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死了
他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可是那冷依然讓他打起寒顫來。
“真的是變天了。”
他嘟囔了一句就要伸手去把窗戶關上。
可也就在他扭過頭的時候，猛然間頓住了身形，瞪大眼睛，滿臉惶恐的看著對麵的牆壁。
月光映照的牆壁上，漸漸地已經開始出現了奇怪的變化。
一片片的黑影似乎是從從外麵鑽進來的潮水的一樣貼著牆麵緩緩地滑動進來，宛如是一朵朵的蘑菇在雨後鑽出地麵。
不過這蘑菇大小不一，形狀也古怪，它們的顏色越來越深，宛若水氣浸染進來，然後開始向一個方向慢慢的集中移動。
最後，這些陰影竟然拚成了一個人形。
小孩子一般的體形，但又佝僂著身子，黑黢黢的模樣，也看不清楚相貌，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仿佛是要掙脫枷鎖一樣從牆壁上鑽了出來。
看見這樣的情景，哪怕是真下一揮這種見過世麵的老頭子，此刻也是被嚇得話都叫不出來了。
隻隨手拿著身邊的東西向那影子扔過去。不過所有的東西都在那黑色影子上一穿而過，直接摔到對麵的牆上。
皮鞋，箱子，水杯、最後他連睡袍都給丟了出去――
‘劈裏啪啦’的物體碎裂聲清脆響起，在夜裏是那麽刺耳。
可真下一揮卻發現這樓裏好像沒有人聽到一樣，隻有那個小小鬼影窒了一窒後繼續走近。
怎麽辦？
必須要逃！
他把意識轉化為行動，急忙轉身，想趕在鬼影捉住他之前奪路而去。
他人是在閣樓上的，這個閣樓的門其實隻是在地板上的一塊活動木板。
隻要掀起來，他就可以跳到下麵去找人求救。
他撲倒在地，抓住木板上的鐵環，拚命拉起。
可是當他看清楚木板下麵的時候，亦是被嚇得驚呼出聲。
就看見一個圓乎乎的東西正懸在那裏仰望著，和真下一揮趴在地上的臉近在咫尺。
那是一顆人頭，但是沒有眉眼，隻是一個圓球上有幾個黑色的大洞。
“現在，輪到你了……”
人頭發出生硬的聲音。
真下一揮被嚇得還沒做出反應，就覺得後背一陣寒意直沁入肺腑，然後就被一股大力拖了回來，摔到窗戶邊上。
他迅速爬起來向後退，手臂徒勞地扔著東西。
但他再沒什麽‘武器’可扔，隻是重複的宛如機械一般做著投擲的動作。
固然他在川口家族做了很多年的管事，也作威作福了很多年，但他畢竟還是個人，他不是神。
他驚惶無措的行為竟然逗得那個小鬼影嗬嗬的詭笑起來。
趁小鬼走神的時機，他不顧他這裏是四樓以上的危險，推開窗子就想跳下去。
可是他忘了，這個閣樓的窗子有多麽小，他的體形又有多麽大。
這麽多年的腐敗生活，早就已經讓他的身體變得臃腫且肥胖。
結果被卡在半空之中，任他如何拚命掙紮，窗子的鐵欄就是牢牢攔在他的肚子上，讓他即出不來，也再回不去。
半空中，他看到院外淒清的莊園，一條羊腸小路兩側的路燈還在微弱的亮著，樓下是這房子的小小花圃，而他卻在絕望地等待死亡。
他從未感覺過死亡是如此之近，眼前的景色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眼。
他感到留在房間內的下半上，有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撞來撞去，好像那顆人頭在咬他。
而外簷牆壁上，那個小鬼影不知什麽時候跑出來了，象爬牆虎一樣掛在牆壁上，與他麵麵相覷。
“輪到你了。”
它也說了同樣的話。
“為什麽？”
他最後問，想知道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麽。
“你到底是誰？”
“咯咯咯……”
那個小鬼隻是對著真下一揮冷笑，並不說話了。
聽見這種笑聲，真下一揮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驚訝、恐懼、憤怒一起湧上他的心頭。
“是你，原來是你，你不是死了麽，你為什麽還要回來……”
“因為我想讓你們死，你們都該死……”
轟隆……
重物落地的聲響轟然響起。
衛六中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人也從**坐了起來。
“這究竟是誰啊……”
衛六中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
三番兩次的被人吵醒，他的脾氣已經上來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之間感覺有些不對勁。
“滋……滋……”
一陣非常難聽的聲音透過牆壁傳進了衛六中的耳朵。
這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在撓牆一樣。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衛六中憤憤的下了床，對著牆壁就錘了一拳。
這一下子過後，聲音一下子就停止了。
