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科料子

經過一番好說歹說,鋼筋工們死活都不肯幹活,就是要求漲工資,否則,門兒都沒有。王宏衝著大家夥嚷嚷道:“我說你們這幫小子咋這麽能作呢,今天我大哥不在,能不能先把活幹著,明天等我大哥在的時候再合計給你們漲不漲工資的事情。能不能等等,就等一天,不好使嗎?”

“不好使!罷工!漲工資!”幾個鋼筋工顯然根本不把王宏放在眼裏,一個勁的叫囂著,工地裏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楚夢聲站在一旁默默的把這些情景看在眼中,看著王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轉來轉去的,於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幾個健步走到那些罷工者的麵前。

麵帶一絲溫和之色,對罷工者勸慰道:“哥幾個,你們看,大家出外打工都不容易,這個我能理解,但是今天咱們的頭不在家,那麽哥幾個能不能容王宏二哥一個空,即便罷工,也要等到咱頭回來才行,你們哥幾個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罷工者一看,其中一人不由好好打量了一下楚夢聲,然後帶著鄙夷的口吻說道:“我說哥們,你誰啊,還挺牛逼的,老大不在,你鼻子裏插大蔥,裝什麽相啊,你剛來這幾天啊,有什麽資格在我們的麵前指手畫腳,呸!哪涼快哪待著去。”

見狀,楚夢聲不由急了,他本是一番好意,沒想到好心當成驢肝肺。

於是,他奔向了王宏,給王宏出主意道:“二哥,你別著急了,不就是抻鋼筋,綁鋼筋嗎,這些活計,咱們萬能工這哥幾個就能給他拿下。何必苦苦哀求別人呢。”

“能拿下是能拿下,關鍵是這也得大哥的同意才行啊。”王宏一邊說著,一邊四下張望著,很顯然,他是希望王兵盡快能從醫院回來,重新出現在工地之上。他相信,隻要大哥現在一聲令下,他們萬能工這六個人就能把鋼筋工幹的活接過來。到時候,那些鋼筋工願意罷工就罷他的工,沒人會理會。

其中一個鋼筋工聽到楚夢聲對王宏說的話,不由一對大板牙都笑露在外麵了,然後回頭對其餘幾個鋼筋工說道:“哎哎,你們聽見沒有,這幾個所謂的萬能工要幹咱哥幾個的活,要把咱哥幾個撂這,哎,他們是不是在做夢呀!”

“做夢,白日做夢!”那幾個鋼筋工聞言,立即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才是白日做夢。二哥,楚夢聲,你們加油呦,一定要在一天的功夫之內,給這鋼筋活給我拿下!我這就去給你們叫人去!”正待工地上充滿火藥味道的時候,王嬌不知何時從一個小房子裏麵鑽了出來,不遠處,她就聽說了一切,然後昂著小腦袋,挺直了小身板,一邊喊著,一邊轉身叫那四個萬能工去了。

王嬌這麽一鬧騰,嘿嘿,還真挺好使,沈軍等人聞訊之後,急忙從大通鋪裏一邊往身上披衣服一邊相繼跑了出來,來到工地上,簡單的了解了目前情況後,也不再廢話,立即操起了鋼筋工們平日裏常用的家夥什,鋼筋錘和鋼筋鉗,然後沈軍第一個跳了上去,開始綁鋼筋去了。其他幾個萬能工見狀,也都不甘示弱的各自拿起家夥什,一個個衝了上去,由於楚夢聲是最後一個做出行動的,王嬌就用眼睛使勁的翻了他幾眼,對這表情,楚夢聲有點忍俊不禁,王嬌見楚夢聲這個樣子,於是就衝著楚夢聲又吐了吐舌頭,扮了一個鬼臉,最後才不甘心的走掉了。

開始綁鋼筋了,說來這六個萬能工也真是夠全才的,綁鋼筋的速度不僅比那些正常的鋼筋工綁的結實,而且還比預計的計劃提前了半天的時間就完成了任務,真是速度快質量好,絕了。鋼筋工原打算一天半完成的活計,他們六位用一天時間就把所有的鋼筋給綁完了。

王兵是用了幾乎一天的時間才由醫院趕回到工地上的,王宏在第一時間裏就向哥哥匯報了上午工地上發生的所有事情,王兵一聽,大叫道:“你們六個幹的好。就得這麽整,不然,也鎮不住這工地上的其他哥們。”

當楚夢聲問到夢遊者張民的事情的時候,王兵不由歎了口氣,然後把這六個萬能工帶到自己的辦公室裏,簡要的講述了有關張民的故事。

原來,張民的老家是在承德的一處農村裏,他家庭很困難,媽媽是聾啞人,爸爸身體不好,家裏全指著媽媽一個人幹活,他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由於家庭負擔較重,所以,他結婚第七天的時候,就告別了自己的媳婦,出外開始打工。

這樣一走,就是整整六年的時間,由於他想要兩個弟弟娶上媳婦,想要妹妹上大學,所以,他就拚命的幹活,六年的時間,即便是過年都沒舍得功夫回家看一看,這樣,由於想家,日久成疾,再加上他媳婦又在家生了孩子,工地上的工友們常常逗他,說那孩子不是他的骨血,因為他與媳婦共處的時間太短了,就這樣,他的心裏疾病就徹底的紮下了根,最終,腦神經衰弱到了極點,爆發了,就變成了夢遊症患者。

“那他為什麽對西瓜那麽情有獨鍾呢?”楚夢聲聽到這裏不由好奇的插了一句。

“這裏也有故事。”王兵繼續道:“原來,他在老家的時候,他媳婦特別饞西瓜,喜歡這口,於是,有一天,他就到大地裏去給媳婦挑西瓜,可是,西瓜還沒到成熟的季節,他就一著急哭了起來,最終,他也沒能挑到一個稱心的熟西瓜,所以,在他的潛意識裏,他就對他媳婦有一種對不起的感覺。這樣一來,他就對熟西瓜情、情什麽了?”

王兵歪著腦袋問楚夢聲道。

“情有獨鍾。”楚夢聲雖然沒有什麽文化,甚至連初中都沒有畢業,可是,他天生是個文科料子,說起話來時而文縐縐的,沒有工地上其他工友們那麽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