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命運之指

這一路,周成不再有哪怕一點休息的意思。他完全不浪費一點時間,能瞬移就瞬移,除非看著馬快累死了,否則不停下休息。

“一切,都是為了保衛家鄉。”

他這樣說服自己,馬不停蹄地趕路。

之前和姬文軒他們一起走還看不大出來,但是現在周成發現了,這一條野外的路,要自己一個人來走,究竟是多麽的疲憊和孤獨。

“一切,都是為了保衛家鄉。”

那個聲音,再次從他耳畔響起。“別逗了,你那個家鄉有什麽好眷戀的。”

周成感到,花葵已然化為了一道影子,慵懶地躺在自己的肩上,手裏拿著周成的記憶,翻著玩。

但當他看過去,那裏卻是什麽都沒有。

“不是我說你,姬成。”

花葵。“你這條路,走得確實有點辛苦。但是說真的,不值。你完全不知道你到底該去哪兒,到底該相信誰,到底該保護誰。也許正因為如此,你最終才會失去力量吧。”

周成“什麽意思?”

花葵,稍稍猶豫了一下。“意思是說,就算你有力量,也沒什麽用處。

你想保護沈心桐?心桐是怎麽待你的,她是個屈服於勢力與暴力之下的可憐蟲,你真的能拯救她的靈魂嗎?”

周成反駁道“可我是真心的。”

花葵“你想保護你那個溪妹子?嗬,她隻是個小孩子。不過真要說起來,要不是你和那個所謂的白富美張碧秋那些破事,溪妹子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周成:“溪妹子是無辜的,所以我帶人剿滅了王家,為她的嗓音陪葬。”

花葵:“那你還想保護誰?拉比?她見風使舵,一副西方資本家的酸腐作風。你看見沒有,她聽說桑迪和米倫琪背叛了她,並不是真的生氣。”

周成“你想說什麽?”

花葵“這些外國人就是這麽看得開,他們不會因為道德的束縛而去責罵疏遠別人,他們可以體諒由於利益產生的糾葛與背叛。

耶魯在的時候,他們為耶魯賣命,後來耶魯走了,他們便來投奔你。情分和本分,對他們而言也不過是明碼標價,可以用於交易和算計的籌碼而已。”

周成,陷入了沉思。

“我,到底可以相信什麽……我到底該相信什麽人,這世上又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

花葵“相信的人嘛……失去一切的人,往往是值得相信的。比如說那個老李,這種人往往會抓住一件事不放,權當是無依無靠的自己,冷不丁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當然,這救命稻草可以是很多東西,榮譽,忠誠,利益,或者是生活。”

周成:“那……姬文軒也是這樣。他想要的,隻是安閑的生活。”

花葵直接自顧自說了下去“耶魯也是這樣。他失去了一切,所以非要揪住力量不放,不顧一切,也要得到力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周成怔了怔。

花葵嫣然:“你可以相信耶魯,相信他就算是死,也會來奪走你的一切。但是其他敵人的立場也許就沒這麽堅定了,比如——那個沈心桐。”

周成苦笑了一聲:“何以見得?你怎麽知道她就那麽好說話?”

花葵“我們都是女人,我自然能看透她。她會背叛你,八成是因為她覺得你根本對抗不了申家的弑神者勢力,所以想替你走了這步棋,再拖你下水,好一起做壞人,笑到最後。”

周成迎著那疾馳駿馬帶來的烈風,默默歎了一口氣。

“謝謝你了,花葵。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身邊聒噪,我覺得我很有可能根本撐不到現在。”

花葵,在虛無中看了周成一眼。

“所以,其實我想說的是……你應該休息一下了。我們連續趕了這麽多天路,這樣下去真的會把馬跑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麵有條小河。真感激我的話,就幫我擦一下刀刃好了。”

周成,默默點了點頭。

不一會,他便將馬拴在了河邊的樹上,在河邊一坐,掏出了一塊手帕,將九把靈刃擺在淺水裏一字排開,一把接著一把衝洗幹淨,然後拿出來擦幹。

他不由得皺眉苦笑了一聲,這花葵還真不是一般的矯情,潔癖!

