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論道

一片漆黑。

當姬成醒來後,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用力拉了拉手上的鐵鏈,掃視了眼四周,嘴角掀起一抹自嘲。

“看來,我這是給關起來了啊。”

也是,在對敵時不隻想要放跑敵人,還狠狠地朝著友軍攻擊,不給關似乎也說不過去。

姬成慢慢撐著冰冷的地磚爬起身,在這片方圓僅僅一米的地方來回踱步了幾下。

如果我被關,那就說明姬通成功地帶著蕭若水逃走了。

也就是說,蕭若水此時應該是無恙的。

可是也不一定,創世神那個人他至今還不清楚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誰也說不好他會如何對待姬通抓回來的蕭若水。

哪怕,若水曾經說過創世神對他很好。

“嗬,我現在想這些有什麽用?”姬成望著這片仿佛被世界遺棄,沒有絲毫光芒存在的地方自嘲道。

姬成依著牆壁,懶洋洋地躺在了地上,睡起了覺來。

他知道,他們沒有殺死他就一定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他,隻要靜靜地等待著他們來就好。

在夢中,他似乎又見到了蕭若水。

他身著新郎裝,她身穿新娘服,兩人結拜為夫妻,恩愛兩不離了一輩子。

最後,似乎是蕭若水先死。

她臨死前對他說:“我死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姬成剛想回話,卻忽然被一盆冷水給驚醒。

他憤憤地睜開眼,想瞧瞧是誰如此不會挑時間。

然後,他就看到了埃德加。

埃德加淡淡地瞥了眼姬成說道:“醒了?”

姬成的怒氣在見到埃德加後戛然而止,萎靡地應了聲嗯。

終歸,是他對不起埃德加。

“醒了就走吧。”埃德加拋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姬成歎氣,揉了揉被鐵鏈勒出的淤痕,沿著埃德加離去的方向走去。

半響,他見到了光。

穿越那道光門,赫然就是埃德加的那棟木屋。

“想明白了沒有?”埃德加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姬成之前攥著他狠狠扔到地上,也不生氣他放炮了敵人,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口味。

姬成沉默了下,對著那道背對著他的身影緩緩道:“我明白了。”

埃德加聽了,驚訝地轉過身來看著姬成道:“那你明白了什麽?”

姬成走到中間的右側沙發上坐下,對埃德加作了個請的手勢。

埃德加挑眉,饒有興致地走到了姬成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看向了姬成。

“我明白了,你是錯的。”姬成緩緩開口說道。

埃德加皺眉,本想罵醒姬成,卻見他的神情非常奇怪,索性按捺下性子決定繼續聽。

姬成雙眼若清溪,毫無波瀾,平靜地注視著埃德加。

“我曾經看過一道題目,大意是有位修行者控製了兩艘船,一艘船有118人,一艘船上則隻有一個人,然後你手中握有修行者給你的一個遙控器,隻要按下遙控器上的按鈕那艘隻有一個人的船就會爆炸,不按則乘有118人的船在是十秒後就會爆炸,你會怎麽做?”

埃德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按下那個按鈕。”

姬成再問:“那假如那艘一個人的船上乘坐的是你的至親,而那118人則和你完全不相幹,你會怎麽做?”

埃德加遲疑了下,猶豫半響還是道:“按下那個按鈕。”

“為什麽?”姬成問道。

埃德加回答道:“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如果能讓那118人得救,我想我的那位至親也一定會非常高興。”

“可是你又怎麽知道你那位至親會這樣想?”姬成深深地看了眼埃德加。

埃德加怔了下,強自辯解道:“她肯定會這樣想,再說哪怕她不這樣想,我也會按下那個按鈕。”

“可是你們德魯伊一直說眾生平等,花草樹木與人也並無不同,你至親的生命難道就比那118人差勁嗎?”

埃德加這次猶豫了很久,才回答道:“不要說你這個問題隻是假設,那上麵並不是我的至親,哪怕就算是,你其實也可以將它看做是一道你們人類的幾何數學來講,118大於1,所以拯救那118人才是正確答案。”

“那假如那118人全都是犯下無窮殺戮的惡棍,而那1人則是行善天下的聖人呢?”姬成一句接著一句,絲毫不給埃德加反應的機會。

“這……”

埃德加訥訥無言,半響沒有回話。

姬成起身,走到一旁倒了兩杯德魯伊族獨有的茶水,放在了兩側沙發的中間,那張長木茶幾上。

埃德加呆呆地望著眼前漂浮熱氣的茶水,忍不住低頭思考起他一直以來奉行的標準到底是對是錯。

難道,犧牲少數成全多數這種行為,也會有錯的時候嗎?

良久,埃德加迷茫的眼神忽然清亮起來。

不,他沒有錯!

埃德加抬頭,望著姬成搖頭歎道:“差點就給你蒙混過去。”

他停頓了下笑道:“你剛才所說的其實與我們之前的那個局麵完全沒有可比性,天下蒼生不全是惡棍,蕭若水也不一定就是聖人。”

埃德加本以為,他看到的會是一張失落的表情。

可是姬成隻是平淡地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

正在埃德加疑惑不解時,姬成開口道:“我剛才的問題本身隻是要你清楚,有時候‘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這種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完全對的。”

埃德加神色一滯,隨即驚喜道:“也就是說,你認可了我之前的做法?”

雖然埃德加對姬成有許多不滿,可是畢竟姬成是預言中的那個拯救世界的希望。

如非必要,埃德加覺得還是和姬成擁有一個良好的關係比較好。

“不,我不認同。”姬成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他起身,慢慢來到那處透光的窗戶前。

“你什麽意思。”埃德加不解,明明看姬成的意思也是讚同他的想法的,怎麽一下子又轉變了。

姬成指著窗外生機盎然的大自然對埃德加說:“你看到了什麽?”

埃德加皺眉地望了眼窗外,對姬成質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姬成不為所動,平淡的眼神注視著埃德加的雙眼道:“我想說,我要去救蕭若水”

埃德加一怔,隨即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