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我輸了
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劊子手。
劊子手的精神掌控力可以說是完全在不知不覺當中磨練出來的，
劊子手一門所修煉的殺氣，實際上就是控製空氣。
在每一次戰鬥的時候，劊子手都會有意識的控製著體內的殺氣破體而出，或是在武器上凝結成實質化的刀鋒，或者是在體外形成刀槍不入的實體護盾。
實際上，就算是衛六中沒有石龍元鱗的支撐，安於心也不是他的對手。
隻不過，就像上書所說的那樣，衛六中的本領就像是沒有被開發過的金礦一樣，沒有人教他怎麽開發，他隻能一點點的去摸索。
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安於心，衛六中傲然說道：“服麽？”
“服！”
安於心這一下是真的服了。
一個已經七十多歲的人，給一個差不多能當自己孫子的人下跪，這也是需要勇氣的，也是需要魄力的。
安於心是一個修煉瘋子，在之前羅佳佳就說過，他為了修煉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我希望你可以教我……”
“教我怎麽去修煉……”
安於心抬起頭看向衛六中。
他在修為上已經超過了衛六中很多，距離摸到天道隻差一線，幾乎已經摸到了天道的門檻，可這個修為，他十年前就已經達到了，但這十年當中不得寸進，他幾乎快要被逼瘋了。
他想過各種各樣的辦法，可就是無法突破這最後一線。
“好啊，我教你啊。”
衛六中微笑著看著地上的老者，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修行不論年齡，師徒也不論大小，你如果願意跟著我的話，我不介意講一些東西交給你，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吝嗇，把一些東西教給我。”
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安於心愣住了。
好熟悉啊……
這不就是自己師父當年的樣子嗎……
“我輸了……”
“我輸了……”
安於心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著，近乎於癲狂的拉著衛六中的手嚎啕大哭。
一個在五十年前便已經名揚海內的道門高手，就這樣在衛六中的麵前哭泣。
如果說出去，怕是沒幾個人會相信。
六十年前，天下正值戰亂。
但卻無人敢越雷池半步去毀壞道教的一切。
小時候，他麵黃肌瘦，腳力孱弱，嶗山上漫天鵝毛大雪，石階堆滿了厚厚積雪，道士們根本來不及掃雪，於是他便被年邁師父背著上山。
如今安於心的模樣，正如同六十多年前。
“師父，山上有什麽？”
“山上什麽都沒有。”
老道士柔和的笑著說道：“有的隻是吃苦，有的隻是清心寡欲，有的是數十年的孤寂，你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嗎？”
“要說實話嗎，師父？”
“但說無妨。”
“不願意。”
年幼的安於心撓了撓頭，說道：“但是俺娘讓俺跟著師父，俺就跟著師父，俺娘說了，跟著師父能吃到飽飯，能穿到不帶補丁的衣服。”
“傻孩子，等你有出息那天，你就知道，人生的追求遠不止吃飽穿暖。”
“可對於俺來說，俺吃飽穿暖了，就知足了。”
年邁的師父回頭揉了揉安於心的頭頂：“傻孩子，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長大了……”
年幼的安於心皺了皺眉：“俺不明白，那就等俺長大了再去想。”
“好，好，好！”
開始之時，安於心也沒有展現出那樣的天賦，甚至他的師父都以為，這個徒弟不會有太高的作為。
最開始，安於心也是沒有修行的打算，在嶗山道隻做一個掃地小道童，平日裏收收少得可憐的香火錢以及去藏書樓裏麵打掃衛生。
這似乎就是他全部的人生，可當他有一天和自己的師父一同下山第一次除鬼之後，讓他決定走上修道一途。
本來，他師父覺得他很好學，所以就給了他幾本秘籍，誰知道安於心的勤奮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安於心專心修道，修為一路扶搖直上，在他二十三歲哪一年，修為便到了許多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境界，天師境界。
正當他興高采烈的跑到師父哪裏告訴師父這個消息的時候，師父卻已經奄奄一息。
師父一輩子做盡善事，降妖除魔，可最後還是逃不過天道命數。
他師父的修為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深不可測，可最後還是難逃這死字。
從那天開始，他便離開了嶗山。
他不在修道。
他也不再提道。
他隻問道。
問道可否讓人不死。
問道可否讓人永生。
永生之道，陰陽之道。
這便是他的道。
為了領悟陰陽生死之道，他在五十年內走遍千山萬水，走遍了華國的每一個角落，最後遠渡重洋來到了島國。
島國最大的陰陽師家族，安培家族，他們研究的，正與安於心想要的東西一模一樣，故而他這些年都是在為安培家族做事。
