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應天邁著龍步,揮動著披風,在一溜金盞龍杖的開路下,氣宇軒昂的進了殿。

群臣,眾眷,滿殿的侍者皆跪地相迎,高喊著恭迎聖駕,直待帝王踏上了殿上的金龍高台說著眾卿平身後,所有的人才還禮謝恩,起身的起身,歸位的歸位。

“大家都入座吧!”帝王取了披風,入了盤龍席麵之後,抬了手。

立刻有太監唱諾著:“皇後駕到!”

於是再一次的全體跪倒行禮,恭迎帝後。

金紅妝帶著淺淺地微笑,手扶著小太監的搭手,步履優雅的從珠簾之後走出,一步步的走想高台。今個晚上,她聽了姑姑的話,穿著一件金絲臥鳳百花袍,那大紅色的料底上繡著各色的錦花朵朵,將一隻梳弄彩尾的鳳凰顯現於袍中。

她此刻帶著翟鳳鳳冠,又在發髻的末端綴上了一對鎦金東珠鈿。金色,紅色,還有這珍珠白,迎著她那張仔細勾畫的容顏和粉嫩的膚色,在端莊之外,即貴氣橫溢,又雅容倩妝。倒是為傾色之貌的帝後。

她今日塗抹了梅花膏。步步昂首前行,的確傲氣冉冉,隻是她周身圍繞的淡雅之香,卻隻蒙的住自己的口鼻,絲毫押不住殿內的烈香。

皇後對著皇帝行了禮入了席,才免了眾人的禮,而由皇上賜了座宣照著鄰國的使臣入殿。

太監們的唱諾裏,帝王麵帶微笑掃視著文臣,卻看到趙尚書捂著小腹低著頭,而他下首的陸翰林則好似和他說著什麽。

龍應天的眼略一眨垂了眼瞼,微微用眼角餘光掃了皇後一眼。而後又看向了武將。將一行人掃視完之後。他的目光才回到了殿門前,那裏已經走來了兩位使臣和兩位使臣帶來地三個隨行,其中正有一對胖子竟是雙生。長的是一模一樣,就連那肥碩的身子。都是一樣地渾圓。而另一個則正好相反,完全就是一個細條條,好似一根衣竿與那對胖子同行,立刻引來了殿堂上不雅的笑聲來。

龍應天本心情鬱悶一見這個組合也不由地笑了,那對胖子他是見過。而那竹竿一樣的人卻不曾見,一時也還有些好奇這又是個什麽人,怎麽以前沒見。

五個人來到了大殿的中間行著蒙朝的禮節。

龍應天含笑的免禮之後便說到:“按說今日幾位,朕這兩日早該識地,可為何偏對這位非常纖細的客人絲毫沒有影響,不知道是朕的記性不好,還是的確此前未見,還請額索達為朕介紹一下如何?”

那額索達微微欠身說到:“天朝皇上,額索達此次代表我們蒙朝前來天朝拜訪。額索達是一行共是二十餘人,來到天朝都受到了帝王盛情款待,實在感激。之前朝見天朝皇上時。額索達就曾言,此次我和巴呼魯是來到此處學習一些天朝之強。而我們兄弟二人來時也帶了這三位蒙朝裏的武者。智者,希望在天朝大地上學習一些東西。此前。這對布爾木兄弟已經和貴朝一位將軍比過,輸的是心服口服,便講給了這位瑟爾古朗兄弟。”

“瑟爾古朗見過天朝之皇,希望在今日的宴會中,天朝之皇可以令瑟爾古朗見識一下除武力之外的美妙。”那瘦竹竿說著,上前行禮而後又退回了行列裏。

龍應天大笑著:“好,好,既然這位瑟爾古朗有次要求,朕定當滿足,隻不過已入宴會,自然還是先用些酒水,其他的嘛,嗬嗬,稍待可好?”

