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薨世了。

在春末的四月天裏,滿園的姹紫嫣紅都被白布遮蓋。上至太後太妃都帶上了白花,下至宮女太監,都身著素服。此刻無論是宮殿裏的人,還是宮外的百姓,所有的人,都依照身份,或戴白花,或穿戴上了素服,來為這位年華早逝的皇後叨念著哀思。

安坤宮裏設置了靈堂,大大小小的妃嬪都在祭拜著。

當日,當鍾聲在宮內敲響的時候,屬於宮殿的熱鬧與喜慶就不存在了,隻有哀傷與沉靜,隻有痛苦和哀號。隻是不論虛假與否,都隻能是宮殿給這位早逝的女子這樣的一份告別。

那日太後哭昏在了安坤宮,太妃則為她念往生咒整一夜,各路的妃嬪則哭著嚎著,帶著虛假的麵具在安坤宮內搭建起的靈堂裏向皇後娘娘做著告別。

紫蘇此刻一身素服,一隻玉蘭銀簪挽了發,未施脂粉的跪在靈堂內,親自為這位皇後燒著一些裱紙。她的身後是同樣打扮的妃嬪們,一個個灑淚的灑淚,哀嚎的哀嚎。

紫蘇此刻沒有淚,她掛著一張平靜的臉,一言不出。她默默地做著一切,直到皇上從朝堂下發諡號歸來入殿,紫蘇也沒裝模作樣的去落一滴淚。

帝王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拉了起來:“朕不是說,你可不必來的嗎?你還有身孕的。”

“皇後娘娘去了,謐兒覺得,怎麽都該來親自送送。”紫蘇回答著,眼神裏有些哀色。

“你是有身孕的人,應當避諱啊,你要來,朕知道你這份心意。也相信紅妝是知道的,隻是你來就來,怎麽也親自燒呢?也不怕煙薰了你嗎?”龍應天微言的責怪著。

“皇上教訓的是,隻是謐兒覺得,娘娘走了,未嚐不是解脫。謐兒想親自給她燒些,讓她在路上能走的開心一些。”紫蘇說著就要跪地繼續燒去。

“好了,有份心就夠了。瞧瞧她們。都是個個掛著淚慟哭,謐兒倒不落淚。也不怕別人閑話嗎?”帝王小聲地在她的耳邊說著。

“皇上,謐兒不想哭,如何能流淚?病魔地折磨,心的折磨,在謐兒看來就是罪,如今皇後娘娘她去了。也就解脫了,謐兒覺得不該流淚。隻是,隻是皇後娘娘今年還不足雙十年華,每每想到這裏,隻能唏噓人生的無常,更悲哀她大好的年華這般隕落。”紫蘇說著歎了口氣。龍應天微皺了眉,沒有再說什麽。

按照規矩。妃嬪們輪值守靈三日,然後才是入殮下葬進陵等等儀式。龍應天因念著紫蘇那懷孕的身子,當夜就下了旨意,懷孕的謐貴妃和懿妃就不參與了。因而後麵的這些,紫蘇也都沒能再出席。隻老老實實的在朝陽宮裏好好地養胎。

三天後,帝後下葬,已故地皇後金紅妝諡號字為:“孝敏淑慧溫純恭良”,諡稱:“孝敏皇後”,葬入帝王陵側室,並陪葬一批宮女太監。據說都是安坤宮裏的。而後在舉國上下戴孝整整四十九天後才算是結束了這一場地哀別儀式。

嫩綠添筆掛墨青。春花開盡桑葉新。

數指光陰眨眼過,夏炎烈日賽蟬鳴。

轉眼間已經是七月的天了。紫蘇此刻已經挺著隆起的肚子在朝陽宮裏活動了。她如今已經有了五個來月的身孕,而紫謐也有三個多月了。紫謐目前很好,除了人略微胖了些,完全看不出端倪來,不想懿妃已經顯懷出了肚了。

曹尚蓉還是懿妃。本來皇上是下旨封她為皇妃的,可是偏巧趕上皇後薨世,又加上皇後死前剪了聖旨,宮裏全是傳著是懿妃把皇後給氣死的謠言,又合著規矩種種,皇上也就沒再下旨。懿妃也就還隻是懿妃了。

不過呢,畢竟是肚子裏有貨地,更何況:雖然沒封,但是皇上是曾打算提她為皇妃的,再說曹家的勢力背景也是很強硬的,因此就算流言滿天飛,可宮裏卻沒一個人敢輕視了懿妃,那怕是身為貴妃的紫蘇也是感覺到了壓力的。

紫蘇有些為難的看著朵兒,歎了口氣。

明日裏就是是七月初七,乞巧節。宮裏自打皇後薨世後,就一直都是沉寂地。前兩日裏李總管可是給小路子透了鑫,說皇上可是打算在這天下詔,封懿妃為淑妃的。因而紫蘇倒是清楚:明日這乞巧節出風頭的就是曹尚蓉了。

紫蘇她自身是對這些並不在意的。可是明日裏偏皇上是叫大家全部到禦花園裏一起舉辦晚宴的,而這一次地事,因著目前就紫蘇是後宮妃嬪裏最高等級的,皇上已經叫她安排了。

“快別歎氣了,不就是個晚宴嘛。二小姐不是也給你出了主意,要你注意什麽了嗎?”朵兒端著碗冰糖銀耳送到了紫蘇的手裏。

“注意就一定會沒事嗎?我現在真是擔心,萬一明天哪裏有個紕漏,我不就麻煩了嘛!哎!”紫蘇搖著頭。

“好了,我看你不是怕出了什麽錯,而是怕有人趁機使絆子,怕萬一有個什麽就麻煩了,對不?可是你這樣瞎擔心也沒用不是?我明日裏陪著你,最多隻能多注意你,別的怕是隻能盡力了。”

“所以我才愁啊,雖說現在有你和雪雁但是我卻為難,雪雁吧,我叫她負責明日宴會裏要準備的一切,這些啊,她曾跟著皇後和太後置辦過幾次,想來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你吧,陪在我身邊吧,卻還要操心宴會裏的事,若你全然顧我,定是顧不到來地人,萬一誰有什麽動作也是會注意不到地。可是讓你完全去操心那些吧,身邊沒個信的過地,有眼色人可也不行啊,我笨想讓二下姐去照看下宴會吧,可是她畢竟有三月了,總不好叫她操心,所以我才歎氣啊!”紫蘇說完,就吃了起來。

朵兒坐在一邊,略微思考後,對著紫蘇說到:“嗨,要我說,不如我和小姐換換,叫小姐陪在你身邊,有什麽給你提個醒,端茶倒水的,還不至於為難到她,我就全然顧著吧,免得有誰手腳不淨,你看怎麽樣?”

“恩,也行,你去那邊幫我問問吧。”紫蘇覺得這樣不錯,反正紫謐沒出懷的,應該不會被察覺。

朵兒去了,很快就和紫謐一同來了。

紫謐同意了朵兒的提議,三人又商談了一會後,紫謐忽然問到:“現在你號的出來你懷的是男是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