他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之道之外，已經不會有任何東西可以勾起他的興趣了。
可是當他遇上衛六中之後，他似乎頓悟了。
生死之道，似乎不是那麽重要了。
說來挺奇怪的，挨了衛六中一頓揍，倒是把他多年的心結給打開了。
當文航見到衛六中和羅嘉佳回來之後還帶著一個衣衫襤褸宛如乞丐，並且舉止妖嬈的老頭的時候，亦是滿麵的狐疑。
“這位是……”
“鄙人安於心……”
衣衫襤褸的安於心依舊是那副令人作嘔的古怪模樣：“這位小哥的模樣真是俊俏呢。”
說著話，安於心還拉過了文航的手摸了兩把，把文航給惡心的差點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行了！”
衛六中沉了口氣說道：“別鬧了，辦正事兒要緊。”
聞言，文航這才反應過來，忙開口問道：“怎麽樣了，那個海巫女抓到了嗎，大小姐的殘魂拿回來了嗎？”
衛六中看了安於心一眼。
安於心忙收住了玩笑的心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遞給了衛六中說道：“那女孩的殘魂就在這裏，不過，衛……額……”
安於心現在也是不知道該叫衛六中什麽好，一時間有些為難。
“就叫先生吧。”
衛六中接過了小瓷瓶也不扭捏，問道：“這裏麵就是川口慧子的殘魂？”
“是的，就是哪個島國小妞的一縷魂魄。”
安於心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我有些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抓她的陰魂，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衛六中皺著眉頭問道。
“其實衛先生早就想到了，難道不是嗎？”
安於心笑了笑，說道：“何必再來問我呢。”
“真的是這樣？”
衛六中不確定的問道。
“真的是。”
安於心說話十分簡潔，哪怕是剛剛被衛六中擊敗，並且也答應跟在衛六中的身邊重新學習如何修行，但他的氣節還是在這裏。
哪怕是他故作瘋癲，那想必也是一種對於壓力的釋放而已。
衛六中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倒是一旁的文航有些不解的看著二人，詢問道：“二位，敢問你們在說什麽？”
“沒說什麽。”
衛六中回過神來說道：“行了，這裏沒我們什麽事兒了，那海巫女已經被收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見到衛六中不願意多說，文航也不敢多問，畢竟上一次的事情可是曆曆在目呢，衛六中的本領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準就得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等到回了川口家族的莊園之後，將川口慧子的殘魂放進身體，沒多久，川口慧子就醒過來了，隻不過還有些虛弱。
“我這是怎麽了？”
川口慧子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話。
文航急忙開口回複：“沒什麽，川口小姐隻是太累了，以後要多注意休息。”
“哦……”
也不知道川口慧子有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反正她是沒有表露出來。
川口慧子抬頭望了一眼站在門邊正與一個黃頭發的老者交談的衛六中。
似乎感覺到了她在看著自己，衛六中扭頭看了她一眼，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而後便繼續與安於心交流著關於修行者的事情。
衛六中有很多問題要請教安於心，而安於心自然也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衛六中。
安於心有的是本事，有的是指示，但他卻缺乏一顆道心。
道心及是本心，本心既是因為什麽而穴道，自己的目標又是什麽。
開始修道的時候，安於心隻想證明給自己的師父看，自己可以修道，而且還可以很強大，可以強大到不用活在師父的庇護之下。
可是在自己師父死了之後，他便迷失了道心。
在修道的旅途當中，安於心已經丟失了自己的本心，在修道的路上已經迷失了方向。
故而十多年來，修為不得寸進。
而衛六中有的是修為，卻缺乏一個人幫他打開這修為的大門，讓他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所以兩個人其實是互補的，安於心提供給衛六中知識，而衛六中呢，則是要幫主安於心找回他的道心，找回他的目標。
或許衛六中做不到，但至少，安於心覺得，這樣他會更好受一些。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安於心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嗯？”
衛六中挑了挑眉毛，有些不解的看著安於心。
“他，你打算怎麽應付？”
安於心別有所指的說道。
“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