“願隨天朝之皇安排。”

一行五人隨著太監指引入席,隻是原本以為是四人,就分列了兩桌,每桌長歸長原是可做三人也無妨地,偏那對胖子太過肥碩,雖說把這位竹竿一樣的瘦子放一起倒也坐的下,可是看起來,卻隻會一麵讓人發笑,也一麵讓人尷尬。

於是龍應天看向了那兩位使臣,那位叫巴呼魯地立刻把那瘦子拉到了他們那一桌,總算是看起來不那麽好笑了。

人到齊了,殿門一關。帝王舉杯,笑意滿滿,群臣同起,共祝盛世。這一杯酒入了腹,宴會才算是真正的開始。帝王動了筷之後,群臣動了起來。龍應天掃了一眼趙尚書,卻已經發現他卻沒去吃食,而是不時地手執帕子捂眼擦汗地。好象還有些手腳抖動。

龍應天略一沉思,招來了身邊的太監,耳語交代了幾句。那太監立刻叫了兩個宮女,去了那趙尚書跟前,然後很快,就看見那趙尚書似往皇上這邊扭了下頭,手腳略抬,而後就被攙扶著退到珠簾之後,而後側門一開,人就送了出去。

殿裏大多人是沒注意地,但是還是有部分人看到了,一邊小聲的議論兩句,一邊給那邊的陸翰林飛了眼神。陸翰林看了一眼皇帝,見皇帝似和皇後小聲說著什麽,便做了個捂肚子的動作,眾人便了解了,認為那趙尚書,老毛病犯了悄悄退了。

龍應天此刻問的正是關於今天的旨意。

“皇後啊,朕今日白天叫送去的旨,不知道皇後怎麽看?”龍應天帶著微笑問著。

金紅妝下午被姑姑教了一下午自然知道怎麽答,也知道後來姑姑又送了信來要她把這旨一定要壓死,於是她答到:“臣妾初接到旨意很是驚訝,想著這般晉升太不合規矩,是準備駁了的。可是又一細想,覺得還是落了的好。”

“哦,是嗎?那皇後又想到了什麽?”龍應天說著送入口中一片子牛肉,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皇後看著帝王的這個反應也吃不準他是否生氣,更有些詫異為什麽沒出現後來姑姑傳話來告訴的可能。盡管詫異可還是麵上掛著微笑保持著一份平靜說著:“還不是想到皇上昨夜裏的意思,今早上送出地旨?臣妾想著皇上能立刻封了她貴人的身份,可見此女定是討皇上喜歡的。後來又想起皇上你準了她和宇文將軍小敘,還提起了開春之後將軍要去邊疆。臣妾就想到宇文家地確在朝堂之上是我們依靠的重臣。所以,臣妾因為便決定落印,即讓皇上高興。也讓宇文家盡心。”

龍應天聽完皇後地話,心更沉了。可臉上卻笑的很開心:“朕可真應該賞皇後一杯酒,朕的皇後可真是朕的一位…知心人啊!”那加重了音的知心人三字,立刻讓皇後地心騰騰地跳動著,她看著帝王那張笑臉,隻覺得背後有些發寒了起來。

“皇上。可是覺得臣妾想錯了?若是那般,旨意還未發,倒也來的及。”皇後小心的說著,自己先建議著收了旨得了。

“不,既然皇後落了印,那旨就算成了,為何不發呢?來來,幹脆此刻宣旨吧,不然的話。謐兒不就白裝扮了嗎?”龍應天說著一笑看向了站在台下還有些微喘的李德興。

皇後一聽皇上在她麵前這般親昵的喊一個婕妤的名字,登時臉上的那抹微笑就沒了。隻喘著粗氣好一會才壓了下來。

他,他怎麽可以在我這個皇後麵前這般?即便你心裏沒我。也不用這般辱我啊!

金紅妝心裏委屈著,卻也隻能忍了。畢竟這是大殿。不是安坤宮,不是可以仗著皇後身份就可以表示不滿的地方。

強壓下了不適地怒。讓臉上又掛了點笑容:“那皇上既然也這麽想,臣妾就命人去宣好了。”

“慢!”龍應天笑著說到:“還有一些人沒到,那旨意不如留待大家都到齊了宣的好。”

“還有人沒到?”皇後一愣,眼掃殿內,又回望於帝:“臣妾怎麽沒看出來還有些人沒到?難道是皇上安排了母後母妃?又或者是那些才來的幾位也入殿嗎?”

