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隻過了兩三個紅路燈, 彎都沒拐, 就回到了別墅,車子駛進院子裏, 停下,石毅傑先下車繞到副駕駛,邵澤雨已經自行解開安全帶, 石毅傑伸手要抱他, 邵澤雨身子趔著躲了躲, 聲音很冷漠, 卻又帶著可愛的鼻音:“我自己走。”

石毅傑挑眉,後退一步,然後看著邵澤雨扶著車門走下來,但是他一鬆開車門往前走,就頭重腳輕不受控製的往前栽,站在他一步之遙的石毅傑一伸手,就輕鬆扶住他,並把他淺淺摟在懷裏。

邵澤雨掙紮了下,沒掙紮開,覺得再推搡就顯得矯情了,便任由石毅傑扶著進了大廳,大廳裏,做好飯等待他們的傭人一見他們進來,連忙過來。

張姨給他們拿了鞋子:“邵先生回來了,邵先生這是……”

“喝了點酒。”石毅傑對張姨說,說完,見邵澤雨不換鞋要掙開他往屋裏走,隻得握住他肩膀把他摁在換鞋凳上,蹲身給他換了鞋,張姨嚇的呼吸都斂了,他卻從容自若,說:“飯菜準備好了嗎?”

張姨反應慢半拍的揉了把圍裙:“我、我這就去盛飯。”

最近剛被雷焱對楚晗的溫柔勁兒嚇到,如今又見一向冷漠寡言的石毅傑給人穿鞋,這對張姨的衝擊有點大。

邵澤雨醉勁正濃,還不足以對石毅傑給他換鞋而感覺羞臊,不等石毅傑給他換好,就扶著凳子要起來:“我不吃飯,我要喝酒。”

最終,邵澤雨被石毅傑摁到餐桌上,喝了一碗粥,醒酒湯沒做好,他就不依不饒扶著欄杆上了樓。

石毅傑跟在他身後,護送他上了樓,進了房,邵澤雨當著他的麵把房門關了,石毅傑沒阻止,待邵澤雨進門,他就站在門口,聽邵澤雨應該是進了浴室,踉蹌的腳步讓敏銳的石保鏢很容易判斷。

一時半會沒了聲音,石毅傑很是擔心,但他到底不像林智猛浪,也不如雷焱跋扈,大約五六分鍾他聽到邵澤雨出了浴室,然後是放水杯的聲音,喝完水邵澤雨大概是躺**了,沒了聲音,石毅傑便轉身下了樓。

衝了澡的邵澤雨並沒有清醒多少,衝澡已經花光了他全部力氣,本來他還想理清今晚和石毅傑之間發生的一些事,無奈,他的酒量實在不好,幾乎沾著床就睡著了。

邵澤雨睡得很沉,過了兩個小時,石毅傑上樓,站在他床邊看他良久,他毫無知覺,淩晨五點的時候,石毅傑又上樓看了看邵澤雨,見他氣色恢複正常,呼吸平穩,輕觸了下他的額頭,體溫也正常,便下了樓。

天亮以後,雷焱帶楚晗銷魂一夜,回來的晚,半晌十點多才回別墅,而邵澤雨因為宿醉的原因,也是十點多才下樓,恰巧遇到進門不久的雷焱和楚晗。

雷焱通過石毅傑知道邵澤雨心情不好,昨晚喝了不少酒,見他下樓,自然是要關心的,楚晗也很有眼色,他提溜著雷焱給他新買的衣服要上樓,卻被雷焱一把摟過。

雷焱一手摟住楚晗的腰,一手拎過楚晗手裏的編織袋,就這麽站著關心起邵澤雨來:“澤雨,你還好吧,聽毅傑說,你昨晚喝了酒。”

“……”因為休息的時間長,邵澤雨覺得好了許多,可是此刻看到雷焱親密的摟著楚晗,像是對他宣誓似的,他又覺頭疼起來,他別開眼,看著地麵:“沒事。”

邵澤雨的心思沉重表現在麵上,雷焱怎麽會看不出來,但他可不是個解風情的:“邵氏集團那邊你無須顧慮,我很快解決完,絕對讓你滿意。”

除了這點,雷焱也隻能想到邵澤雨是因為身上的傷疤而憂愁,所以心中暗暗決定,要盡快給邵澤雨聯係好疤痕醫生。

聰明如雷焱,看似很關注邵澤雨,其實,他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了楚晗身上,所以,對於邵澤雨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少了疑心,另一方麵,也是找了莫雨太久了。

潛意識裏,他希望邵澤雨就是莫雨,隻有這樣,他才能放下心中執念,因為再找不到莫雨,他也會認為,莫雨早已在那場綁架事故裏死去,邵澤雨的出現,讓他像抓到了一根稻草,心中的罪責得到了救贖一般。

雷焱沒有和邵澤雨過多交談的意思,安慰幾句讓傭人給邵澤雨準備飯菜,便摟著楚晗上了樓。

石毅傑不善言辭,但絕不是個逃避的人,他親自給邵澤雨盛的粥,可是,由於邵澤雨有意避諱,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交談,石毅傑心思複雜,他不知道邵澤雨對昨晚的事情記得多少。

如果,邵澤雨記得他昨天吻了他,那麽,他現在的態度,是在拒絕他嗎?

也對,對比天之驕子的雷焱,他又算的了什麽,說王子和農夫的差距都是恭維他!

