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夜遊神
“小青蟲!”
方一鳴皺眉瞪了一眼,朋友之間玩笑可以隨便開,但也要有個度,小青蟲這話明顯有些過了。
“子衿,小青蟲喝多了,你別介意……”方一鳴忙著解釋。
周子矜卻笑著搖了搖頭,沒半點不悅的樣子。
而是看著楊鬆道,似笑非笑道,“我剛才說過,隻要你開口,我能給的盡量滿足。”
“哈哈,那我可記住了,放心,我這人從來不客氣,等我真正有需要的時候,我肯定獅子大開口!”楊鬆爽朗笑道。
氣氛很是活躍,幾人在一起有說有笑劃拳喝酒玩兒骰子。
幾人分成兩隊,周子矜和楊鬆一隊,小青蟲和猩猩一隊,方一鳴做裁判,玩兒一種很常見的篩子遊戲。
小青蟲和猩猩的性格都屬於那種猛打猛殺的,剛開始憑著一股殺伐氣概把楊鬆和周子矜打得節節敗退。
“這杯我幫你喝吧。”
楊鬆見周子矜喝得有點多了,就主動提出幫周子矜喝酒。
“不行!”
小青蟲立刻否決,看著楊鬆露出個俏皮的笑容,“楊鬆哥哥,你這就開始明目張膽的護著子衿姐了啊,要是以後你倆真成了一家人,還不得裝作不認識我們這些朋友了。”
小青蟲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緣故,總愛拿楊鬆和周子矜說事兒。
楊鬆哈哈一笑,“小青蟲,你啥時候變成紅娘的徒弟了,這麽快就開始牽線搭橋了啊。”
小青蟲撇撇嘴道,“反正我不管,子衿姐姐那麽好,楊鬆哥哥又這麽優秀,肥水不流外人田!”
因為周子矜本人對這種玩笑並不介意,所以方一鳴也就沒有阻止小青蟲今晚的胡鬧,隻是在一旁微微笑看著這幾個他最好的朋友。
“沒事,我自己還能喝。”
周子矜看著楊鬆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接著兩人相視一笑。
雖然並沒有說話,但彼此心裏邊非常默契,完全理解對方的意思。
楊鬆和周子矜的性格都屬於穩紮穩打的沉穩類型,剛開始的幾把都在試探小青蟲和猩猩的路數。
現在對手的路數摸得差不多了,兩人開始反擊。
果然,接下來的十幾把楊鬆和周子矜勢如破竹,將小青蟲和猩猩殺得片甲不留。
灌了一肚子酒的小青蟲一把將骰子扔在一邊,氣呼呼道,“不玩兒了,你倆蛇鼠一窩,聯合起來欺負我!”
眾人被小青蟲這副可愛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接著小青蟲提議去舞池裏蹦一會兒,猩猩第一個讚成,楊鬆本來不想去的,可是拗不過小青蟲的生拉硬拽,隻好哭笑不得的跟著去了。
這家夜場的規模和檔次在當地絕對首屈一指,不過倒也正常,方一鳴這個層麵的人去的地方肯定都不會差。
來這裏消費的都是些不缺錢的金主。
楊鬆對這種地方並不陌生,因為曾經職業的原因,他必須適應各種各樣的場合,所以一點也不顯得生澀。
小青蟲雖然年齡小,但該發育的地方可一點也不落下,在舞池裏盡情搖擺著她那玲瓏的身段,很快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眼光。
不過有猩猩這個人高馬大的護花使者在旁邊,幾名想上來搭訕的公子哥最後也隻好選擇放棄。
楊鬆貌不驚人,穿著也很簡單,動作也中規中矩,談不上搶眼但也不顯得生澀,在群魔亂舞的舞池顯得很不起眼。
這也是曾經的職業養成的習慣,幹他們這行最忌諱張揚。
那些銀幕上關於殺手的電影在楊鬆眼裏就是個笑話。
電影裏的殺手幾乎都是風衣墨鏡,就差在腦門上貼個標簽:我是殺手。
其實真實的殺手可不敢這樣,他們必須普通,越普通越好,因為他們是去殺人的,而不是去選秀。
不過也有例外,有句話叫做林子大了什麽鳥都要。
楊鬆就知道Killer網站有個殺手,特別喜歡穿風衣戴墨鏡,把自己的形象看得比完成任務還要重要。
不過人家的張揚是有限度的。
那個殺手代號叫做夜遊神,顧名思義,他從來不在白天執行任務。
他的作息時間也很普通人相反,人家是晝伏夜出,而他卻偏偏是晝伏夜出。
不管有沒有任務,他都死白天睡覺,晚上才出門吃飯逛街什麽的。
這個人性格很孤僻,很少說話,也不會和任何人打交道,屬於那種突然消失都不會有任何人注意的類型。
他有一套款式和做工都很精美的黑色風衣,一副特別酷的墨鏡。
這兩件東西被他視為寶貝,所以他平時都是小心放在一個特製的箱子裏。
他平時很邋遢,很少洗臉,臉上總是有很多胡茬子,穿得也很隨意,總是給一人一種無精打采又特別邋遢的形象。
不過當他接到任務時,他就會用很長時間對著鏡子把自己認真打理一番。
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然後換上他視作珍寶的黑色風衣和墨鏡。