龍應天一笑:“皇後且好好吃酒,稍待便知。”他地話一落,恰好殿門口就響起了太監的高聲唱諾,與此同時那殿門便打開了。

“端淑睿敏太後到!秀莊惠麗太妃到!安慶王爺到!”

伴隨著那尖亮地嗓子,隻見金太後出現在殿門前,取了披風。穿著一身寶藍鑲絲墜珠地五福金袍,頭帶著雙鳳落英鳳冠,脖子上掛著一大掛的東珠,跨入了殿中,在皇上和皇後起身相迎地目光中,雍容華貴的前行。而她的身後,則是皇上的生母斐太妃。此刻取下了披風的她穿著一身錦白色下擺綴著千朵梅花樣式的落梅玉香袍,頭上則帶著屬於她身份的八喜蔻珠單鳳雙雀冠。倒與太後的華貴不同,端的是一份別樣的優雅與氣質。

這兩位輩分高的後妃,雖是掛著“太”字的,可說到底也不過四十年華,這宮裏保養那是耗了心思的,那容貌,那妝,那膚還有那身段的優美隻投射出這個年歲女人才有的知性與成熟,在步履間悄然的揮灑著屬於她們的風韻。

而隨後進來的則是一身墨龍銀衣的安慶王爺,他便是金太後的親生兒子,排行老二的乾兒,龍應乾。

五官的英俊漂浮著一抹誘惑,那麵如玉的溫潤之色,更是增加了一份親近,配著他因身衣裝下的反差之色,倒給人一正一邪之感,道不清此人究竟該是玉樹臨風還是倜儻風流。

三人的到來,引的殿內立刻是行禮加拜,也有太監們,急急備設下席麵,例如台上,重新布局。

龍應天看著加上的兩張長桌說到:“再加兩桌吧,對著擺看來吧。”

於是這台上的正中還是帝王帝後的一桌,而右側則坐了太後與太妃,左側倒是安慶王一桌,還空下了一桌。

皇上招呼著眾人入了席說到:“朕今日想著不如大家一起樂嗬,便臨時去請了母後與母妃,還有兄弟姐妹們同宴,隻求今夜一樂。來來,大家都舉杯暢飲便是。”

帝王的一番招呼之後,大家保持著宴會上的氣氛,可人人都心裏納悶起來:這明明是個款待使臣的宴會,怎麽又便成了同樂宴呢?怎麽連太後和太妃都來了?

紫蘇的心慌亂了起來,她抬頭看了看朵兒與紫謐的身影,有些吃不準為何自己這般,待目隔著簾子看到那一個黑白相間的身影時,忽的明白過來,原來這份慌亂是屬於二小姐的。因為她站在前麵,怕是已經看清楚了那王爺的容貌,正是那玄衣之人。

正當她找到答案的時候,忽然聽到皇上說什麽兄弟姐妹們同宴,她到覺得自己的心又慌了一些,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見殿外一聲唱諾又接了起來:

“玉蘭公主,駙馬爺到!”

這一聲唱諾之後:便有一男一女相扶著入了殿內,眾人皆是欠身行禮。

紫蘇隨著大流一起欠身,可她的心則無法安寧。而珠簾之後的紫謐和朵兒先前還為那安慶王爺而心跳奕奕,卻在這一聲唱諾之聲響起時,隻覺得心裏似劃過一道閃電!

紫謐和朵兒站在前排隻隔著珠簾.即便群臣起身行禮,可她們兩個前麵此刻已經無人,隻剩半張空桌,倒也無人阻擋她們的視線.

紫謐感受著那份心跳與慌張,還有一絲微痛般的異樣,她知道那是紫蘇的此刻的感覺.

她微微地斜了眼角,偷偷地看向那相扶而行的兩人.

因為角度的原因,看不請容貌,隻看的到那公主穿著一身玫紅色的衣裳,外罩著一件白色貂皮夾襖,頭上插著一些金飾絹花,影影朦朧中好一份嬌媚。紫謐把眼轉到她的身側,看到了那位駙馬。

而這個時候她分明感覺到她的心,竟似乎湧動了一些驚訝一些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