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香灰

範絲萌的心思,奶奶是懂的。

奶奶的懂,不是來源於睿智,而是源自於一生艱苦歲月的積澱。

奶奶和範絲萌之間,似乎是有過相同的經曆,而命運相似的人相見,要不是相互愛惜、惺惺相惜,要不就是相互殺戮、互駁彼此,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平靜的相處。

而奶奶和範絲萌之間的關係,卻是一種將感情都寄托於孟小賤、相當於愛屋及烏的相處,他們好像都是失去了自我的個體,而造成這一切的來源,卻都是因為愛。

昏迷了大概十幾分鍾的孟小賤,終於是醒了。

一直等待孟小賤醒來的三個人,此時都沒有因為孟小賤的再次醒來而歡欣雀躍,大家的表情都是平淡的。

迷迷糊糊的孟小賤,先是扶著範絲萌的腿慢慢的爬了起來,後又怔怔的環視了一遍看著自己爺奶和範絲萌,孟小賤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小賤,說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你需要給你的媳婦一個解釋。”奶奶幾乎從來沒有過的、麵無表情的問孟小賤道。

孟小賤看著有點陌生的奶奶,疑惑不解的問說:“奶奶,什麽究竟是怎麽回事,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躺在地上?”

“我們怎麽會知道,我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奶奶很嚴肅的對孟小賤問道。

奶奶問完後,爺爺也學著奶奶的樣子、卻是學的一點都不像、甚至還有點笑場的問孟小賤說:“小賤啊,你為什麽會胸口疼的如此厲害,你是不是在外麵幹什麽壞事了?”

“小賤,你剛才昏倒了。”看著爺奶都問完後,範絲萌托著孟小賤的背輕聲的說道。

孟小賤低下頭努力的思考了一下,又很不確定的抬起頭說:“我也奇怪呢,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嘛。”

“這孩子,到這時侯了還裝糊塗,算了算了,小賤你以後還想不想再犯這樣的毛病了?”

奶奶看孟小賤的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樣子,便以為孟小賤是不好意思回答這樣的問題。

覺得此事一定要解決的奶奶,問完自己想問的問題後,先是重新調整了一個端正的坐姿,後又繼續麵無表情的瞪著孟小賤,奶奶在等待孟小賤的回應。

從昏迷中醒來的人,總是有那麽幾分鍾的頭腦遲鈍,不過此時已經漸漸清醒的孟小賤,突然開始意識到了一些熟悉的概念,隻見孟小賤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後又看了看範絲萌,便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小賤,你點頭究竟是什麽意思,你是想清楚來龍去脈了嗎?”奶奶還是很嚴肅的問孟小賤道。

孟小賤猶猶豫豫的回應奶奶的問說:“奶奶,您老問的是關於我胸口疼的問題吧。”

“當然是胸口疼的問題,你這個不懂事的小賤,在這喜慶的花燭之夜,你卻讓我的孫媳婦難過,實在是一點都不像話。”奶奶很不留情麵的瞪著孟小賤說道。

孟小賤聽過奶奶的問責後,很是委屈的說:“奶奶,我也是無意之間變成這樣的,其實我和那個給我種下血刺的一家人,也隻是萍水相逢的緣分,其實我和絲萌、也就是奶奶說的孫媳婦,也隻是很好的朋友...”

“小賤是為了哄我和你爺爺開心,才延續這喜慶的局麵的是吧?”奶奶打斷孟小賤的話問道。

“是,我和絲萌其實都是想讓爺奶放心才這樣做的。”孟小賤慢慢的低下頭說道。

奶奶聽得孟小賤的回應後,便半掩著嘴哈哈大笑的說:“我的孫兒啊,不要以為爺奶什麽也不知道,這些我和你爺爺都看在眼裏,不過現在你們說什麽都遲了,天地親都拜了,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飯不能反悔了。”

奶奶剛剛說到這裏,突然嗖的一下在香爐裏抓了一把香灰,隨即將那灰黑的香灰丟到茶碗裏,並端起茶碗對孟小賤和範絲萌說:“孩子們,管它誰給小賤下了那血刺情毒,隻要你們兩個喝下這相通於陰陽兩界的香灰,一切皆可化解。”

“奶奶,香灰是有毒的,喝了香灰會鉛中毒的。”孟小賤很抗拒的對奶奶說道。

在奶奶還沒有回應孟小賤之前,範絲萌先是接過奶奶遞來參雜有香灰的茶水說:“奶奶不會害咱們的,喝下這香灰水,解了那血刺情毒,對你我都是一個解脫。”

“孩子,不是解脫,是忘記前緣、以讓一切的情愛都獲得重來的機會,情毒是毒,香灰是毒,以毒攻毒之妙用,乃是洗淨並相通你們的血液和靈魂,最終將回歸屬於你們的情愛與緣分。”奶奶洋洋得意的說道。

孟小賤聽得奶奶的解釋後,還是猶猶豫豫的問說:“意思是我以後如果再中這血刺的話,隻要喝點香灰水就可以化解嗎?”

“不會,此香灰非彼香灰,這是你們給爺奶敬的香燭而形成的香灰,你們此生已經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陽間的香灰可不能隨便的拿來喝,孩子們,快快將它分了喝下去吧。”奶奶各看了孟小賤和範絲萌一眼說道。

聽奶奶說完後,孟小賤和範絲萌先是對視了一下,之後便一人分了一口那香灰水喝下。

喝完香灰水的範絲萌,除了嘴裏有一點澀澀的感覺外,幾乎沒有其他的反應,而此時的孟小賤,卻是腦部充血憋脹的滿臉通紅。

看著這樣的孟小賤,奶奶突然從發髻裏取出一根縫衣的大針,起身彎腰狠狠的向孟小賤的眉心刺去。

大號的縫衣針刺入孟小賤眉心又快速的拔出的一霎那間,一股黑紅的血液從孟小賤的眉心處湧出,那黑紅的血液,直流到孟小賤的嘴角邊。

範絲萌看此情形,急忙掏出一張麵紙,湊近孟小賤仔仔細細的將那血液擦幹。

看著範絲萌的對孟小賤所作的一切,奶奶笑了,隻見奶奶一邊笑著、一邊回歸慈祥而不舍的說道:“至此以後,我們的祖孫情誼便已盡了,我和你爺爺為了看到小賤的禮成,私自在這陰陽之間設下這虛幻之境,已經是犯了大之禁忌,我們怕是等不了頭七之日便要過那奈何橋了,在爺奶離開之時,就讓我們看著你們兩個入了那花燭之地吧。”

“爺,奶,你們能不走嗎?我們都留在這裏一起生活不可以嗎?”孟小賤膝蓋當腳、跪行一步抱著爺奶的腿哭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