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人生定位

隻見他端起一杯茶,看著李東強,麵色平靜,淡淡道:“不好意思,我這幾天身體不好,以茶代酒。”

說完之後,也學著剛才李東強的模樣,輕輕將茶抿了一小口後,放在桌上,然後毫不畏懼的將目光迎著李東強。

李東強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一個小小的業務員,居然以這種姿態麵對自己?

要不是蘇楠帶過來的人,他肯定一杯酒就潑了過去。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還好他忍住了,要死他今天真的一杯酒潑上去,後果絕對不是他能想象的。

強忍著心頭的怒氣,李東強輕輕將酒杯放在桌上,告訴自己一定要淡定,對方隻是個小小的業務員而已,不能和他一般見識。

“等等!”

就在這時,楊鬆突然喊了一聲,然後將那杯酒從桌子上端起來,遞到李東強手裏,淡淡道,“李總,你酒還沒喝呢。”

“可是你喝的是茶!”李東強終於忍不住了。

楊鬆嗬嗬一笑,“我說過,這幾天我身體不舒服,不能多喝。”

“那你剛才也喝了的!”李東強此時已經發怒。

楊鬆則是一臉平靜,“不錯,剛才我的確是喝酒了,但我的意思和你一樣,之前我敬你酒的時候,你不不也說身體不好不能多喝,跟我喝的茶嗎?可是,我看你今天也沒少喝啊,這叫禮尚往來吧。”

所有人目瞪口呆,就連蘇楠也頓時不知所措,萬萬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會突然唱這麽一出。

楊鬆完全不理會眾人驚訝的表情,看著李東強,“麻煩把酒喝了。”

“你……”

李東強剛要發飆,可卻突然愣住,對方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盯著他,不知道為什麽,李東強竟然被這個眼神盯得後背發涼,心裏邊湧起一種毫無理由的恐懼。

“麻煩把酒喝了。”楊鬆又重複了一遍,同時,身體微微向前傾了傾。

這個看似微笑的細節,卻嚇得李東強竟然情不自禁的朝後退了一步,抬起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就像是如果不喝這杯酒,他下一秒就會大難臨頭一樣。

他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對方隻是個小小的業務員,為何會讓自己如此恐懼?

李東強永遠也不會懂得,當一個人手上沾過上百條人命的鮮血時,他身上的殺氣會是什麽樣子。

這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但又的的確確存在的東西。

就好比那些寫個職業屠夫,手上的血沾得多了,畜生們看見這樣的人就會瑟瑟發抖一樣。

看見對方把酒喝了,楊鬆這才冷笑一聲,接著又往自己的杯子裏倒滿酒,站起身來,笑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今天很高興見到各位,這杯酒我敬大家。”

說完之後,看似不經意的在眾人臉上掃了一眼。

所有人皆是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紮了一樣,連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嗬嗬,謝謝各位賞臉。”

楊鬆放下酒杯,坐回椅子上,“你們接著聊。”

說完之後,便開始對著一桌子飯菜大快朵頤了起來,現在他已經完全不會顧忌太多,吃飯就是吃飯,什麽姿態優雅之類的東西,統統滾一邊去。

或許是因為這段小插曲的緣故,整個飯局顯得很沉悶,也沒人再多說什麽,最後提前結束了飯局,算是不歡而散。

來到車庫,楊鬆幫蘇楠拉開車門,並衝著她笑了笑,“這種飯局很無聊。”

蘇楠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楊鬆,我對你很失望。”

楊鬆楞了楞,突然哈哈大笑,“你早點回家吧,我感覺有點悶,出去透透氣兒。”

說完之後,楊鬆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不知道為什麽,楊鬆感覺心裏邊堵得慌,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剛才那頓不愉快的飯局。

而是他通過這件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東西,難道,自己真的不適合像普通人一樣在主流社會生存?

他也知道剛才在飯局上自己的表現是錯誤的,但他就是控製不了。

他也知道他這樣的性格無法在主流社會上立足,但他也知道他這個性格怕是改不了了。

楊鬆罕有的感到一種無力和挫敗感,看來離開那個圈子,他真的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突然有種想喝兩杯的衝動,就給光頭強打了個電話,對方聽見楊鬆想喝酒,頓時激動得大呼小叫。

四人在砂石廠附近一間大排檔,點了一桌子菜,大吃大喝,不一會兒四人就喝了六件啤酒。

“強子,問你個事兒。”楊鬆今天因為心情不大好,所以喝得比較多,但他酒量非常好,所以也沒顯出多大的醉態。

“楊哥,你說。”光頭強放下杯子,認真的看著楊鬆。

楊鬆輕輕吐出一口氣,“你們平常,需不需要和人應酬什麽的?”