此人極為擅長潛伏和滲透,不管目標的防範有多嚴密,他總會在任何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在目標麵前。
他下手的地方必須是安靜不吵鬧的地方,他不喜歡麻煩,所以總是會在目標單獨一人的時候突然出現。
據說他有個特別怪異的習慣,每結果一名目標之後,他都會替目標完成一個小小的心願。
就比如說,去年他接到一張單子,目標是一名在國內很有名氣的畫家。
是個年過甲子的老先生,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留著藝術家特有的白色胡須。
當天夜裏,他正在畫室裏認真繪製一副規模宏大的水墨畫。
在繪畫的過程中,他特別投入,達到了往我的境界,整個人都沉浸在畫裏的山山水水當中。
所以就連他後邊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穿著風衣帶著墨鏡的人他都絲毫不知道。
代號夜遊神的殺手交叉著雙手抱在胸前,站在這名老畫家身後,安靜的看著對方作畫。
他看得極為認真,整個過程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攪了對方的創作。
這一站就是兩個多小時。
老先生的筆法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不一會兒就在畫卷上展開一副氣勢恢宏的水墨畫。
可是到了一個關鍵點時,老先生突然停了下來,手裏握著畫筆,怔怔的看著那副山水畫唉聲歎氣。
“是遇到瓶頸了嗎?”夜遊神忍不住問了一句,他的聲音特別柔和特別平靜,語氣也很認真。
老先生輕輕歎息一口,“這幅畫我構思了三年,畫了不下五十次,可每一次畫完,我都會覺得總少了些什麽東西。”
“噢?少了什麽呢?我也覺得這副畫看起來氣勢恢宏,畫功也很精湛,不論是筆法還是構圖都很新穎,但總看起來好像有什麽不完美的地方。”
夜遊神看著那幅畫怔怔出神。
“噢?你也懂畫?”
老先生從小就癡迷於繪畫,人稱畫癡,在外人眼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所以他這輩子都是孤身一人,終日與畫為伴。
通過天賦和後天的努力,他現在已經在業內小有名氣,至少物質條件很豐厚,這點從他一個人就住著一幢雅致的小別墅就能看出。
他並沒有驚訝後邊怎麽會有一個人,藝術家的思維方式不同常人,在他看來,後邊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終於有人懂他的畫了。
之前那幾十次的畫作他也讓業內人看過,但無疑不是嘖嘖驚歎,說這幅畫是如何精美。
也有人願意出高價購買他的這副化作,可老先生每次都氣得當場將畫撕毀。
他們都不懂這副畫創作的初衷和意義,現在,終於有人和他一樣,認為這副畫總是缺少了點兒什麽。
“你要紅酒還是咖啡?”對待知己,藝術家總是很尊敬。
夜遊神禮貌笑道,“沒必要那麽麻煩,我喝白水就好,而且你的時間恐怕也不多了。”
“噢,你是幹什麽的?”老先生隨口問了一句。
“有人出了一大筆錢,要買你的性命。”夜遊神如實道。
“噢,那我大概還有多長時間?”老先生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此時他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自己這副未完成的畫作。
夜遊神看了看時間,笑道,“本來隻有半個小時的,但碰見你很高興,所以我打算給你延長十分鍾,你還有四十分鍾。”
“胡說!”
老先生突然狠狠拍著桌子,等著對方嚴肅道,“藝術是嚴謹的,既然說了半個小時,那就是半個小時,一秒也能多,一秒也不能少!”
夜遊神楞了楞,頓時微笑道,“好,我答應你,你是個優秀的藝術家。”
然後兩人開始利用這半個小時開始探討這副畫到底缺了點兒什麽。
第二十九分鍾。
“哎,看來我要帶著這個遺憾躺進棺材了。”老先生惋惜歎道。
夜遊神笑了笑,“人生有時候帶著遺憾也不錯,不過你放心,我大概想到你這副畫缺的是什麽了。”
“是什麽?”老先生迫不及待。
夜遊神看了看時間,露出個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恐怕沒時間告訴你了,但你放心,我會幫你完成這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