當衛六中以為沒事兒了的時候，忽然之間，滋……滋……滋……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聽起來似乎還要比剛才快了很多。
而且房門和窗戶的方向同時傳來了急促的敲擊聲，就像是有人在拍窗戶拍門一樣。
衛六中固然已經很多年沒有像跟在魏屠子身邊那樣在江湖上行走了，可是最基本的東西他可沒有忘。
此刻出現了這種情況，衛六中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出狀況了。
一時間，四周響聲一片，仿佛外麵的東西不顧一切地要闖進來。
見此情景，衛六中皺了下眉頭，抬手虛空畫符：“人來隔層紙，鬼來隔重山，千邪弄不開，萬邪弄不穿。”
話音落下，衛六中便張手將那已經匯聚成型的符咒對準了牆壁就拍了過去。
“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響起，刹那間，周圍的聲音全都停止了。
趁著這個機會，衛六中直徑返回床邊，從枕頭下麵將千牛刀給抽了出來，而後走到了房門之前，仔細聆聽著外麵的聲音。
房門外麵靜悄悄的，似乎在外麵搗亂的那東西已經逃跑了一樣。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以衛六中的經驗來說，外麵的那東西雖說是被他的符咒給傷到了，但卻並不是把它給弄死了。
如今那個東西肯定躲在某個暗處，不敢輕舉妄動。
聲音停止了，而時間也仿佛停止了。
四周漸漸寂恢複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回想起來種種聲音，那剛才那聲悶響是什麽情況？
難道說，有誰從**掉下來了？
一瞬間，衛六中恍然想到了什麽。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啊！”
聲音之大，震耳欲聾，千百米之外甚至都可以清晰的聽見。
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衛六中急忙跑到了窗邊。
窗外的漆黑宛如墨色，黑的已經不能再黑了，黑到根本就看不清楚外麵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景象。
也就在衛六中抬眼望著窗外的時候，忽然覺得渾身發毛，一陣寒意驀然而至。
自己如今這樣向外看……
那會不會外麵也有一個東西像這樣在看著自己……
一下子，不知道是幻覺還是怎樣，衛六中似乎透過窗戶看見了一張黑黢黢宛如焦炭的臉，而那雙眼睛如鮮血般豔紅。
“你到底是誰！”
衛六中振聲問道。
那東西也不說話，隻是那麽看著衛六中，而那張怪臉上似乎出現了一抹非常古怪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衛六中一樣。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但我要告訴你，你死定了。”
此言一出，那東西的笑容一下就停滯住了，抬眼惡狠狠的看了衛六中一眼，那種眼神似乎要將衛六中給撕碎一般。
不過它卻依舊是沒有開口。
“咚咚咚！”
“衛兄弟，衛兄弟！”
忽然之間，敲門聲伴隨著王虎焦急的聲音一同傳來。
衛六中回頭看了一眼房門，又看了一眼窗外，那東西已經消失了，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將房門打開。
“出……出事兒了。”
王虎有些焦急的說道。
“誰出事兒了？”
衛六中其實在剛才就早有預感了，如今王虎過來找自己，他也一點都不意外。
“是川口家的管家，真下一揮出事兒了。”
“他？”
“嗯。”
王虎沉了口氣說道：“就在剛剛，他跳樓死了。”
“跳樓死了？”
衛六中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剛才轟隆的那一聲響。
看來應該就是這真下一揮發出來的聲響了。
“你去看過了嗎？”
“看了一眼。”
王虎的表情有些凝重的說道：“不過，看起來應該並不是正常死亡。”
“什麽意思？”
“他和對方有過爭鬥，至少是掙紮過。”
王虎說道：“我看了他跳樓的那個房間，髒亂不堪，裏麵所有能砸的東西都被砸了，應該都是他在和將他推下樓的那個人搏鬥的時候留下了。”
“當然，很有可能，那個東西並不是人……”
看著王虎那別有深意的眼神，衛六中豈會不知道他的什麽意思？
衛六中抿了抿嘴唇說道：“行了，我先穿衣服，然後你還是帶我去看看吧。”
說完話，衛六中便回到了房間之中，將疊好的衣服展開套在身上，於是便跟著王虎下了樓。
真下一揮是真的死了。
衛六中下來的時候，他的屍體也隻剩下了餘溫。
真下一揮是死不瞑目的，不過讓衛六中覺得奇怪的是真下一揮死後最後一刻的那種表情。
驚訝、恐懼、憤怒這三種表情混雜在一起，看起來非常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