看見對方有些不大明白,楊鬆繼續補充道,“就是陪著笑臉和人吃飯,客套,寒暄,酒喝的不痛快,飯吃的不痛快的那種飯局。”

“這個倒是沒有。”

一旁的李楓結果話茬,道,“我們很清楚自己是啥德行,讓我們陪著笑臉跟祖宗似的伺候別人吃飯,我們肯定受不了,所以我們都有自知之明,現在幹的這事兒,比的就是誰拳頭硬,那些磨磨唧唧的事兒我們這種人幹不了。”

光頭強也符合道,“楓子說的對,就是這麽個意思,以前我和楓子剛出來混的時候,也想過幹點兒正經營生,天天賠著笑臉伺候別人,其實辦事兒能力我們有,但就是受不了這個。”

“現在幹的這事兒吧,也不算違法,但也算不上是什麽正經事兒,不過我們很清楚自己是什麽德行,什麽人吃什麽樣的飯,就比如我們這種人,這輩子注定就吃這碗飯了。”

胡奎也在旁邊跟著說了一句,“我估計我也是這種人,不然以前也犯不著看不順眼有些東西,就把領導給打了。”

“不是估計,你他媽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和咱是一類人!”

李楓在旁邊哈哈大笑,雖然和胡奎接觸時間不長,但彼此身上都有對方欣賞的東西,有句話叫做人以群分,同類人之間打交道,有時候隻需要一個眼神。

光頭強局起一杯酒,對楊鬆道,“楊哥,你也別嫌棄我們,雖然我們幹的事兒差了點兒,不過咱對朋友對兄弟可沒得說,楊哥你是幹大事兒的人,和咱不一樣,不過以後隻要有用的著咱的地方,你盡管開口,就算把命豁出去,我光頭強保證眉頭都不皺一下。”

楊鬆皺著眉沉默了半晌,這個動作讓光頭強等人心裏邊一下就慌了。

“楊哥,咋啦,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光頭強連忙解釋。

半晌後,楊鬆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端起一杯酒和光頭強碰了一下,搖搖頭笑道,“不,你說的很對,其實,我和你們是一類人,今天什麽也不說了,咱兄弟幾個不醉不歸!”

這頓酒幾人喝得特別痛快,一直喝到天亮,這才意猶未盡各回各家。

“對了,強子,下午你們在不在砂石廠?”離別是,楊鬆突然問了一句。

“在啊,咋了楊哥?”光頭強有些疑惑。

楊鬆笑道,“沒什麽,等會兒下午我過來找你們,和你們商量點事兒。”

“行,那下午我們就在砂石廠那邊吃飯。”光頭強爽快道。

楊鬆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別墅時,蘇楠正好吃過早餐準備出門。

因為昨天的事兒,所以楊鬆也沒好意思跟對方打招呼,隻是衝著蘇楠笑了笑就準備去衛生間衝個澡。

“楊鬆。”蘇楠突然輕輕喊了一聲。

“啥事兒啊。”

楊鬆扭頭笑道,其實心裏邊感覺挺愧疚的,他倒是不後悔昨天在飯局上的行為,隻是覺得有些拖累了蘇楠。

“昨天……”

蘇楠看起來有些尷尬,說話也是支支吾吾的。

“哈哈,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對,不好意思。”楊鬆衝對方表示抱歉。

“我不是說這個。”

蘇楠抬起頭看著楊鬆道,“我是說,昨天我說話有點過了,你別往心裏去,因為飯局上的幾個人都是我很重要的客戶,所以昨天有點生氣……”

楊鬆楞了楞,頓時露出個欣慰的笑容,原來蘇楠不是想責備他,而是對在地下車庫對他那種態度表示抱歉。

“哈哈,沒事兒,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才對。”

說完後,楊鬆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你今天忙不忙,不忙的話我想去你的辦公室一趟,有個事兒想找聊一聊。”

蘇楠楞了楞,道,“要不你現在說吧,反正今天我也不忙。”

“得嘞,那你先等我去衝個澡,我這一身酒味兒,等會兒熏著你就不好了。”

說完,楊鬆連忙拿了套換洗衣服就進了衛生間。

不一會兒就將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出來。

王媽這幾天有事回了老家,蘇琳也在外邊出差,所以整間別墅隻有楊鬆和蘇楠二人。

“說吧,什麽事兒。”蘇楠很細心的準備了兩杯咖啡放在茶幾上。

楊鬆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咖啡顯得有些過意不去,“應該是我給你衝咖啡才對。”

“不用那麽客氣,你最愛喝的危地馬拉咖啡,上個星期我又托人弄了兩罐,等會兒你去我房間拿一罐吧。”蘇楠此時對楊鬆的態度和感覺已經完全和以前不同,現在的她,已經算是真正把楊鬆當成了自己人。

楊鬆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香氣四溢。

“媳婦兒,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兒你可能會有點生氣,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你聊一會兒。”

“嗯,你說吧。”蘇楠感覺有些疑惑,看著楊鬆的表情,隱隱覺得是什麽重要的事。

接著,兩人就開始了一段長達三個小時的聊天,而這三個小時,對於楊鬆接下來的人生,可以用裏程碑來形容,也是這三個小時的對話,讓楊鬆接下裏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