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敘舊

這邊車上,秦鉞終於能暢快的問出自己的疑問了:“說吧,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旅遊啊。”陳藝可正把手機裏用無人機拍的畫麵往筆記本電腦裏傳,打算待會再仔細看看。

秦鉞從後視鏡裏瞪了陳藝可一眼:“你當我是傻的啊?麵對這種情況一點都不慌亂,還帶了這麽多專業的東西……晨星,你對我說句實話行不行?”

陳藝可輕笑一聲:“現實是殘酷的,我怕你的小心肝受不了。”

秦鉞咬著後槽牙:“我沒問你。”

看秦鉞是真的生氣了,陳藝可用胳膊撞了一下旁邊的牟晨星,然後剝了一個棒棒糖塞嘴裏不說話了。

“一個瞎子要在這個社會生存,擁有的選擇並不多。”牟晨星很平靜的開口了:“當初我去學盲文的時候,學校的老師說像我們這種人,要麽去做按摩,要麽去算命。”

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這個人懶,不願意賣力氣去給人按摩,於是就去學了算命。”

“他拜的師父就是我二大爺,於是我和他就認識了。”陳藝可忍不住插嘴:“建國以後動物都不準成精了,我二大爺原本以為他一身本事就要失傳了,沒想到還撈到一個天賦異稟的徒弟。”

“天賦異稟?微積分能用來算命?”秦鉞才沒被陳藝可給忽悠。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概率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用數學來計算的,術數裏頭本來就有很多算學的東西。”陳藝可說:“和你這個外行說不明白。”

秦鉞說:“算命用得著跑到這窮鄉僻壤來?”

“現在哪行哪業競爭壓力不大啊?光算命賺不了多少錢,老牟還順帶兼職驅個邪抓個鬼什麽的。”陳藝可說:“其實這次老牟接的活是找一個失蹤人口,親屬給的報酬不錯,我們就當來旅遊了。”

秦鉞覺得陳藝可說的不全是實話,可又挑不出什麽不對來:“失蹤?是小孩嗎?”

雖然破四舊都那麽多年了,可在沒有任何希望的實話,普通老百姓還是有求神拜佛求安慰的習慣,家裏有人失蹤了,找個算命的也不是很特別的事情。

“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大學畢業剛出來上班,被單位派去外地出差,結果路上失蹤了。”牟晨星倒是主動回答了這個問題:“我算到她凶多吉少,她家裏人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這次是做好要準備來收屍的。”

陳藝可一本正經的說:“收屍的話我可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我連屍袋都準備好了。”

“你能算到那個女孩在糜家灣?”秦鉞覺得這個說法太扯了點。

“我二大爺給他開了陰陽眼。”陳藝可說:“修道這個東西啊,那是泄露天機的,要麽窮要麽殘,我二大爺窮了一輩子,好在老牟是瞎了不怕受窮了,我們看得見的他看不見,我們看不到的他卻能看到。”

秦鉞從後視鏡裏看了牟晨星一眼:“你看到的是什麽樣子的?”

“天機不可泄露。”牟晨星很幹脆的說:“秦鉞,今天如果不是你問的話,我是不會說實話的,現在我既然說了,信不信隨便你,我不會再解釋了。”

秦鉞深吸了幾口氣,消化掉自己剛才得到的消息:“行,我就當我自己相信了,那,你們在糜家灣找到那個女孩……的屍體了嗎?”

“情況超出了我和老牟的預計啊。”陳藝可歎了口氣:“本來以為把屍體一裝就可以回去拿尾款了,誰知道一來這裏,全是屍體,村民的死因都很奇怪啊,於是我就打算焚香問路,結果問出個凶召來,然後瘴氣就來了,我還沒來得及找屍體呢。”

牟晨星說:“情況很不對,村裏死了五十四個人,居然一個遊魂都沒有,而且瘴氣裏那個東西,讓我覺得很怪異,不像是純粹的鬼。”

“那也得明天瘴氣退了再說吧。”陳藝可把視頻傳完了,伸了個懶腰合上筆記本電腦:“剛才都沒吃飽,秦鉞,你班長那有好吃的嗎?我要吃肉。”

“我還要和你說這事呢。”秦鉞說:“你剛才幹嘛在我班長麵前說是我女朋友?”

“我那不是日行一善嘛。”陳藝可才不會說自己就愛亂開玩笑:“你想啊,你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吧?你班長都抱孩子了吧?你千裏迢迢來喝酒,身邊連個妹都沒有,說出去多丟人啊。”

“那李曄也沒有女朋友,你幹嘛不說你是他女朋友啊?”秦鉞才不吃陳藝可這套說法。

“他沒你長的好看啊。”陳藝可立刻又不正經了起來:“秦鉞,你們當兵的都要鍛煉的哈,你那個腹肌有幾塊啊?我喜歡六塊的,八塊太多了點。”

“你管我幾塊。”秦鉞沒好氣的說完看到方偉的車拐進一條小路,從村子裏的碎石路穿過去,最後停在了一家二層樓帶院子和鐵門的人家外:“我老班長家到了,陳藝可,你可別再胡說八道了啊。”

他想了想:“其實胡說八道也沒事,我啊,最近出了點事,被部隊給開了,我也沒什麽軍人形象可維護的了,之前我還愁老班長可能誤會我找了個不三不四的女朋友,現在想想,我這種什麽都沒有的人,也就適合找個不三不四的了。”

“我怎麽不三不四了?”陳藝可瞪了秦鉞一眼,用手拐了一下牟晨星:“老牟,你說,我是不是正經人?”

“是。”牟晨星毫不猶豫的回答,然後他對秦鉞說:“我們做的事情,有些人不太理解,不方便和警察說,要不你就委屈一下,暫時當一下陳藝可的男朋友,畢竟那個女孩的屍骨我們還是希望能帶回去給她的家人的。”

“看在你們是做好事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同意吧。”秦鉞說著下了車,又不放心的說:“陳藝可,你現在是我女朋友,可不準亂說話。”

“剛剛不才說不要形象了嗎?”陳藝可翻了一個白眼,她推了推牟晨星:“下車唄。”

她看和方偉勾肩搭背進去的秦鉞,轉頭又問了牟晨星一句:“你這個同學的命夠硬嗎?別一遇到我們就死於非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