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兩人並無直接衝突,一切都是因為當初別人的挑撥,鄒明達對自己信任不足所致,當時確實感覺挺生氣的,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陸風也早已遺忘當初的不愉快。

他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麽,但此刻的鄒明達也隻是個普通的老人而已,也是個會因為病魔折磨,事物纏身而煩惱的老人。

落座後,一時間場麵靜了下來,雙方都不知道說些什麽,黑眼鏡框女孩是鄒明達的秘書,見到這種場麵也不敢說話,而是站起身為陸風倒了杯茶。

陸風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些什麽,端起茶水含了口,甘香撲鼻,不是普通的茶,目光忍不住瞟了眼為自己倒茶的那位秘書,職業套裙領口仿佛要被撐爆一樣,呼之欲出。

低身下倒茶時,對陸風來說更顯衝擊力,連忙喝了口茶水,也不知道在吞茶水還是口水。

鄒明達率先打破沉默,有些感歎似的說道:“陸風,我一直覺得你不是個普通的人,原本我可以擁有你這種左臂右膀的,可惜我老了,糊塗了,做錯了選擇,放棄了你。”

鄒明達豁達的承認自己的錯誤,隻是他感歎似的話裏的意思,更像是在為自己的老去而感慨。

人生自古誰無死,但事到臨頭了,才知道死並不是一件那麽簡單的事,特別是當你的死亡,已經關係到諸多利益糾紛時。

那種無力,那種無奈,足以讓人崩潰乃至絕望……

陸風淡然笑了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是修武者,如果沒有意外,九陽神功足以使他擁有數百年壽命,簡直是可以成為一部曆史書,死對他來說還有點遙遠。

“你知道嗎?”鄒明達又笑了起來,說道:“幾十年前我身無分文,白手起家創立恒成集團,經營到如今這個規模,也出現過幾次錯誤,但唯有放棄你,才能讓我生出可惜的感慨來。”

陸風怔了怔,有些驚訝,鄒明達對自己的評價也太大了吧,不過卻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說。

服軟?認輸?還是有求於自己?

隻是見到鄒明達臉上仿佛看破紅塵似的的笑容,又覺得不是那麽簡單。

鄒明達似乎了解陸風心中所想,活到他這種地步,對人心幾乎了解的很透徹。鄒明達繼續笑道:“不必驚訝,我確實是有些後悔,你是個人才,夠資格讓我後悔。”

陸風震驚的看著他,這不單是評價大了,而是帶有尊重意味,試問掌握資產上百億公司的鄒明達有誰能值得他尊重,更何況自己不過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鄒叔叔,你這麽誇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陸風有點不少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猜不透鄒明達邀請自己的目的了。

原本以為隻是一次普通的會麵,直到見到鄒明達後,發現他已經病入膏肓,又以為是來求醫的,隻是態度也太好了點吧。

鄒明達怎麽說也是木輕語的叔叔,自己總不能見死不救。

“鄒叔叔,以前的事就算了,反正事情已經水落石出,我也沒記在心上。”陸風說道。

鄒明達笑著搖頭,道:“錯了就是錯了,其實今天邀請你來,原因之一就是想跟你道歉,陸風,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都幾十歲的人了,經曆的事情太多,難道一次認錯還能打倒我不成。”

“不是,我隻是覺得有點小題大做而已。”陸風哭笑不得說道。

看著服務人員端上來的山珍海味,還有各種名酒,這麽大的陣仗都能請動申城的市長了。

鄒明達點了點頭,猶豫了下,歎了聲道:“實話說吧,陸風,我今天找你來確實有其他的事情商量,這件事也是我剩下的日子裏,唯一能做的事情。”

陸風頓時皺起眉頭,鄒明達似乎已經有了死誌,就算陸風還沒經過仔細檢查,都能看出鄒明達病入膏肓,他本人不可能不知道的。

好像鄒明達沒有請陸風幫忙治療的想法,似乎對陸風治好自己並不抱希望。

陸風猶豫了下,問道:“鄒叔,你身體好像不太好,要不我幫你看看吧。”

鄒明達苦笑一聲,道:“算了,雖然你醫術高明,但我這病不是普通的病,治不了的。”

旁邊的秘書忍不住說道:“陸先生,求求你救救老板吧,老板是個好人,前些日子醫生就下了病危通知書,老板他……活不成了。”

秘書說著忍不住哭泣起來,頃刻間淚眼婆娑,美目裏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滑落,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不迷人。

