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長臉

範絲萌想讓孟小賤一切更好的願望,最終還是被現實打倒了,範絲萌此時一肚子的道理,已經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範絲萌選擇尊重孟小賤的決定,範絲萌想要妥協了。

就在範絲萌有氣無力、花容失色的想要退讓之時,村長、邢嚀、會計、和一些不知名的村民,甚至還有說要回鎮上休息的羅怡,一起烏央烏央的擠進了村委會的後院。

此時已經是黑漆漆的晚上八九點鍾,所有人不僅給逝者帶來了供品,還給孟小賤帶來了雞鴨魚肉等好吃食,幾瓶廠裏最為高檔的**酒,不知道誰已經給孟小賤和爺奶擺好。

因為要好好的養大孟小賤,因為要給孟小賤攢錢娶媳婦,爺奶一輩子都沒有喝得起過酒,哪怕是最為劣質的酒都沒有喝過,可如今屍骨已經濕冷,甚至已經開始腐敗,爺奶卻聞到了可以頂爺奶一年口糧的醇香老酒,實在是諷刺至極。

爺奶在山上的老院子裏生活時,幾十年都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哪怕是作為孟家長輩的身份,爺奶在活著的時候都沒有享受過村裏晚輩拜年的感覺,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其實爺奶早已習慣了冷清。

倒是現在這檀香飄逸、酒香四溢、五穀六畜香氣撲鼻,爺奶卻是一點都不習慣。當然爺奶已經永遠不會知道這華美擁擠的場麵,可是孟小賤的心裏明白,爺奶如果活著的話,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吵吵嚷嚷,一定會很別扭,一定不知如何是好,因為長期的獨居,爺奶已經變得很是孤僻。

看著大家三五成群、排著不怎麽整齊的隊伍等待祭拜燒香,孟小賤就像是看到了一群群虔誠的教徒們,在等待著瞻仰每個人的信仰之神一般,而他們心中的信仰之神,不是爺奶,不是孟小賤,不是酒廠,而是一張張花花綠綠的票子。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悲傷的,這悲傷一點都不像是裝出來的,孟小賤突然覺得他們才是真正的影帝。

在這些影帝的內心世界裏,草長鶯飛的春末夏初一點都不美,一片片金黃色的收成季節一點都不美,白雪皚皚中的梅花盛開一點都不美,他們心裏最美的景象是得到施舍的救濟大會。

“小賤,您是我們孟家的驕傲,您為我們孟家長臉了。”隻見頭一個虔誠的給爺奶燒過香的村長,滿臉感激之情的走近孟小賤說道。

此時站在四輪電動代步車前的孟小賤,感慨萬千的回應村長說:“為什麽,我的臉長得有那麽快嗎?”

“這...不是,叔的意思是賤娃子有出息了,看看吧,今天村裏人幾乎都過來祭拜老族長和老祖奶奶了,這都是賤娃子給我們孟家長臉了的結果,看看、看看,還有外村來的呢,再看看這酒這肉,估計老族長一輩子都沒怎麽吃過,咱們孟家的祖墳終於冒青煙了。”村長激動的指指這裏指指哪裏的說道。

孟小賤先是苦笑的自言自語說:“這酒這肉我爺奶活著的時候不是沒怎麽吃過喝過,而是根本就沒有吃過喝過。”孟小賤說到這裏又對邢嚀說:“既然是上門送禮祭拜,就一定是禮尚往來,邢嚀,讓福廣給你支個桌子,給每家人都回禮一千塊錢。”

“小賤,大家聽到廠裏要來村裏辦內部決賽,還要在縣裏投資建廠,高興之餘都自發的過來給爺奶燒香還願感謝的。”邢嚀一聽孟小賤又要花錢,便說出一番道理的勸阻道。

孟小賤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說:“廠裏的決定與我孟小賤無關,禮尚往來是為了大家相互之間清清楚楚,爺奶的屍骨都已經臭了,我不知道大家過來是還什麽願、感什麽謝,邢嚀,你還能聽我的嗎?”

“好吧。”

“福廣哥,幫忙給我支一張桌子。”

邢嚀雖然是不大情願,可還是言聽計從的先是回應過孟小賤後,又叫福廣給搬一張桌子來。福廣雖然是一直招呼著大家燒香,可孟小賤剛才說過的話,福廣是聽得真真的,福廣也知道孟小賤為什麽這樣說,因為曾今的往事曆曆在目,而那些往事是他們是一起經曆過的。

福廣支好桌子後,便又回到了靈前,當邢嚀喊了一聲說:“祭拜過故人的親朋都到我這裏領一份回禮”的時候,明顯福廣的工作量加大了,在檀香的煙霧繚繞之中,是所有人或偷偷摸摸或迫不及待的向邢嚀處張望的期待眼神。

看到村委會後院已是排成兩隊,一隊燒香祭拜,一隊領禮收成,村長感慨的對孟小賤說:“看大家高興的。”

“是啊,高興就好,這日子應該高興。”孟小賤站在四輪電動車上俯視著所有人說道。

村長應該是意識到自己的口誤,覺得這種場合不應該用高興二字詮釋,便調轉話題拿出一張文件遞給孟小賤說:“上麵在下午的時候送過來的,您看看吧。”

“這是什麽?我也不是什麽大人物,我看怕是不合適吧?有什麽事村長您定就可以了。”對看文件其實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孟小賤,微微的推了一下村長遞來的手說道。

村長尷尬的點了點頭並收起文件說:“其實文件的內容很簡單,就是通知四天後的晚上七點,在打穀場舉辦你家廠子的拚酒決賽,賤娃子,還有這種比賽嗎?”

“有的,不過廠子不是我家的,這種比賽的選手,喝起白酒來就跟喝啤酒似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孟小賤輕聲的給村長解釋道。

村長一聽世上還有這種比賽,便繼續懵懂的問孟小賤說:“賤娃子,您參加嗎?”

“參加,初賽和複賽我的成績都不錯,這次主場比賽,不知道會怎麽樣。”孟小賤俯看著眾人對村長說道。

村長突然激動的拽住孟小賤的手說:“村裏要趕緊的做些條幅出來,咱們全村人都是賤娃子的後盾,賤娃子一定要贏了比賽,給村裏長長臉。”

村長不管為人處世怎麽樣,年齡上都要年長孟小賤十幾二十歲,因此,即便孟小賤的心裏再是不痛快,卻也不想讓村長下不了台。

孟小賤跟村長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和氣,隻是出於主家不傷送禮人的規矩和道理,可是孟小賤一聽‘長長臉’三個字,那火氣還是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