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給媽媽的一個電話

大都市,看似再平凡不過的三個字眼,背後卻又蘊藏著巨大的神秘魔力,令人愛恨交纏,欲罷不能。

而當下更常見的情況則是,有越來越多並非出身大城市裏土生土長的朋友,他們都是願意帶著各自,或卑微、或宏大的追求和夢想,奮不顧身地湧向大都市裏邊的人。

最終,有的人留下,而有的人卻選擇了離開。

當林嘉豪站在燈火彌漫的大街上的時候,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流,看著身旁經過的過路人,仿佛從畢業到今天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他看來,廣州是一座包容的城市,那裏有形形色色的人,但自在、舒服,每個人都在忙著過自己的生活,沒有人會關注到你。

或許這種在熱鬧與靜默之間的無縫銜接,以及各自心照不宣的迎合與背離,也算得上是大城市的獨特魅力之一吧。

因此,林嘉豪這才想起工作已經安定下來了,是該給老家的媽媽打個電話了。

看看時間,才晚上八點鍾,正是她在家裏空閑的時候。

洗碗之類的活,應該都是爸爸在幹了吧?

林嘉豪的媽媽是個非常純樸的農家婦女,空餘時間還會接點簡單的手工活來補貼家裏用。

林嘉豪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媽媽省吃儉用和跟親戚借來的。

在他讀大三的時候,母親突然身體不適,去醫院確診得了乳腺癌,醫生建議應首先手術切除治療,術後再進行輔助化療。

為了讓他在外安心讀書,在化療和住院的期間,家裏人都沒有告訴林嘉豪一聲,但是化療副作用都比較大,當暑假回去看到因為化療而掉光頭發的母親,加上清瘦了好多,明顯是大病了一場。

林嘉豪這才知曉母親得了乳腺癌的事情。

父親告訴他說,醫生說為了減少患者的複發幾率,飲食和心情最重要,化療後的五年是觀察期。

可是林母自從做了手術以及化療之後,就覺得自己心情不好,情緒也非常的不穩定,其實這是有原因的,因為女性的那個部位是女人的專屬,切除了自然感覺心裏不好受。

畢竟那年,母親五十歲都還沒有到!

所以,大四的那年,他似乎一下子懂事了很多,或者他最害怕的是母親病情的複發,總是隔三差五想回去看看母親。

從那以後,林嘉豪就一直謹記著這一點,每次都是對母親報喜不報憂,所以在找工作期間遇到了諸多不順,自己都是咬緊牙關一句話都不敢跟家裏提。

所以他就算是住在20塊一天的求職公寓,以及那麽迫切地在沃爾M找兼職的事情都自己隱瞞著。

他經常想著,如果不是母親要供自己讀書,怕父親壓力太大,想的事情太過於複雜,或許母親也不會得這樣的病。

所以,林嘉豪心裏更多的是內疚,自己在大學很多時光都是在打遊戲中度過的,就考試的前幾天會翻書複習,基本上都是在虛度光陰的,或許這也是自己出來社會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的緣由之一吧!

雖說不少學生玩遊戲打發時間,大學生活過得充實而有意義的學生隻是少數,對大學生活感到迷茫、虛度光陰的現象的確在很多大學普遍存在。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林嘉豪一定不會“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會嚴於律己、誌存高遠、刻苦學習度過充實而有意義的大學四年。

因為對母親的愧疚,這也是為什麽自己要比其他的應屆畢業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更加需要一份工作的原因了。

林嘉豪撥通母親的手機,母親歡快的聲音馬上就傳來:“阿豪?在幹什麽呢?好幾天沒有給我打電話了,每次想給你打電話又怕你忙。”

一句話說到林嘉豪心坎裏去了,前段時間因為找工作不順心,自己心情也不太好,有時候看到母親的來電,都不敢接。

怕自己頂不住,透露事情的真相。

簡直是糟糕透了。

畢竟學生生涯的自己從來沒有讓母親操勞過,失望過,自己一直是媽媽最大的驕傲。

“工作忙呢!”似乎有點心虛,回答地很是簡短。

“工作忙就好,忙就好!媽媽在家,你不用掛念,好男兒誌在四方,努力工作就是好樣的!”

電話那頭傳來母親特別愉快的聲音,如此可見說自己工作忙碌,母親倒是很是開心。

林嘉豪繼續說,“再過一個月,我就給你寄錢,你就不要再做什麽手工活了,有時間就幫姐姐看下孩子,享享清福。你隻管去買衣服,買鞋子穿,開心最重要。”

雖然現在的自己還是囊中羞澀,但是想想一個月後就有工資發了,心裏滿是憧憬,自己一定會好好幹好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嗬嗬,你自己都剛出來工作,先管好你自己吧!聽說廣州的消費都好高,那誰,隔壁的你發小,也在廣州工作,他媽說,一個月就租房子都得兩千多,還有水電費都沒有算呢,不像老家還有山泉水喝,自然又免費!”

一聽兒子要寄錢回家,林母還是勸說兒子先管好自己,不用擔心家裏。

林嘉豪應道,“放心吧,我公司管吃管住呢!”

這話一出,林嘉豪都可以想象一番母親聽後的驚喜表情了。

“兒啊,你那是什麽工作啊,這麽好?還管吃管住?你發小說他一個月的開支都顧不上來。你都不知道,他一找到工作,他媽四處宣揚的那份得瑟,說你這個學霸級的人都還沒有他找工作快呢!”

沒辦法,林母也就是活在那個圈子裏的普通婦道人家,總是圍繞著“別人家的孩子”生活著,免不了攀比誰家的孩子成績好,誰家的孩子工作好,賺的錢多。

發小,林響亮,人如其名,聲音響亮,口號喊得也響亮。

就是出生的時候,哭的聲音特別響亮,名字就這麽取下來的。

起初跟林嘉豪,都考上了廣州的大學,偶爾還有些聯係,寒假暑假還會有來往。久而久之,圈子不一樣,聯絡自然也就少了。

“哈哈,我都忙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沒有關注過他的事情。你兒子現在的企業可大型了,全國各地都有。”

還是說回自己的工作,讓媽媽開心一下。

“這麽厲害啊,那你在那裏做什麽職位啊?若是周圍的鄰居或是親戚問起來,媽也好介紹一番。”

在林母看來自己已經是個生活的弱者了,除了兒子真的是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自己炫耀的事情了,病魔讓她覺得自己是一灘爛泥了。而兒子的所有的事情成了生活裏唯一的一道陽光。

所以自己有多寶貝這個兒子,根本容不下別人說一句不好。人窮誌不短,這澤是自己一直教育兒子的做人原則。

這麽點要求,就算是善意的謊言,林嘉豪也得讓母親滿足。

“你兒子啊,在大企業裏邊做管理員呢!經理知道吧?”

縱使現在是儲備的管理員。

“這麽厲害!那你得好好努力啊,跟公司裏的領導打好關係,跟同事要處好關係。等過幾年工作更上一層樓了,就給媽娶個兒媳婦回來。”說到了這裏,林母都忍不住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雖然這麽聊著聊著似乎扯遠了,但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遲早的事情。

林嘉豪聽了,也忍不住調侃自己的母親,“你先把自己的身體調理好,五年內一定實現你的願望,到時候把娘親接來大城市一塊享福。帶你逛夜市,吃廣州的美食。”

一通電話,林嘉豪和電話那端的母親聊了很久,手機都發熱了,親情卻持續升溫中。

接下來都是靜靜地聽著母親在電話那頭,拉家常。雖然都是雞毛蒜皮小事,但是聽得無比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