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在說到“風子”的時候,嘴上頓了一下似的,似乎想到了什麽,那個名字似乎給了他什麽不好的回憶,於是改口說“風箏”。

這個年輕人,自然是陸風。

李廝道:“小哥你這名字挺奇特,叫做風箏,這名字我還從來都沒聽人起過這個名字,小哥你不是唬弄我的吧?”

陸風笑道:“沒唬弄你,所謂風箏者,隨風飄蕩,居無定所,我就是那根斷了線,找不到家的風箏,這個名字哪裏不好了?”

李廝皮笑肉不破地說道:“小哥你這不就是到家了嗎?怎麽說居無定所呢?”

陸風道:“隻怕家已經不是家,人也不是那人了。”

李廝道:“這話道理可太深了,咱山裏人可不懂。”

正說著呢,李廝忽然左右看了一下,好像是戒備什麽的,賊兮兮的,然後他對陸風小聲地說道:“小哥你別嫌棄我山裏人沒有文化,我最近聽鄉裏頭的人說,我們山裏麵到處都藏著寶貝,以前我家裏麵有一個寶貝是一件梨花木做得椅子,讓一個南蠻子給騙去了。”

“雖然說,我東西沒了,但我瞅隔壁家的老頭豬圈裏麵藏著一件寶貝,我給偷出來了,小哥你文化多,你要不要給老哥我評鑒評鑒這寶貝值幾個錢?”

陸風笑看著這個幾人表演,點了點頭,想看看他們到底怎麽樣演下去。

李廝向著李老二手一勾,李老二給李廝遞過來一個包裹,風箏正想伸手接過呢,李廝忽然將手往後一縮。

李廝看著年輕人不解的眼神,李廝憨笑道:“小哥你別介意,我在電視上看到說,古董交易有這麽一個規則,不能兩人手對手交易,如果寶貝摔了,責任不好判定,得放在一個地方放定了之後,才能過手。”

陸風隻是笑不說話。

李廝好像還做賊心虛,往四處瞟了一眼,然後竟然當著陸風的麵,將包裹給打開了。

包裹內還的寶貝還包著一層層的布,李廝小心翼翼地解,陸風看到到了一個成人小臂大小。

古銅色的觀音菩薩相,那種表麵的紋路,還有栩栩如生的做工,看上去有年頭了。

陸風像是來了興趣,伸手請過這件觀音佛像,在手中端詳了一下,臉色漸漸的變得凝重了,好像真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在陸風將佛像放下的時候,李廝立馬小心翼翼的將那些布又一層層的包好,神神秘秘地對風箏道:“怎麽樣小哥,這個東西是個好東西吧?”

陸風點點頭,道:“這種東西就算我不是一個古董愛好者,也看出來有些年頭了。隻是老哥這東西是你偷來的,來路不光彩,想必沒有人敢要吧?”

李廝心中暗喜,但是臉上卻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對風箏道:“就是因為來路不光彩,我才這麽小心翼翼的,要不然我直接到省城的拍賣行,將這尊寶貝給掛拍賣行裏多省勁?還不就因為這嘛!”

“小哥你要是有意的話,你說個價,要是合適我就便宜賣給你咋樣?”

陸風臉上露出了微微的沉吟的神色,像是在思考,過了會,說道:“我本人也不對古董感興趣。”

李廝急了,趕忙說:“這東西和感不感興趣有什麽關係,到手再轉賣出去,不就是許多錢的進賬?要不是東西燙手,我也不會找上小哥你不是?畢竟我要是直接去賣,警察肯定能找上我,鄰居家一辨認,我能跑到哪裏去?”

陸風思考一下,笑道:“老哥別急,你還沒有聽我把話說完呢,雖然我對這玩意不感興趣,但是我家老爺子卻挺喜歡的。”

“這次回家,我也沒帶什麽東西孝敬他老人家,你這尊佛像來得正好,正好可以請回家給老人家。這樣吧,我身上帶的錢,也不多,一口價三萬塊錢,行不行?”

李廝心中已經是狂喜的,他平常沒少用這等手段在這條公路上,謀害一些來山裏頭淘寶的南方佬。

可這幫狗曰的吸血鬼,素來都將他們這些山民當做冤大頭來甩,每次給錢總是說著說那的,一堆理由,價格最高出也不過三千,平常也就七八百的,哪裏有像陸風這麽爽快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年輕人說他出三萬塊,這就證明口袋裏麵有三萬塊錢,一般的南方佬知道這裏民風彪悍,是搶劫的高發地段,口袋裏麵從不肯帶大把現金,這可苦了李廝幾個人了!

謀財害命了七八個,加起來的錢也不過一萬的數目。

這點錢,對於他們的花銷來說,實在是捉襟見肘的狠。

心癢難耐的李廝再想到年輕人包裏麵還有名貴的中草藥,他的心都快要忍不住跳出來了!

