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往事

見到老板娘這個表情,衛六中就知道自己是問對人了,便開口說道:“怎麽了姐,不方便說?”

老板娘滿麵難色的吞了口唾沫,說道:“不是不方便說,是不能說啊。”

不能說?

衛六中挑了挑眉毛,問道:“這有什麽不能說的,您說你的就是了。”

“這個真不行。”

老板娘有些戀戀不舍的將鈔票推到了衛六中的那一頭,說道:“這個可是關係到我們的身家性命呢,如果跟您說了,我們的命怕也就沒了。”

“有這麽可怕?”

“當然了,十五年前可是還……”

老板娘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急忙捂住了嘴巴,隨後雙手合十的四下拜了拜,說道:“小夥子,這個人啊,你最好還是別找了,以免引火上身啊。”

聞言,衛六中是更覺得奇怪了,繼而從口袋裏摸出錢包,將錢包裏麵的幾千塊錢都給拍在了桌子上:“如果您告訴我,不止這錢是你的,我還會保你一點事沒有,你就放心跟我說就是了。”

看著桌子上的錢,老板娘猶豫了,像是在做思想鬥爭一樣。

見狀,衛六中便開口說道:“實話跟您說,姐,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想調查清楚邵婉的事情,我還希望您能如實的告訴我。”

“唉……”

老板娘歎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那我就跟你說說。”

說著話,老板娘就坐在了衛六中的對麵,說道:“你要找的這個邵婉,怕是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吧。”

“對。”

衛六中倒也沒有隱瞞,點了點頭說道:“她確實已經死了,我這次來就是想打聽打聽,她是怎麽死的。”

“嗬嗬……這就是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了。”

老板娘緩緩地開始給衛六中講起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自然就是邵婉。

邵婉出生在八零年代的望風鎮,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當中。

她的父母都是正兒八經的窮苦老百姓,而在那個年代,農村雖然貧窮,還辛苦勞累,但什麽都不缺,至少肯勞動就有飯吃就不會挨餓。

九八年,她考上了大學,是村子裏麵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同時也是村子裏麵的驕傲。

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天,村子裏麵家家戶戶就像是過了年一樣的高興,放著鞭炮迎接她。

因為家中貧困交不起上學的學費,大家夥就都紛紛伸出了援助之手。

從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這一天開始,村裏麵的人便都自覺的節衣縮食,賣掉了準備過冬的糧食,為她湊足了學費。

邵婉就這樣懷揣著改變家鄉的夢想,拿著鄉親們湊起來的血汗錢,來到了鎮化市上了鎮化大學讀語言係。

在這老板娘的口中,邵婉絕對是個好女孩,她到了大城市當中,沒有被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所吸引,一門心思的讀書。

沒有和同學們互相攀比,省吃儉用,平時還利用課餘時間出去勤工儉學,在一家小餐館裏麵工作。

日子呢,一天一天過去,她也一天一天的長大,哪一年,她二十二歲,出落的亭亭玉立,被班裏麵的同學定義為班花。

在這個花花世界,她甚至已經開始幻想,有一天自己可以找一個好工作,嫁給一個好男人,然後為自己的家鄉做些貢獻。

可老天爺似乎在捉弄這個女孩一樣,她的母親突然在這時候病倒了,患了胃癌!

這樣的病症,對於這樣的家庭來說,就是天災一樣。

或許在今天,癌症對於很多家庭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但在那個年景下,那個家庭背景下,這樣的病症,就是絕症。

她的父親帶著母親來到城市裏,用砸鍋賣鐵湊出來的錢,去給妻子看病,她把自己省吃儉用的錢都拿了出來,為自己的母親看病。

可哪又怎麽能夠呢。

按照她母親的話說:“讓我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我不想死在外麵!”

