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心思,都算不得好人嗎?”紫蘇喃喃著。

“是啊,所以與其將她留到最後與你爭鬥,倒不如早早的把她給點出來,讓她去吸引張,陸兩人的注意,更讓這宮裏的人都盯著瞧著唄。隻是,你的耳朵跟前,要不就會安靜些,要不就更鬧了。”紫謐說著,用簽去撥燭芯。

“什麽意思?”紫蘇看著屋內變幻的亮度不解的問著。“一起來笑話我嗎?”

“明天,咱們就能看到了,倘若安靜一些的話,這個女人倒也不足為懼。若是一起來笑鬧你,她還是有點心思,那咱們小心歸小心,日後倒也能抓住她的把柄。不過,怕就怕…”

紫蘇等了半天不見紫謐再說下去,不由的問道;“怕什麽?”

“怕她出錯。”紫謐難得的一臉凝重,“若是那樣,這個女人,我們可不好對付啊。”

“可是,你們還是沒告訴我,太後為什麽會改變想法啊?”

“因為我們‘無意’的提醒,讓太後意識到,張美人起初就這麽被我們注意,雖然對她日後的安排來說實在是最好的人選,但是,若隻有她一人,這太過明顯了,帝王的臉麵要遮擋的好才行。她自然會再選一個出來,明著照顧一個,暗裏照顧一個,讓大家清楚局勢,等到明年開春大選的時候,更好將這局勢握在手裏。”

“為什麽你們篤定她會選韓家的呢?那日她可是說了陸家的啊。”

“朵兒的話裏不是說了,我們告訴她,張家和陸家的在一起嗎?那她用了韓家的,無非是要陸家的開始二選一啊,如果韓家的不適合她扶,她就會把張家繼續捧起來,而陸家的在張家的垮下去的時候也不會落了好啊。假設韓家的適合她扶,那張陸兩家定會被她逼的聯手,而那時候她一定會動手放個套,把她們一起給…”紫謐說著,手做了刀型,在脖子處一抹。

“這,這,那我,那我們她,她會怎麽…”紫蘇的心被這動作一驚,劇烈的跳動起來。

“怕什麽?”紫謐感覺到她這份激動皺了下眉:“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是宇文家,可和那些文官不一樣。別看他們可以迫害我們,可是他們守不了邊疆,而我們是駐守邊疆的宇文家!所以,你可以過的不如意,可以無人問津,但是絕不會死的,除非你做了不可饒恕的大逆之事…不,即便做了,你也不會死的,因為現在邊疆要靠宇文家來守,就是她們再看不慣,也不會傷到你。所以也隻能這樣拖著你,誤著你,作弄你,順便試探你。”

“拖著,誤著,作弄我?”紫蘇的唇角是譏諷的神情,“拖的了幾時呢?試探?若照你說的,我聰明與否都會被帝王寵幸,她們又不能殺我,何必呢?”

“你呀,你知道皇宮另一個名字嗎?”

“什麽?”

“黃金墳場。這裏有多少怨魂與枯骨?這裏有多少明爭與暗鬥?那些藏著的爭鬥,那些笑顏如花之下可都在遞送著刀子。你能看到她們就此隕滅,這就是墳。可是你以為活著的就是贏家嗎?你錯了,她們殺不了你,可卻能讓你死了心,滅了魂,形如朽木成為枯骨,在宮牆裏埋葬了美麗紅顏。”

“是,是如此,可是你不是還踏了進來了嗎?再說,無他,我早葬了心,丟了魂,打算死在這裏了。”

“我進來是因為我不會做那角落裏被遺忘的白發,我是要讓宇文家成為輝煌,也要讓你替我頭帶鳳冠,贏的一身驕傲。至於你葬了心,丟了魂。那更好,要在這黃金墳場裏成為人上人,那就不要有心,不要有魂。無心無魂,就不會動情,就不會發昏做錯事。好好與我配合吧,就當為了他,為了他所擔負的宇文家,付出你的所有吧。我想,他也會因為你的付出,而終生念著你,將你永遠放在心裏的。”

終生念著,永遠放在心裏…紫颯,新婚的你,可否知道,我為你願意在這黃金墳場裏付出一切!

紫蘇閉了眼片刻後,看向紫謐。“你,有心,有魂嗎?”

“我?我是鬼,厲鬼!”紫謐笑了起來,那張英氣的臉此刻看來更沒有女人的味道了。

紫蘇聽見二小姐這麽回答,心裏一歎:其實她對這樣複雜的算計根本不適應,一直以來她做的說的全部是按照二小姐的意思和教的在做。盡管二小姐給自己解釋了這麽多,可是畢竟洛家可沒從小培養她去玩心計,更沒人來告訴她家族的利益,所以要她這個從小就沒被熏陶過這些的丫頭在短短兩個月裏就能明白清楚和馬上理解,這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至於接受這樣的安排與算計,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吧。

聳了一下肩,紫蘇往床邊去。

“小姐,聳肩這個習慣,即便是小姐在蠻荒之地不受教養,但也決不會做的,宇文大家裏不會允許這樣的動作出現!”紫謐言語有些重的提醒著紫蘇。這動作絕不是大家閨秀可以做的。

