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山貓
這件事後的一個月之後，一次國際畫展上，這副水墨畫被眾多品味一致認定為“偉大的作品”。
偉大這二字，意義非同小可。
這副水墨畫構思精巧，筆法順暢而利落，畫功精湛。
最為登峰造極的一點，是這副以黑白為基調的水墨畫，在某一處用一片大紅色的顏料渲染過，起到畫龍點睛之精妙，讓人歎為觀止。
那次的畫展上上，台下有一名很特別的觀眾，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
他笑了，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在執行任務時穿上這兩件他視作珍寶的行頭。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如果有緣碰見，一定要好好和他喝兩杯。”
楊鬆笑了笑，思緒回到現實。
舞池群魔亂舞，充斥著欲望和迷幻。
楊鬆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竟然回想起很多關於那個他已經脫離了的圈子裏的事。
那些風格迥異的殺手，那片江湖，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你倆先玩兒著，一鳴那邊好像有點麻煩，我看看去。”
猩猩突然拍了楊鬆肩膀一下，然後朝著方一鳴所在的卡座小跑過去。
楊鬆扭頭望去，看見卡座旁邊多了幾個年輕人，方一鳴和周子矜的臉色顯得有些不悅。
“那幾個是什麽人？”楊鬆衝旁邊的小青蟲問了一句，眉頭微微皺了皺。
“是王凱那幫討厭鬼，我平時最煩他們了！”
小青蟲表情很是厭惡，“這幫人特別討厭，就跟牛皮糖似的，總喜歡找我們的麻煩。”
楊鬆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道，“這座城市還有人敢找一鳴的麻煩？”
通過這陣子的相處，雖然方一鳴並沒有直接對他表露身份，但楊鬆已經能大致猜出他的家世背景。
方一鳴的背景和普通的紈絝家庭可不同，那絕對是金字塔巔峰一般的存在，說得簡單通俗一些，他的父親是這座城市權利最大的人。
這種家庭出來的公子哥，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居然還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這你就不懂了吧，方叔叔在這座城市確實是權利最大的人，不過就不代表能夠無所不能，古代皇帝有時候也得忌憚一些大臣三分，總之我們這個圈子特別複雜，沒有誰是絕對的老大。”
說著，小青蟲微微皺了皺眉，麵色有些厭惡，看著卡座的方向繼續道，“就比如說王凱那個討厭的家夥，他爸雖然權利比方叔叔小一些，但他卻是本地人，實力在當地根深蒂固，這些年他們兩家雖然看起來和和睦睦，但其實明爭暗鬥。”
聽完小青蟲的描述，楊鬆大概猜到了是什麽情況，也就是過江龍和地頭蛇之間的明爭暗鬥，這種矛盾自古以來就有，而且這種矛盾非常微妙，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要不要過去看看？”楊鬆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雖然和方一鳴認識不久，但彼此已經把對方當成了朋友。
“不用，我們接著玩兒，一鳴哥能搞定的，他和王凱之間的恩怨不是一兩天了，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很多次，放心吧，王凱不是一鳴哥哥的對手，咱就別過去給他們添亂了。”
小青蟲平日裏雖然表現得很幼稚，但並不代表她是個無腦的傻瓜，在大是大非麵前她還是能夠拎得清楚。
楊鬆想了想，也覺得小青蟲說的有道理，他們之間的矛盾很微妙，而且相信以方一鳴的能力應該能應付，而且相信那個人也不會撕破臉皮幹出什麽出格的事。
況且自己對情況不是很清楚，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先暗中觀察，如果需要自己的時候再過去看看。
啊！
這個時候，舞池中突然響起一聲尖叫，眾人循聲望去，看見舞池裏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蹦出了一隻大花貓。
這種東西在外邊看見不稀罕，可在著燈紅酒綠的地方就很有意思了。
這隻花貓的體型比一般的貓大很多，也不是是什麽名貴品種，從花紋來看，也就是一隻很普通的山貓而已，而且渾身上下髒兮兮的。
此時這隻大花貓就像是發了狂一樣，蹦到舞池的音箱上衝著下邊的人張牙舞爪，嘴裏發出哇哇的叫聲。
一名保安想要上去將它轟走，可是這隻大花貓異常敏捷，撲過去狠狠在那保安臉上抓了一爪，那保安發出一聲慘叫，臉上頓時多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哇，這隻大花貓好有個性！”小青蟲在旁邊驚叫一聲，就跟看到什麽珍禽異獸似的。
眾人也紛紛跟著起哄，在這種地方出現這樣一隻極具個性的大花貓是件特別有意思的事。
