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噩耗

章國,高凜王都。

一雙鐵馬靴,踏過了飽經風霜,曆盡繁華落寞的門檻,將其徹底踩碎!

“你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侍衛顫抖的雙腿,很快隨著一陣血肉橫飛,不再顫抖。

黑鬥篷,大步流星地踏進這片庭院。門口的牌匾上,“憐香宮”三個大字無比清晰。在來人唇角邪魅的角度前,一切的繁榮昌盛都黯然失色!

他踏過守衛的屍體,仿佛那完全不存在。他踏過庭院,所到之處,花草皆是化為了漆黑的枯槁。連池魚都不安地開始亂竄。

多年前的一幕,似是換了個主角在這裏重現了。

“哈瓦爾·羅耶!”

宮樓下,小布蘭迪攥緊了母親的衣襟。而耶魯的妻子則站在了那裏,試圖用肉體保護身後的一切。

在他們的麵前,哈瓦爾盡管站在玉階下,卻反而顯得更加高大。兩米一的身高,略瘦頎長的身材,讓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大的,毫無質感的衣架子。

一把和他差不多大的鋒利長柄鐮刀,就那樣掛在他的肩頭。配合上那身黑袍,幹瘦的臉龐,全然就是一副死神的模樣!

他的目光,越過王後的肩膀,看了一眼憐香宮內。果然,裏麵的宮女侍者們正在四散逃命。

“這麽緊張幹什麽?王後娘娘,我看你也不像是怕死的人,敢這樣站在我麵前的,決然不是池中之物。”

王後麵色微涼,卻強忍著恐懼,紋絲不動!

“章承他沒能看透你的真實麵目。但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想要的幸福,立下重誓不再傷害任何人,你又怎麽忍心摧毀這一切!”

“我問你。”哈瓦爾,眨了眨眼。

“你相信的,又是什麽。”

“你說什麽?”王後的聲音,嬌弱的令人憐惜。

哈瓦爾“我問你,你此生最大的執念是什麽。”

王後沒有回答他。

身後的孩子,恐懼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襟,令她不禁眼神微動。其實她也很沒底,麵對和丈夫經常在一起的哈瓦爾,她區區一個地階不到的武者,真的有抵抗的力量嗎?

哈瓦爾,淡淡一笑。

輕步越過了王後和她的孩子。那二人除了顫抖,一動都沒動。

鐮刀舞過,那母子倆的身形,當即分崩離析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仿佛與此形成了某種共鳴。

時光的流轉,悄悄橫生了一絲波動,就像平靜的河流中落入了一顆石子……因果的羈絆產生連鎖,連鎖影響曆史,又形成了新的羈絆。

最終,這份撼動,一直傳達到了二十一世紀的現世。

日本,秋葉原,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一雙眼睛,猛地睜開來!

那不是別人,正是周成在幻境裏遇見的那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士。但在現實中,她沒有紮起丸子頭,而是比周成的印象更邋遢。

長發胡亂披散著,形容枯槁,唯有覆在一雙金屬框眼鏡下的那顆淚痣,勉強能讓人看出來她其實也算是有著不錯的風韻。

她的胳膊拖著腮,似是剛剛還在沉睡——旁邊擺滿了酒瓶子,一身發黃的白大褂,胸前口袋裏裝的也不是鋼筆,而是一包煙。

火機輕響,一點火光稍稍照亮了一點這片空間。

火苗熄滅,隻剩了煙頭上的那一點光。

下一個瞬間,空間陡然明亮了起來。

一個年輕男人打開了這裏的燈,一下子讓這片空間裏的一切盡收眼底。所有的擺設幾乎都是略微發灰、亦或是帶著汙垢的白色。

地上破碎的試管和不知何物的**,已然結了蛛網的電腦,類似這種東西,將這原本不小的房間愣是給填充了個充實。

而在它們之間簇擁著的,正是那個形容枯槁的女人。

“又做噩夢了嗎?”

那男人走近,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空酒瓶和空煙盒。

“我帶來了一點可能多少會讓你精神一點的消息。”

男人如此道。

“我們現在有資金了。投資商來自中國,北海市郭氏集團。財力雄厚,而且老板人也不錯。很爽快的一個姑娘,通過一些消息打探到了這裏……”

女人:“她知道我們以前是做什麽的嗎。”

男人肅然。

“知道。而且她今天剛剛乘飛機到達了秋葉原,這會兒也應該快到了。要見嗎?”