這九靈淩霄刃是真的寶刀,殺人不沾血,削鐵如泥,設計的也是巧奪天工,既不可能卷刃,也不好弄髒。最多刀柄的位置,用的時間長了會有點積灰。

這個過程,仿佛是在洗濯心靈。周成看著那流動的河水,放空了心靈。花葵靜靜享受著河水的清涼,倒是也不再打擾周成了。

他在這裏一坐,一邊擦刀一邊冥想,一坐,就是一整夜。

待到第二天清晨重新站起來,他已然是神清氣爽。

更神奇的是,他居然感覺到,自己的大腦也清涼了很多,精神力的儲備也比以前更豐富了!

元神也……

周成趕緊又重新坐了下來,內視了一下自己體內的真元流動。很快,他便發現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不是真元,也不是魔法,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一股力量,正在自己的心髒周圍盤旋。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是周成可以感覺到,那是一股宛如清水一般純潔的力量,默默支持著自己的行動。

他感覺這樣下來,一口氣釋放好幾個瞬劫雷鳴陣,自己多半也不會覺得精神力見底了。至於自己心髒周圍的這股力量,遲早有一天,他會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力量的。

周成這樣想著,默默收拾好了裝備,回頭上馬。

驀地。

他看到,一個白衣少女,正嫻靜地坐在河邊戲水。

定睛一看,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周成晃了晃腦袋,暗罵了自己一句,便朝著青浦城的方向繼續趕路去了。

青浦城內。

姬文軒和淩晗的身影,從暗巷裏一掠而過。

他們在留意著,默默監視著,在城中街道裏鬼鬼祟祟穿行著的那一隊女人。

這再明顯不過了,約莫二十來個女人,每個身上都帶著武器,就這麽湊在一起,一個個的氣勢還都不弱。就算穿得都是素衣,大老遠看過去,那身份也是非常明顯了。

是憐香宮女侍軍。

“她們來這裏做什麽!”

淩晗噓聲驚歎了一句。

姬文軒:“兩種可能,要麽是來找公主的,要麽是王上收到了我放出的飛鴿傳書,派她們來偷襲侯王李經的。不過兩種可能都不是很站得住腳……”

淩晗點了點頭。

“首先,王上要派人,也沒道理指派宮裏的侍衛。其次,找公主,女侍衛也就那幾十號人,除非很確定公主就在這裏,否則沒道理會這麽多人一起來青浦找人。”

姬文軒皺起了眉頭。

“局勢不容樂觀。既然公主已經在青浦了,那很有可能會發展成最糟糕的情況——被侯王當做要挾王上的人質。”

淩晗“也有可能她會自己想辦法跑掉,她不是那種弱到任人宰割的人。不過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和女侍軍較量一番了。”

二人都嚴肅了下來。

女侍軍,清一色的戰靈級別,而且個個全副武裝。毫不誇張的講,盡管她們是為了“保護”和“站崗”為目的訓練出來的,但這群人依然是目前中原最強大的一支部隊。

“先按兵不動。”

姬統領如此道。“能不和她們動手就盡量不要動手。我們也在城內悄悄搜尋,一旦她們有要動手的跡象,立即全力迎戰。”

淩晗“得令。”

就這樣,二人分頭,消失在了青浦城的巷子裏。

與此同時,周成基本也是這麽想的。他已經做好了要和女侍軍為敵的準備——

既然現在公主不在宮裏,衛國內外又是險象環生,女侍軍總人數少說也得有二三百人,把她們拉出來做點事情,絕對是大有可能!

“咦!”

驀地,周成猛地勒馬,三支環繞著真氣的箭矢從天而降,剛好落在了他麵前!