陸風卻沒有欣賞的心情,女人的眼淚是大殺器,連忙驚慌安慰起來:“這位小姐,你先別慌,到底是什麽病先說清楚啊。”

“小靜,算了,我早已經看開了。”鄒明達倒是無所謂的說道:“陸風,你是很厲害的醫生,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吧,我大概隻剩下一個月的壽命,請你出來,就是為了拜托你一些重要的事情。”

“哎,鄒叔,我還沒知道你得了什麽病呢,怎麽就知道我治不了了?”陸風有些不滿意的說道。

鄒明達苦笑說道:“實話說吧,其實我得的是一種遺傳病,這種病從我祖上傳下來的,說是病其實也不是什麽大病,隻是有些特別而已。”

陸風感覺更加奇怪,能致人死亡的病還不是什麽大病,同時也有些好奇了,這病到底有什麽特殊,連鄒明達這等人物都認命。

鄒明達接下來解釋說道:“這是我家族特有的一種病,它是一種晚年病,發病的時間一般是六十歲之後,既沒有治療的方法,科學也難以解釋。說不是什麽大病,隻是因為他發病的時間,古時候醫療不發達,就是得了病了,也是人差不多死去的時候,治跟不治問題不大。

陸風,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這病已經被研究了數百年了,是一種名副其實的絕症,得了就隻能等死,就像死亡詛咒一樣,無法治療的。”

陸風呆住了,世界上還有這種病。確實如果是古代的話,得了就得了,反正快要死了。

但現代社會不同啊,醫療發達的現代社會,人類的平均壽命都達到了七八十歲了,所以這病並不像鄒明達所說那麽簡單。

“陸先生你救救老板吧。”小靜又哭著說道:“這病其實很痛苦的,病發的時候身體像被被許多蟲子撕咬一樣,人在痛苦中死去,不能善終,這種感覺一定很痛苦。”

鄒明達苦笑一聲,並不沒有出聲反對。

事實上他現在就能感覺到小靜說的那種感覺,非常的痛苦,隻是他的病情還未完全爆發,所以才能忍受下去。

陸風心中一震,呆呆的看著鄒明達平靜的表情,這麽說現在的他也感覺到痛苦?誰又能想象這平靜的麵龐下,所忍受的痛苦是多少。

“鄒叔,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不能治療的病,就算是絕症也同樣一樣,讓我看看吧。”陸風回過神來,堅決的說道。

“真的?”鄒明達先是一怔,隨即渾身激動的顫抖起來,“你真能把我治好?就算治不好也沒事,隻要能幫我把痛苦降低一些就行。”

鄒明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對治療也沒信心,隻想減低死亡的痛苦,好安樂的離開人世。

“陸先生,你真的能救老板嗎?隻要你能救活老板,你要小靜我做什麽都可以。”小靜也一臉驚喜的看著陸風。

麵對小靜充滿希望的目光,陸風內心有些發軟,不敢把話說到太死,道:“先讓我看看吧,還不能確定,鄒叔你別動,我幫你把一下脈。”

鄒明達激動的伸出手臂,在小靜期待的目光下,陸風把手搭上去,隨即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鄒明達跟小靜都心中一緊,生怕從陸風嘴裏聽到壞消息。

特別是鄒明達,陸風剛才的話對他來說,無疑是絕望中的一點光亮。

更重要的是,這種病是遺傳病,也就是說現在鄒明達的後人,到了晚年幾乎都不能善終,就是陸風不能治療自己,但自己的後代還未到發病的時間,如果他能找到抑製的方法的話,無疑是自己整個家族的大恩人。

陸風不了解兩人複雜的想法,此時他完全沉浸在內,內力由經脈湧至手指,破開手指而出,接著進入到鄒明達體內,一點一點的查探起來。

從內力可以感知的得到,鄒明達體內幾乎已經被死氣占領,僅存的生機還在不斷減少,不出一個月就會消失殆盡。

陸風心情有些沉重,似乎問題不小,他能感覺到,所有的死氣都來至一個方向。控製著內力沿著飄來的死去前進,很快就到了一團漆黑如墨如同鵝蛋大小的氣團裏。

陸風內心震驚起來,這麽濃鬱的死氣,怪不得能夠在一個多月內奪取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這還是死氣慢慢流出才需要花費一個月,要是這團死氣一瞬間爆發,就算十個鄒明達就能瞬間摧毀!

鄒祖上到底是什麽人,這根本就不是平常的疾病了,就如同小靜所說,完全就是一種詛咒的存在,要讓鄒明達一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