“楊鬆哥哥，你看，這隻大花……”
小青蟲扭過頭本想對楊鬆說點兒什麽的，可突然發現楊鬆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
隻見楊鬆眉頭微微皺起，直愣愣的看著這隻大花貓，表情顯得怪異至極。
“楊鬆哥哥你怎麽了？”小青蟲有些詫異的問道。
半晌後，楊鬆才輕輕吐出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你先過去和一鳴他們玩著，我下去買包煙。”
“煙這裏就可以買啊！”小青蟲眨巴這眼睛道。
楊鬆則扭過頭，衝小青蟲微微一笑，“這裏沒有我要買的煙。”
然後抬頭和那隻在音響上張牙舞爪的大花貓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隻大花貓看了一眼楊鬆後，然後便猛然朝著旁邊一竄，幾個蹦跳就消失在黑暗當中。
所有人繼續隨著音樂的節拍扭動著身體，剛才那一幕對他們來說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而已。
楊鬆緩緩朝外邊走去，卻是沒有乘坐電梯，而是不動聲色的順著消防通道的樓梯口走去。
這個地方很偏僻，平時基本沒什麽人會來，而且也沒有監控。
楊鬆往下走了一層，到一個拐角處後，輕輕靠在牆上，緩緩點了一根煙，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直到那根煙燃了一半，楊鬆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似自言自語道，“出來吧。”
接著下一層樓梯的拐角出現一陣微微響動，然後一個穿著粗布衣服，和現代人顯得格格不入的人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你就是山貓吧！”
楊鬆悠然自得的吐出一口煙霧，心裏邊卻已經大概猜出了什麽，從剛才那隻大花貓無端出現在舞池的音箱上，他就已經明白了些事情。
對方略微顯得有些驚訝，“你認識我？”
楊鬆笑了笑，從頭到尾卻是連看也沒看那人一眼，仰頭對著那盞昏暗的聲控燈長長吐出一口煙霧，道：“山貓，Killer網S級殺手，擅長潛伏和近身格鬥，所到之處，會有一隻大花貓跟隨。”
“同行？”山貓感到有些詫異。
楊鬆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算是吧。”
“哦。”山貓點了點頭，“那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規矩你都懂，所以就少一些廢話，就在這裏，還是換個地方？”
楊鬆抬頭看了看那盞昏暗的聲控燈，緩緩道，“就在這裏吧，山貓最擅長黑暗格鬥，這盞聲控燈大概還有十五秒的時候會熄滅，我想它再次亮起的時候，這件事就結束了。”
“你看起來很自負。”山貓顯得有些不屑。
楊鬆淡然一笑，緩緩道，“這叫自信。”
然後雙方都沒有說話，既然是同行，很多不必要的囉嗦和麻煩就可以直接省去。
比如說雇主是誰之類的廢話，雖然已經脫離的這個圈子，但某些法則依舊要遵守。
山貓最擅長的是潛伏和近身格鬥，他喜歡在黑暗中行動。
傳聞他的眼睛構造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有點類似於貓的眼睛，在黑暗中的視力要比普通人強很多倍。
他其實喜歡的是偷襲，但楊鬆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從看見那隻大花貓開始，楊鬆的一舉一動在外人看來並沒有什麽異常，可對山貓來說卻是毫無破綻。
就連走進樓梯間的方位，角度，以及姿勢都無懈可擊。
雙方都在默數著數字。
三、二、一！
那盞昏暗的聲控燈突然熄滅，和楊鬆預計的時間分毫不差。
聲控燈的原理就是靠聲音來控製熄滅，隻要聲音到了一定分貝，聲控燈就會再次亮起。
也就是說，在雙方打鬥過程中造成的聲響，極有可能讓這盞聲控燈再次發亮。
所以剛才山貓才麵露不屑，他又自知之明，知道殺手界有許多頂級高手，他絕對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但在黑暗中就得兩說，他自認為如果在純黑暗的環境中，他甚至敢挑戰兵器譜上排行第六的藍桑。
呼！
山貓在黑暗中果然實力不俗，聲控燈剛熄滅的一瞬，他便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狠狠朝著楊鬆刺出一爪。
在純黑暗中，人的眼睛相當於是擺設，所以在這種環境中，山貓還能發出如此精準的攻擊，足以見得他在黑暗中的視力果然非同小可！
然而奇怪的事發生了，他那一抓刺出後，對方不閃也不躲，居然輕輕抬起一隻手，竟然精準的將他的手腕扣住！
這不可能！
山貓猛然一驚，若是在有光線的條件下，有高手能夠扣住他手腕並不稀罕，可這裏是純黑暗的環境，對方怎麽可能……
黑暗中，山貓所看到的東西是帶著微微綠色的，他突然看見對麵那個人，竟然衝著自己露出一個詭異而陰森的笑容。
難道他也能在黑暗中看清東西？
陡然間，山貓像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