些驚愕地道:“幾位,你們和這馬認識?”

“嗯,這原本就是我們的馬呀。”易晨軒的聲音有著喜悅,顯然與小黑的再度見麵,使他的心情變得頗好。

“哦?”青年驚訝地看了看馬,又看了看楚雷二人,立刻就注意到楚雷手臂上的傷勢,出聲道:“這位小友手上的傷看起來不能再耽擱了,必須得治療,不如就到府內讓我來看一下吧。”

“你住這裏?”楚雷看著青年,不由上下打量他一眼。青年長得很是清秀儒雅,膚色略顯黝黑,很像是個文弱書生,不過楚雷分明從他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草藥味。

青年點頭一笑。“是啊,這裏是家師的府邸。”

楚雷驚詫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

正在這時,楊修從府邸裏走出來,一眼便看到了青年,而青年也看到了他,當下有些崇拜地拱手道:“楊前輩,蒼術見過前輩!”

楊修走上前來,對著蒼術點點頭,隨口問道:“賣草藥回來了?”

“嗯,提前賣完,所以回來了。”蒼術恭敬答道,“楊前輩,你這是要走了?”

“嗯,你師傅不肯看這小子的傷,所以隻好去鎮上看了。”楊修說話時語氣中有著一股子失望。

蒼術聽罷略有些歉然地笑了笑,道:“師傅他老人家就是這樣,前輩還請莫怪。這樣吧,讓這位小友進府,我來看看吧。”

楊修揚了揚眉,道:“你師傅不會怪你吧?”

蒼術一笑。“沒事,師傅他老人家是有傲氣才不隨便出手,我做弟子地出手,隻要不丟了他的臉麵,自然是不會怪罪於我。”

楊修聽著頷首,遂看向楚雷道:“如此就回府吧,讓蒼術來替你治療。”

既然這個叫蒼術的青年如此熱心,楚雷也就順水推舟應了下來,同時心中對這個青年也多了一份好感。

再一次地進了草居堂,回到了剛才的那間客房。等了不大一會兒,就見蒼術換了一身裝束,拿著一個醫藥包走了進來。

***正午的陽光溫和的灑落在茗藥鎮上,給這個小鎮增添了一份祥和。陽光中充斥著那濃濃的草藥味,天空中永遠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濃煙,好似在示人以知這裏乃是一座古鎮——茗藥鎮。

草居堂所在的山頭上,停著兩輛馬車,一輛自然是楚雷他們來時乘坐的,另一輛則是黑麒麟所拉的車。此刻,黑麒麟一邊啃著地上的草,目光卻是不斷地看向草居堂的大門,偶爾蹦躂兩下馬蹄,完全一副愉快的樣子。

草居堂內,在那十字形走道的交叉口,擺放著一張木桌子,桌上擺著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桌子的兩邊分別坐著楊修和洛神醫。

洛神醫舉起茶杯,先是聞了聞,而後兀自抿了一口,不絕地讚道:“來,嚐嚐我這洛神清氣茶,味道絕對上乘。”

楊修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一把把茶倒進了他那大嘴裏,吞了下去。看著楊修這般粗魯的喝法,洛神醫先是皺了皺眉,隨即便釋然,拿起茶壺給楊修倒滿,說道:“哎,再好的茶對你這人來說都是無用。”

楊修一抹嘴角,不以為然地道:“我本就是個粗人,這品茶之道隻是附庸風雅罷了,我不屑之。”

“哈哈,罷了罷了。”洛神醫笑道,“不和你爭論大道理,我隻是個普通的藥醫罷了,無法理解你們禦劍者那種對於修煉的執著與瘋狂。”

楊修一挑眉,若有深意地道:“洛神醫你自謙了,你既能有‘妙手回春,神醫天下’這等稱號,又怎能是個普通的藥醫呢。”

洛神醫聽著楊修這話不由露出一絲苦笑,正待他要說話時,從一邊的客房內突然之間傳來一聲聲疼痛難忍的叫聲。

“唉,蒼術這孩子就是心太好,這樣他遲早會吃虧的。”

楊修輕笑一聲,端起茶杯,一口飲盡,道:“想不到你會這樣評價你的弟子。”

捋了捋山羊胡,洛神醫瞧著楊修,道:“從剛才到現在,楊修你的話中處處對我這老頭子透射著不滿。怎麽,難道我沒救那個孩子惹你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