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性情中人

楊鬆剛才還一副臭屁的做派,現在又有些被弄得不自在了。

“楊哥,您喝茶。”

“楊哥,您抽煙。”

“楊哥,您需要找個妹子陪會兒不……”

李楓鞍前馬後的伺候著,他這人就是這樣,發起瘋來的時候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他,不過一旦真對誰服氣,絕對掏心掏肺。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平日裏沒少聽光頭強提起過楊鬆,在李楓眼裏,楊鬆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剛才楊鬆也給他露了一兩手,驗證了光頭強並沒有撒謊,這讓李楓心服口服

“呃……別這樣,大家有話好說……”

楊鬆顯得極為不自在,他這人就是這樣,吃軟不吃硬,你要是給他玩兒硬的,楊鬆肯定奉陪到底,但要是對他客客氣氣熱情起來,反到顯得有些無可適從。

“楊哥,聽強子說你當時一隻手就能把人給拍牆上摳都摳不出來,這事兒是真的不,你給我說說唄,你是不是傳說中那種能飛簷走壁的,對了,你會不會輕功啊,你對武當梯雲縱和少林十八銅人陣有什麽看法……”

楊鬆極其無語,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

一旁的光頭強看出楊鬆被李楓這家夥纏得心煩,連忙上前解圍,“楓子,見到傳說中的楊哥,你就在這兒叨叨咕咕啊,還不去弄點兒好酒好肉,今天咱好好敬楊哥兩杯!”

“哎喲臥槽,我把這茬給忘了!”

李楓狠狠一拍腦門,衝楊鬆樂嗬嗬道,“楊哥您稍等會兒,我這就去給您弄點兒好吃的,今晚咱不醉不歸!”

說完也不等楊鬆表態便哼著小曲兒一溜煙跑出門。

看著楊鬆一臉錯愕的表情,光頭強哈哈笑道,“楊哥您別介意,這小子就這德行,別看他瘋瘋癲癲的,可這小子的為人絕對沒得說,以前咱倆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認識十幾年了,他從小就那樣,天不怕地不怕,但隻要一旦對誰心服口服,就絕對掏心掏肺!”

楊鬆笑著點點頭道,“這個能看出來。”

兩人也算是老熟人,所以話題自然很多,從監舍一直聊到光頭強出來。

楊鬆也這才真正了解光頭強的事。

他和李楓從初中就認識,初二的時候兩人一起把學校一個公子哥給砍了,然後跑路到安海。

後來跌跌撞撞,靠著一股子狠勁兒和不要命的姿態,一路混到今天,肯定算不上什麽大梟雄,但在普通小混子裏也算是兩個頭頭,至少不用再為吃穿發愁。

這一片的砂石廠有一部分都是他倆“罩”的,他們負責維護這裏的秩序和規則,那些砂石廠的老板每個月按照每月的利潤給他倆抽成,和看場子的性質差不多。

後來因為一起糾紛,來了一夥人想要訛詐這裏一家砂石廠的老板,光頭強和他們爭執起來,並失手將對方砍成植物人。

這種罪可大可小,關鍵取決於是否是正當防衛,光頭強在裏邊關了一陣子,前前後後改判過很多次,最後才被認定為防衛過當,判了個有期緩兒。

他在裏邊的時候,外邊的事兒一直是李楓一個人負責打理的,所以不難看出李楓表麵上瘋瘋癲癲,實則也是個有點兒能力的人。

“這片兒的砂石廠都是你們罩的嗎?”楊鬆突然問。

光頭強搖了搖頭,道,“不全是,這裏維持秩序的有三幫子人,除了我和楓子,另外還有兩批人,平常我們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吃各的飯。”

說完後,光頭強將胸口拍的砰砰作響,“不過楊哥你放心,以後您要是需要砂石材料啥的,盡管招呼兄弟一聲,肯定給你拿最低價,今天那事兒是個誤會,我回頭給絡腮胡子打個招呼,讓他給您賠禮道歉,你要是還不解氣,扇他幾個大耳刮子都行,他要敢多一句嘴,我讓他在這片兒混不下去!”

“別!”

楊鬆笑道,“剛才我也打傷了你們幾個人,還擰斷了那個人的一條胳膊,也算是扯平了,不過既然是你的人,麵子還得給,回頭砂石材料就用他們家的,隻不過價格公道點就行。”

“行,聽楊哥的,等會兒楓子回來咱好好喝幾杯!”光頭強樂嗬嗬的笑著,心裏邊卻是已經認定了楊鬆這個大哥,雖然楊鬆年齡還要比他稍微小一些,但這並不關年齡的事兒。

兩人左等右等,可就是沒見李楓回來。

“這小子怎麽還沒回來?”

