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前的時候,為主中宮的皇後娘娘可以說是最忙的人,當然那是除開那些伺候的宮人來說的。不過身為皇後的金紅妝今年卻還要再忙一些。雖說是皇上即位後的第四個年頭,這忙活的事早該是熟門熟路心中也有個譜了,但是實際上卻正好相反。

別看是第四個年頭,可前三個年頭皇上孝心拳拳,不選秀,不補美,隻一門心思的處理朝政,即便是逢年過節也都是忌奢華尚從簡的。所以每年的年末皇後本要關照的各宮份例和增補幾乎也都是不大提上日程的,一切都是被太後授意後,內務府早都牽頭備了,等到近前的時候,打著幌子鋪著帳給皇後一閱,改個鳳印也就算是皇後操持了。

可這次過年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三年孝期已滿,皇上是可以選秀補美充盈後宮,早些為天朝血脈開枝散葉多備些皇子皇孫的候著了。而太後和太妃也要依著規矩在初一日後,前往帝陵去祭拜,並請求先帝庇護,照看龍脈。

所以今年太後和太妃也都在忙著準備去祭拜的行頭,物什和一些禮儀周稱上的事,而今年這內務處的打點也恰好不是一兩句就能交代了清楚的。固然太後是早給皇後提麵醒耳多次了,可畢竟金紅妝也是依賴慣了的,也沒往心理去。

可那日宴會當夜,帝王駕臨安坤宮與她親熱之後,卻在與她說些“知心話”的時候提起了這年底的供備之事問她可有準備出個周章來的時候,她才想起還有這擋子事要操心的。

那日皇上將她攬在懷中,讓她靠著他的胸膛,用手纏著她的發。在她還有些因之前的激烈而失魂地時候,對她說著,帝王之心,帝後之責。再一次訴說著,後宮的掌權之人絕不可成為妒婦,更不能傻乎乎的去做些傷了帝王之心的事。

她明白,她當日聽從太後姑姑的話那般想要架空了紫謐卻反而被帝王一番賞賜恩寵讓她自己宛然成了一個笑話。

“你是朕的皇後,再不是當年那個…那個隻知道笑的妹子。這宮固然是讓你惶恐,而你,也固然是和母後運籌著什麽。朕知道你不懂。也知道那些該不是你地本意,你畢竟在朕的心中還是當年那個隻會笑的妹妹。不過朕也知道你不可能去扭了你姑姑的意思,但是朕還是念在你我之間還有一份遠親兄妹的情誼提醒你一句,你是朕地皇後,有些事你該想個清楚了。有句話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姑姑和你。究竟誰是中宮的掌權之人,你也該有個計較了。這些話朕是說給朕的皇後聽的。若是你還是吃不準自己,拿不定注意,你大可以去請朕的母後你地姑姑去幫你繼續掌著。不過,朕也就從此不會再說什麽了。你該知道。自古帝後隻有死和廢,但不是一定要有什麽打錯才可以如此的,主宮不力無為而亂。一樣是可以廢後的。”

金紅妝一想到皇上對自己說地這段話,心裏就緊的直覺得喘不過氣來。帝王的話是多麽明顯啊,若再這麽和姑姑與皇上對著,隻怕將來自己不是死就是廢,就算姑姑撐著,可是姑姑百年之後呢?即便金家勢力強大,可是帝王若要廢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是她姓金,她真的可以和姑姑對著幹嗎?即便她曾恨她的姑姑。可是進宮為後的時候,父母一直強調著,她這個近乎破落的皇室遠戚是怎樣才有榮幸過上好日子,而使她地家也一躍過上奢華的日子,畢竟算是皇親外戚之人了。

想到這裏金紅妝不由的咬了下唇。她實在忘不了,初到京城在宮裏選禮儀的日子。那時候她總是會見到安慶王爺,盡管她知道這個明明比自己大,從見第一麵起就住進她心裏的人日後將是她地小叔子。可是心還是無法控製的掛在了他地身上,而他也總是眼帶著一絲憂傷地看著自己,看的自己的心生生地痛著。最後終於在還有半月就要舉行婚禮大典的時候,與他在月下擁吻。而後,她在依照規矩出宮待嫁的前一日,才在禦花園裏見到了她要嫁的帝王。

那時她卻傻傻地站在杏樹下正想著那夜的幽會與擁吻微笑著。

而帝王則看到她那笑顏如花的模樣,到了她的跟前問著她是誰?

當她看到帝王的容貌時,有一絲錯愕,那眉眼間一絲的相似,讓她恍惚著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後落荒而逃。

後來出了宮,等著大婚,可一夜入睡後,翻窗而來的安慶王爺卻看著她凝視無語。相對無言的坐了半夜後,他給她放下了一隻小小地珠釵就要翩然而去。她急忙說著,希望在大婚前他還能來看他一次。他應了走了,她卻對著那珠釵似哭似笑般的一夜無眠。

她換了衣,帶著丫鬟偷偷溜出了府,然後出了城在最近的鎮子裏選了一枚紅色的扳指帶了回來,終於在大婚前一夜,在府裏的花園裏,在月色下,在深情的一吻後將那扳指給了他,而且還是親手為他掛在了脖子上。

大婚帶著塵封的心思入宮行禮,終在帶著鳳冠與帝王對視的時候才知道,那日問她是誰的人,與心裏的人相似一絲眉眼的人是她的夫,是這天朝的皇!

從此她隻安心的跟著她的姑姑,在一片早已經熟絡而對她陌生的笑臉裏找尋著屬於自己的生活。宮,對她而言也未嚐不是個牢籠。可是她卻明白,這個牢籠她不能走出,一旦走出,連家也不剩。但是究竟該靠向誰?是為著金家的姑姑還是已經在暗示她的帝王?

金紅妝歎著氣,哀號著自己的麵對的選擇,在身邊那讀著種種安排和各宮備禮以及宮院年後大整遷移的諸事的太監聲音中,憂心忡忡的忙著安排。

忽然雪雁急急地衝進了殿裏,直接打斷了還在讀數的公公,對著皇後說到:“皇後娘娘,不好了,謐婕妤暈倒了。”

“暈倒?”金紅妝一愣,這才多大個事,難道當紅的人暈一下,還要自己去探問不成?

雪雁一看她的反應就明白主子還是不明白這事多麽嚴重,忙說到:“主子,那邊已經傳了太醫去,還有人去秉了皇上,聽說皇上正往她宮院裏去,主子您快去看看,奴婢過來的時候聽說,謐婕妤她似乎…”

“似乎什麽?”

雪雁看了一眼跟前的公公,直接走到了皇後跟前,對著皇後的耳悄聲說著。

“什麽?”金紅妝的臉都變了色:“快,備轎!”

她急急地往外衝,腦裏隻有一句話:怎麽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