石毅傑站在桌對麵,看著低頭吃飯刻意疏遠他的邵澤雨,動了動唇角,最終什麽也沒說,黑著臉走開了。

石毅傑一走,邵澤雨才終於停下手中的筷子,僵硬了一會,才用力咀嚼鼓囊在嘴巴裏的粥。

休息兩天,雷焱又要忙碌工作了,他加速了對邵氏集團的收購,也勸邵澤雨暫時不要出去,尤其是去邵氏上班,逼得緊了難免邵章程最近狗急跳牆,聯合榮輝煌逼迫邵澤雨結婚。

然而,雷焱不知道,他犯下一個錯誤,不出門的邵澤雨和不出門的楚晗在一起,心機深沉的邵澤雨和涉世未深的楚晗,是要出事的。

周四,平日裏留守在別墅的林智也出去辦事了,午飯後,雷焱離開,邵澤雨邀請楚晗上頂樓喝茶。

看著邵澤雨探腰做功夫茶,神色恬淡姿態優雅,舉手投足都是貴公子的模樣,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那麽優秀的雷焱吧,楚晗突然這麽想,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請。”邵澤雨把紫砂杯遞到楚晗麵前,他朝楚晗溫和的笑:“嚐嚐,這是我讓焱哥哥幫我帶的南山新茶。”

楚晗斂著長睫毛也勾了勾唇,淺飲一口後,豎起大拇指比劃著讚譽:好香。

這個時候的楚晗還沒有下定決心離開雷焱身邊,他喝了一會茶後,覺得有些冷場,便有心想學習茶道,雖然不見得雷焱有喝茶的習慣,但他還是想學來給雷焱獻殷勤:可以教教我嗎?

“好啊。”邵澤雨笑著答應,開始講解茶道,講解著講解著突然說:“我小的時候,記得雷伯父很愛喝茶。”

邵澤雨一邊說一邊看著楚晗的臉色,見他沒有異常,看來是真的想不起往事,這才略微放心,“不過,焱哥哥喜不喜歡,我還沒真瞧出來。”

不知道。楚晗拿著紫砂壺學習,一邊搖頭表示不了解。

“小晗,焱哥哥對你真溫柔。”邵澤雨略微停頓下來,對楚晗說:“這些年在電視上看到他,看別人都稱他為雷冷帝,出了名的桀驁冷酷,其實,我小的時候,焱哥哥也是這麽溫柔的。”

楚晗的手抖了一下,杯中水灑了些出來,他愣了下趕緊拿紙巾擦幹淨。

“據說,焱哥哥我倆小時候還訂過娃娃親,我還不樂意來著。”邵澤雨笑著,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懊悔道:“要是知道焱哥哥長大這麽帥,我一定要扒著不放才對。”

楚晗手指緊握紫砂杯,他沒在乎邵澤雨和雷焱小時候怎樣怎樣,他在乎的是,雷焱應該是領著邵澤雨回過雷宅見過父母了。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楚晗就算是裝傻也不能了,他滿腔的悲傷和滿眶的淚,卻又不敢再邵澤雨麵前表露,隻得低著頭起身,借故上了廁所。

頂樓有洗手間,在一簇簇高過人的綠植後麵,蓋得很是別致,楚晗顫著腳尖進去洗了把臉,抬頭時,淚水和著水漬順著他眼底往下嘩嘩的流:本來,雷焱帶他在自己身邊,就是因為他肩膀上有著和莫雨一模一樣的疤痕,他第一次和邵澤雨一起遊泳,就看到了,第二天他套問林智知道的,現在,真正的莫雨回來了,比他好看,比他優秀,關鍵是,他楚晗是個啞巴,是個殘疾人,本就占了莫雨位置的他,是時候要離開雷焱身邊了。

楚晗靠近雷焱之後,才發覺,雷焱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他的心一點都不像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那樣冷酷無情,他不吝於做公益,捐出的錢物龐大的不可估量,隻是他從未公布,他的生活圈讓他很少接觸生活在低處的人,雖然他本人不扶貧但至少從不欺壓弱小,而數月前,雷焱誤以為自己是莫雨之後,即便自己是個啞的也對他悉心照料,可見他對莫雨的感情深厚、愧疚心重,如今,邵澤雨的出現,大概是因為雷焱剛剛破了他的身,雷焱的善良驅使即便知道了他不可能是莫雨,依然把他留了下來,而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把自己的情感強加於雷焱。

走吧。

走吧,過屬於他楚晗該有的生活,還雷焱他原本該擁有的愛情的模樣。

此時,視線從楚晗後背上收回目光的邵澤雨,手心把轉著頗有分量的小茶杯,心裏又苦又沉,他有一刹那的後悔,後悔如此對待楚晗,他知道,純情簡單宛如一張白紙的楚晗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想要趕走楚晗無須出手隻要玩點小心眼就足夠,可是,如今看著楚晗風雨飄搖的飄進衛生間,他卻又心疼他極了。

也好。邵澤雨苦笑一聲:世間對他的狠誰又能體會呢,那個知道他有多麽醜陋往事的莫雨,確實不應該再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他,走的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相見,他的出現,這些天讓他屢屢想起努力遺忘了多少年的往事,讓他夜不能寐,痛不欲生。

楚晗冷靜後,從洗手間出來,仿佛沒有哭泣過一樣,認認真真向邵澤雨學習了茶道,直到中午。

雷焱中午有推卻不掉的飯局沒回來,下午四點開了大會,就急匆匆回來見楚晗了,楚晗因為和邵澤雨相處壓抑,午飯後就借故上樓午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