女人動也不動,沒有人知道她這副樣子到底是醉了還是醒著。

“你和她談就好。項目呢。”

男人:“是你最感興趣的……”

話音未落,那女人立刻打斷了他的話:“簽。合並也好,收購也罷,怎樣都無所謂。不擇手段也要把這份合同簽下來。”

男人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隻要你開心就好。初春工作室,終於能再次開始……”

驀地,陳舊的門發出了嘎吱嘎吱的巨響!

“我無意收購你們。”

赫然出現在門口的……

是同樣形容枯槁的,郭香凝!

“隻是一樁不大可能善始善終的生意而已。隻要你們開工,郭氏集團就會出資,我們不論結果,隻看你們的過程。”

男人看到郭香凝,微微一笑,這是他難得出現的一個表情。他伸出手來,示意郭香凝握手。

“我們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把不可能變成事實。”

郭香凝揮揮手。

尾隨進來的,卻是周成的父母!

在他們身後,幾個壯漢抬進來了一個實木的棺材,剛搬進門便立刻開館,亮出了裏麵的屍體。

一直醉倒在旁邊抽煙的女人站了起來,一米八六的身高,連她身邊的那個男人都顯得黯然失色。她站得筆挺,盡管一身的狼狽,卻有著極其幹練的精英氣質。

她走了過來,看著棺材裏的屍體。

那不是別人,正是被桑尼打死的周成。

郭香凝,將一張黑卡擺在了桌子上,開口:“這裏麵有九千萬美金,經費用剩下的也不用退,你就自己花著吧。我希望死人複生,也屬於你們嘴裏說的那種不可能。”

“極致的技術,完美的人才,在這一切的盡頭,便是魔法。”

那女人開口,聲音裏帶著虛弱,卻是意外的沉穩成熟。

“在我們初春工作室的眼中,‘不可能’這個詞,不過是用來開解無知者的甜言蜜語而已。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尷尬地笑了笑:盡管他幾乎已經快要習慣老大這副德行了,不過隨隨便便就開口管這麽重要的客戶叫“小姑娘”,這怎麽想都不合適吧?

“鄙人姓郭,名香凝。以後的日子,請多指教了。”

香凝主動伸手。

那女人看了看郭香凝的手,將唇邊的煙扔到了地上,一腳碾滅。她和香凝握了手,卻沒有道出自己的名字。也許周圍的人都不看好此人,但是郭香凝能看出來:她隻是忘了而已。

離開了這棟舊樓以後,香凝上了車。周成的父母,則一言不發地坐進了後麵的一輛車。

坐在這邊司機位置上的老李不由得問了一句:“你是真的死馬就當活馬醫了?隻有兩個人的研究室!你是怎麽想的?”

郭香凝拿出濕巾,擦了擦已經被沾上了酒味的右手。“糾正一下。是隻有一個人。”

後視鏡裏,老李一臉詫然。

香凝:“你看不出來嗎,那個男的其實是個機器人。在初春工作室,像這樣以假亂真的機器人要多少有多少。它們都是有智慧,會思考的機器人研究員,就像那人腦子上外掛的插件一樣。盡管這一切在整個科學界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她的魔法,確實存在。”

老李回了回頭。

“真假?我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機器人永遠不可能學會像活人一樣思考的。”

“所以她管這叫魔法呀。不要小看我們郭家的門路。”

香凝毅然道:

“相信我,那人的實力,絕對遠遠超過你我的想象。”

香凝是如此告訴老李的。

但另一方麵,香凝心裏想的卻是:

正是這樣一個人,曾經為申家做事,接受並且主導了一直持續至今的弑神者計劃。人不可貌相,在技術方麵,就算是茱莉亞也隻能算是此人的科研助手罷了!

但是,香凝信任她。雖然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個很純粹的人。在那人的心裏,隻有一件事——

求知。

隻要給錢支持她的研究,不論是毀滅人類的潘多拉魔盒,還是讓死人複生的禁忌之果,她什麽都會為你做。

兩輛汽車,就這樣在秋葉原的小路上疾馳,奔向了機場的方向。

而在研究室這邊。

銀色的眼鏡後,宛如死人一樣的眼睛裏,躍動著火光。那怪女人雙手插兜站得筆直,正如了無生機的雕像一般,看著麵前的火焰。

培養槽中灌滿了汽油,周成的屍體正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