被紫謐的話一說,紫蘇恍惚了一下。她想起她娘每次看到她聳肩都會用竹板子敲她的肩,說著不可有此輕浮之舉。而在外三年,她娘卻漸漸地不再提醒與管著她的不雅舉動,而這幾個月的時間,她竟忘了娘的提醒,再度聳了肩。

“我知道了。”低聲的應著,她心裏想起了她的娘:娘,你沒想到吧,我如今在宮裏,我如今不叫紫蘇叫紫謐。我如今成了皇家的籠中鳥,等著帝王的降臨。娘,你說不要做妾,可紫蘇現在卻在等著成為皇帝的妾。

紫謐感受到心裏的難受,她看著紫蘇說到:“小姐,忍著吧,有些東西守不住,那就用別的來換!”

“那如果換不到呢?”

“那就奪!”

紫蘇的心被紮了一下:奪?我如何奪的回他呢?

院裏突然響起了一些喧嘩聲將發呆的紫蘇吵到,她離了床往窗前去看,當站到紫謐的身邊的時候,她感覺到心開始了劇烈的跳動。紫蘇看了一眼紫謐,隻見她眼微微地眯了起來。

“聽著,一會她們進來宣旨,你一定要表現出高興的樣子,知道了嗎?”紫謐快速地說著。

她的話讓紫蘇緊張起來,難道…她欲問,卻見紫謐已經走到桌前端起了茶杯將裏麵早涼了的茶,朝自己一潑。

“你…”

“哎呀,小姐,紫蘇不是故意的…”紫謐一臉慌張的用手去摸紫蘇那衣服上滴答的茶水,而這時,門外已經聽的很清楚有腳步聲靠近,然後就是尖細的鴨公嗓子:宇文紫謐小主迎詔。

音落那簾子就被掀了開來,進來一位紫衣太監,而那太監正是前幾日守了門鎖的那位高福高公公。

“宇文小主,奴才先給您啊道個喜拉。”那高公公一臉笑容,對著紫蘇打了個千。

“瞧高公公說的,紫謐都糊塗了,我這還被教習著呢,哪裏來的喜?”紫蘇話是說的溜,可心是要蹦到嗓子眼了。

“唉呦,宇文小主,奴才這不是給您送喜來了。”那高公公說著,就直了身子,甩了拂塵說到:“宇文紫謐小主聽詔。”

屋內幾人立刻跪了。

“皇後鳳諭:宇文紫謐小主今日承歡殿承帝恩澤露。溫潤恭順,磬響而避。”高公公說完,伸手去扶紫蘇起來。

感覺到紫蘇的身子有些顫抖,他問到:“小主您這是…”

“公公,您說的這是真的?今日真的是我?”紫蘇一聽高公公的問,立刻想起二小姐的囑咐,強迫自己臉上堆了笑,隻是話語間滿是驚訝和恍惚。

高公公見她的樣子,也知道這幾天這位小主被皇後和太後給壓著,以為她這樣也是太過驚喜,倒笑著說到:“小主啊,當然是真的,這事奴才哪裏敢胡說啊,這承歡伺候的事,可都是要皇後娘娘選了下了諭出了詔條記錄的,奴才怎敢造假呢?”說完,便大聲地說到:“小主還請隨奴才出了宮門登上興轎,咱們送小主香湯沐浴之後,承歡殿侯駕。”

“高公公。”紫謐喊著上前一步,到了那太監身邊,福了身,“公公,稍微等下可好,您看主子這衣裳上還落著茶水呢,雖說不著此衣見駕,可是終歸不好,若是被上麵的知道了,日後小姐怕是還要被說教,您看…”

這高公公一看也的確是這麽個事,在門口就聽見什麽不是故意的,看來也湊了個巧,隻好點點頭說到:“小主,咱們時間緊,您請抓緊點。”

“多謝公公。”紫謐立刻扶了恍惚著的紫蘇到朵兒跟前,並悄悄地從朵兒手裏接了銀子,剛才潑茶的時候她就給朵兒遞了眼色了。

“我扶小姐進去換,你在外麵陪下公公吧。”朵兒說著就扶了紫蘇繞到了屏風後。

“高公公,今日謝謝您來給我們小姐送這個喜啊。”紫謐說著就貼到高公公身前,將手裏那大銀子塞了過去。

那高公公眼一低,立刻眉眼彎到了一起,將那銀子攏了袖。“哪裏哪裏是小主的福分,奴才隻是傳個意罷了。”

“高公公啊,可是自古不都是一位小主侍奉的嗎?怎麽今日…先前不是把韓家小主也接了的嗎?”

“嗨,”那高公公一聽也明白是要**話,那麽大錠銀子,這話也該放:“那韓家的可沒福氣,才沐浴著呢,忽就抽了筋,太醫給把著本看著沒了事,可眼看要送殿裏,又抽了起來。這個樣子要是臨幸之時也這般,掃了帝王的興,那我們這些怕是要慘了,隻好報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這才換了宇文小主。所以啊,這人,總還要看福氣的。”

紫謐一聽,心一沉。天下何等這般巧事,分明這韓家的就和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一樣,明擺著是狐狸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