不過盡管心中在怎麽驚喜,李廝還是裝作一臉肉痛的樣子,說道:“小哥你這錢出得也就是太不講江湖道義了,如果我去拍賣行,少說也能賣個幾十來萬,三萬塊錢可就太狠了。”

陸風果然和那些南方來的商人一樣,說道:“你願意賣就賣,不願意賣就拉倒。”

李廝等得就是這一句話,他趕忙急道:“別啊小哥。這樣吧小哥,你說三萬就三萬,不過我們得要現金,如果沒有現金,這尊佛像小哥你可請不回去。”

不放心的李廝還想確認一遍,不過他臉上急切的表情還真不是裝出來的,李廝此刻內心就非常得急切。

陸風道:“我有現金的。”

這讓李廝大喜,年輕人說有這個數字,顯然他身上絕對不止三萬,這如何不讓李廝欣喜若狂?

李廝的嘴巴裏麵唾液急速的分泌,他咽了一口吐沫,對陸風小聲地說道:“小哥,這車上人多眼雜,如果你不趕時間,這路上還有兩趟公車可以趕,要麽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交易怎麽樣?”

如果是老江湖一般別人一這麽說,都會有所防備,不過李廝總有套路讓對麵下車來,隻是時間的問題。

可是這個年輕人明顯就是一個雛鳥,他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說道:“行啊,我們現在就下車。”

李廝狂喜,在他旁邊不遠的李桂也是,喜得差不多要跳起來。

李廝強行按住心中激動的心情,對著李桂使了一個眼神,李桂會意,立馬走到車廂前,對李春花喊道:“司機我們要在這下車!”

李廝那邊正對陸風起了一個你請的姿勢,自稱是風箏的年輕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將登山包拿起來背在了身上,跟在李廝的後麵。

李老二則在風箏的身後,一前一後將陸風夾住,好像生怕陸風跑了似的。

李春花從後視鏡裏麵看到了年輕人被夾在中間,知道這個年輕人上套了。

李春花住在這裏那麽年了,如何能不知這山裏人的套路?

山裏人的淳樸早就被物質給磨幹了,同樣套路李春花見過無數次,可每一次李春花心中也不會有太多的漣漪。

能被這一幫人釣上鉤的,都是那種貪財以為占了便宜的商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李春花同情。

可是對這個年輕人,李春花心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心裏竟然泛起了陣陣的不忍。

明知道可能會惹怒李廝這幫人,李春花還是生硬地說道:“公交車公司有規定,沒有到站點不能停車!”

李桂大怒,李春花明顯就是耍他,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又不是在市裏,哪裏有規定在站點下車的?

這山道上根本就沒有站點!

李桂尋思著,這臭婆娘估計看上這小白臉了。

想到這裏,李桂不由得大怒,這個臭寡婦在他麵前總擺著一副醜臉,弄得自己跟女神一樣,想不到就這一會功夫,就看上了一個臭男人?

這讓李桂的怒火騰騰地往上冒。

李桂抬手對準李春花的臉,就是一耳巴子下去,將李春花的方向盤打了一個轉,在地麵上摩擦起了一陣刺耳的聲音。

這一打轉,車廂內響起了驚叫聲,李廝全身上下也被嚇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這他娘山道邊上就是懸崖峭壁,跌下去大羅金仙也救不活,這他娘的李桂也太沒腦子了吧?

好在的是李春花在被打的同時踩下了刹車的按鈕,車一個橫擺,橫在了不寬的山道上。

也慶幸的是山道上車輛原本就稀少,所以沒有造成追尾事故,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李桂打了一巴掌之後也被嚇了一跳,見車穩穩地停下沒有鬧出太大的事情,李桂才鬆了一口氣。

過後,李桂更加的憤怒,心道這娘們差點要害死自己。

他正準備要狠狠地給這個娘們幾腳,可李桂的腳還沒下去呢,他的後衣領如同小貓一樣被人提了起來,被扔在了一個座位上。

“賣東西就賣東西,打人就沒有必要了吧?”

李廝心中一驚,這年輕人被他和李老二夾在中間,怎麽神不知鬼覺的就繞在到了李桂身後去了?

李廝覺得事情蹊蹺,可是在巨大的金錢誘惑下,他忽視了這個細節。

李廝對著李桂踢了一腳,罵道:“西娘皮,就知道欺負娘們,給我滾一邊去,小哥不好意思啊,這小子在家打自家婆娘習慣了,狗改不了****。”

李廝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剛說過他們是同睡一張床的窮光棍。

年輕人卻好像沒有聽出來,淡淡道:“好吧,我們下車交易吧。”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李桂,在座位上爬起來,心中發恨道:‘看一會怎麽讓你叫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