“什麽人!”周成大喝一聲。

“衛國的弓矢。”花葵提醒了一句“是女侍軍。”

周成怒罵了一句,真是怕啥來啥。

六個女侍軍,從道路兩旁的樹叢中站了出來,其中三人,手裏正拿著一張頂級的流火弓。這是能批量生產的武器中,質量最好的係列了。

周成眼珠左右打著轉,眉頭緊蹙,打量著這六人的武裝。三個弓箭手,腰間佩劍。兩個長矛兵,馬上作戰相當不利。一個持雙斧的步兵,目前來看,隻能拿這個步兵開刀了。

他趕忙下馬,二話不說便從背後抽出了圓吻尺炎獄。

“讓開。不然,休怪我不顧往日的情麵。”

領頭的那個步兵,想了想,上前了一步。

“我們何嚐不想顧及情麵?王上托我給您帶句話,他隻想知道公主在哪兒,安全與否?如果她現在的處境並不安全,那我們就隻能得罪了。”

周成“她的安全,不是憐香宮可以保證的。我也在想辦法把她救出來,你們識相的話就讓開,我們沒必要在這裏浪費體力。”

那六人麵麵相覷。

“公主在哪兒?”領頭的那人又問了一遍。“女侍軍現在已經傾巢出動,四處搜尋公主的足跡。如果她有危險,請您務必帶我們一起過去!”

周成苦笑了一聲,收起了巨尺。

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何況對方是六個如假包換的戰靈,在這裏和女侍軍起衝突,實際上能不能打得過也是個未知數。

“如果公主沒有被王上的人弄回去,那多半就是被青浦城內的叛軍捉去做人質了。我們先趕去青浦,其他的事,以後再做打算。”

那人,點了點頭。招來了她們的馬匹,鄭重地上馬, 和周成七人一起,繼續向著青浦城奔去。

而與此同時,青浦城西百裏處。

一個身材魁梧的影子,悄悄走向了郊外的一片空地。

“他們絕對想不到,我會特地挑選如此接近的時間點回來吧?而且這次我帶來的寶貝,絕對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耶魯看著麵前的空地,遠方的森林,喃喃自語著。

“還好申家的那夥人辦事還算利索,這麽快就做好了我要的東西,嘖嘖,有那個叫沈心桐的小覺醒者在,研究開發什麽的,多半是方便了不少吧!”

他托著一個大玉瓶子,將其中的一些小藥丸子倒了出來。

七個小黑丸子,在他手心裏悄悄滾動。他用手指,一顆一顆地將它們彈飛了出去。

那些小黑丸子,就那樣散落在這片森林的周圍,放出了七彩斑斕的光。隻有從天上俯視下來才可以看清楚,它們精準地在空地上擺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

七個弑神者,立時從那道光中出現,各自一掌拍在地上,給這潔白的法陣染上了血紅的顏色。最後,地麵開始顫抖,七座塔樓,從林地中拔地而起,越過灌木叢和高樹,遙遙相對。

“七星鎖妖塔。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耶魯狂笑了起來!

“隻要我有這東西,天下,將盡在我掌握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土曜星·修羅之門·魔君降世——開!”

七座高塔,立時隨著耶魯的狂叫發生了震顫。七座高塔中間的地麵,嘩啦一聲土石崩落,現出了一道數百米直徑,黑洞洞看不見底的無底深淵。

與此同時,七座高塔蜂窩一樣密密麻麻的窗戶裏,鑽出了千萬條鎖鏈。那些鎖鏈,簡直就像有生命的觸手一般,瞬間便將那七個覺醒者捆住,一拉便扯上了高空。

就這樣,將高聲嘶鳴著的他們,綁在了高塔的塔尖之上。

那些弑神者,很快便被吸幹了力量,化為骷髏。

那淒厲的嘶鳴聲,回蕩在山野之中,聞者無不膽寒。

一頭野豬路過,驚慌失措地嚎叫著,朝著遠離那七座塔的方向逃離。卻很快便渾身顫抖著癱倒在地上,在恐懼和痛苦之中抽搐。

它身上的毛發和肌肉開始瘋長,它的眼睛,也開始變得血紅。

最終,變異過的這頭野豬,站了起來。

在它的周圍,是數萬變異生靈。淒厲的嘶鳴聲,直撼雲霄!

耶魯站在高塔之上,俯視著這林海桑田,一臉邪笑,念念有詞。

“如果我沒有辦法在暗戰中壓製你,那,就讓我用天降神兵來討伐你。周成,你打算如何應對這生靈大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