父親白天要去工地打工賺錢,晚上還要照顧母親,剛過四十的年紀,已經滿頭白發,比同齡人不知道要蒼老了多少。

她隻恨自己為什麽不早生幾年,如果自己有錢了就能治好母親的病了,就不至於讓父親這麽操勞。

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男人出現了,給了她一張名片和一些錢,明碼標價,一個禮拜隻需要陪他一天,每次她可以得到三千塊錢。

當老板娘說到這裏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說道:“這些錢對於她這個農村來的丫頭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在如今這個社會,三千多塊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什麽,可在那個時候,在城裏麵買套房子也就是二三十萬,結婚的彩禮也不過五千塊,跟現在這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年代根本沒法比……”

聞言,衛六中也是大點起頭,現在跟以前確實不一樣了,相差的太多了。

年少無知的邵婉不知道對方說的‘陪陪’是什麽意思,以為就是陪著吃個飯聊聊天,她答應了。

當晚……她失去了清白。

或許女人就是這樣傻,這樣天真吧,她沒有後悔,她天真的認為,這樣就可以救她的母親了。

她帶著自己用清白換來的錢,給母親做了第一次化療,而當生性淳樸的父親問起這些錢的來曆時,她哭著將這一切告訴給了她的父親。

父親沒有好言相勸,直接就是一記耳光,打她,罵她,說她不知廉恥。

最後執拗的父親幹脆帶著母親回了老家,就算是有錢也不治了,他們是決不允許讓自己的生命是建立在女兒的尊嚴和清白之上的。

可這些事情,最後還是被村子裏麵的人給知道了,村子裏麵的人豈能甘心,當初知道自己村子裏麵出了大學生,每家每戶可是都出了力的,但是這個大學生卻在外麵幹了那麽不知廉恥的事情。

年長一些,素質高一些的人還好說,頂多是在背後指點她,可村子裏麵的那些小地痞小流氓幹脆就是上門糾纏她,欺負她。

老板娘歎了口氣說道:“邵老伯就讓她出去避避風頭,可是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而等到一個月後的一天,我關店門時看見她的時候……”

說到這裏,似乎終於說道事情的關鍵了,衛六中急忙開口問道:“你看見什麽了?”

老板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回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那時候我剛剛結婚,也剛跟我老公開了這家飯店,也就在一天晚上我關店門的時候,正好就看見她從村口那邊往回走,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就像是遭遇了什麽巨大的變故一樣。”

“我就看著她,就在我麵前那麽走了過去,她至始至終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就喊她的名字,她這個時候就轉過頭來,可是她卻不是轉身……”

“而是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看著我……當時我被嚇壞了,知道自己是遇上鬼了,可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不見了,我知道,她是死了,隻是心有執念,想要回來看看她的父親和母親,這件事兒出了之後,村子裏麵就總是有哭聲從東邊傳來。”

衛六中這時候開口問道:“那邵老伯還在嗎?”

“不在了。”

老板娘搖了搖頭說道:“在邵婉回村的事情發生沒多久之後,邵老伯就再一次去城裏買藥的時候,被車給撞死了,肇事車輛因為是套牌,所以根本就查不到肇事司機,後來邵老太太也就不行了,死了之後都是鄉裏鄉親幫忙安葬的,可能是心願已了,等邵老太太被安葬了之後,邵婉的哭聲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這樣啊。”

衛六中沉吟了一下,再次開口問:“那你還記不記得老邵家在哪?”

“就在村東頭,那個已經塌了一半的茅草房子就是。”

此言一出口,那老板娘當即就反應過來:“小夥子,你該不會是想去那吧?”

“我可告訴你,那地方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那裏現在已經成了鬼屋了,剛開始的時候,村裏麵就想把那房子拆了建個移動信號塔,可是那個幹活的工人,隻要接近那土房,就立馬犯抽病,後來鎮裏麵的領導也都不敢動了,隻能另外找地方,那地方現在就都閑置下來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問問而已,問問而已。”

這時候,老板娘的老公已經端著菜盤子出來了,衛六中也就沒有繼續跟老板娘聊天,吃過飯之後,就出門上了車。

上車之後,衛六中猶豫了一下,還是調轉車頭直奔村東頭而去。

行駛的時間不長,離老遠,衛六中就看見了一座孤零零的土房屹立在黑暗當中,顯得有些飄搖,有些搖搖欲墜。

土房十分破舊,跟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那種茅草房差不多,現在很多地方都已經坍塌了,房子的骨架露在半空當中,院子裏麵也是雜草橫生,看那樣子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了。

將車子,停在了放在外麵,衛六中稍微遲疑了一下之後,就邁步走向了那座孤零零的院落。

可也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衛六中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這裏的鬼氣非常的重,重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就像是突然來到了亂葬崗的感覺差不多。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