光頭強掏出電話,衝楊鬆抱歉一笑,“我打個電話問問,這小子八成又去招惹那個妹子去了,這家夥就這麽個毛病,看見美女就兩眼發直。”

楊鬆笑了笑並沒有介意,男人嘛,都有這個毛病。

“操,你小子上哪兒浪去了……”

光頭強剛撥通電話,一張臉突然就沉了下來,半晌後,對著電話道,“行,我知道了,我這就過來。”

掛斷電話後,光頭強衝楊鬆露出個抱歉的笑容,“楊哥不要意思,瘋子那邊出了點兒狀況,您現在這兒等著,我過去看看,等會兒就過來。”

說完光頭強就急匆匆的而走了出去。

楊鬆一看這事兒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就問旁邊一名光頭強讓留下來端茶倒水的小弟,“他這是去哪兒?”

見那小弟欲言又止,楊鬆側了側頭,“不用顧慮,說吧。”

那名小弟這才將事情說了出來,“這陣子強哥他們和鄭東那夥人鬧得有點僵,哦,鄭東是另一個在這片維護秩序的人,這陣子老是打我們的主意,想把我們管的這幾家砂石廠也給弄過去,我想八成是這事兒。”

楊鬆把玩著茶杯,沉吟片刻後,道:“如果這事兒真撕破臉皮,你們一般會怎麽處理?”

“打唄!”

那小弟道,“大家都指著這個混飯吃的,這事兒要真到了撕破臉皮的時候,肯定你死我活,不然誰也不想餓肚子啊。”

“嗯,知道了。”楊鬆微微皺了皺眉,似在思考著什麽。

位於這片灘塗的北邊一處空地。

一個生的又高又瘦,像是根竹竿一樣的男人,正對著光頭強和李楓冷哼道,“反正今天事兒已經發生了,我鄭東也就是這個意思,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要怎麽辦你倆自己掂量著看吧!”

“我說鄭東,你這就有點兒過了啊,大家都是這一帶混飯吃的,咱井水不犯河水,你現在一句話,就要從我們嘴裏摳糧食,你覺得可能嗎?”光頭強毫不畏懼的回應了一句。

“操尼瑪,鄭東,今天也別廢話了,你他媽想怎麽玩兒放馬過來,我李楓今天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帶把兒的!”

李楓的脾氣明顯要比光頭強火爆許多,他發起脾氣來有個動作,喜歡咬著嘴唇棱著眼睛,每次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就是真的想發飆了。

事情是這樣的,剛才他出來準備弄點兒吃的回去款待楊鬆,路上碰見一名砂石廠的老板向他訴苦,說鄭東那幫人不守規矩,搶了他們的生意。

在這一片有很多不成文的規矩,按照維護持續的三批人馬,這裏的砂石廠也分為三個部分,如果有客人來,就輪流著做生意,誰也不能插隊。

可是今天鄭東壞了這個規矩,本來應該輪到光頭強這邊一個砂石廠老板去接一單生意,可是卻被鄭東給硬攔了下來,砂石廠老板前去理論,還被鄭東打了一頓。

李楓聽了當時就怒了,招呼了幾人就去找鄭東理論,後來光頭強也來了。

兩邊都在叫人,很快在那片灘塗上就聚集了兩百多號人,雙方劍拔弩張。

“鄭東,大家都是為了討口飯吃,今天你要非得撕破兩批,兩幫人動起手來,你覺得後果是你能承受的嗎?”

光頭強進去蹲過兩年,性格很顯然要理智很多,雖然他並不懼怕對方,但卻分得清事情的輕重。

這兩百多號人要是都論起來,弄出幾條人命可不是什麽稀罕事兒,到時候大家都得玩完兒。

所以這也是一直以來這片灘塗三股勢力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因,大家的實力都差不多,動起手來誰也討不了好。

可是這陣子鄭東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總是愛找光頭強和李楓挑事兒,以前還算是點到即止可以容忍,可今天算是把最後那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承受不了。”

鄭東居然很坦然的承認了這個事實,笑道,“這裏幾百號人都和我們在一條船上,要是因為這事兒砸了飯碗還算小事兒,要是把命搭進去那就太不劃算了。”

光頭強道,“既然道理你都明白,那你他媽還折騰個啥?今天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大家以後各吃各的糧食,就當這事兒什麽都沒發生過。”

都說監獄是改造人的地方,看來這話一點也不假,就連光頭強在裏邊蹲了兩年以後也學會冷靜處理問題,這要是換做他以前,哪兒還那麽多廢話,早就操刀子招呼過去了。

“沒那麽簡單。”

然而鄭東卻笑著搖了搖頭,道,“事兒已經挑了,就得做到底,旁邊的這些弟兄都是無辜的,但我們之間應該得有個交代。”

“那你說想咋辦?”光頭強看得出來今天鄭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過猜不出他到底想玩兒什麽花招。

鄭東陰笑道,“很簡單,咱今天玩兒單對單,雙方各派一個人,我要是輸了,今天這事兒給你們道歉,不過你們要是輸了,就他媽的滾出這裏!”

“操,單挑就單挑,當老子怕你啊!”

一旁的李楓早就忍不住了,衝上去就要動手,鄭東卻搖搖頭笑道,“我可沒這個閑心和你們動手,我這有個兄弟,你們誰要是能放倒他,今天就算你們贏!”

說完之後,鄭東微微朝旁邊側了半步,從他身後緩緩走出一人。

當看到此人時,所有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