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去他媽的天道
這話剛說完，女鬼趙嬛嬛的渾身陡然間散發出了一陣強光，她身上的陰氣消失的很快，即將魂飛魄散了。
在這魂飛魄散一刹那，女鬼趙嬛嬛的臉上竟然湧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凝視著衛六中的時候眼中忽然流露出了一絲非常複雜的情緒，輕聲道：“我生在帝王家，看似享盡了榮華富貴，實則一生鮮有開心的時候。”
“這一生我沒有任何可以眷戀的東西，我唯一不甘心的便是，我親眼看著恩公應虎為了心愛之人，哪怕要遭天譴也要護其周全。”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當年，我若能嫁於這樣一個男人，何至於此？”
說完，這位身世悲慘的女鬼身上霞光衝天，徹底消失了，隻留下了一滴冷冰冰的水滴落在了衛六中的臉上。
衛六中抬手輕輕擦去那水滴。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忽然出現了一種發自肺腑的酸痛。
千年女鬼的淌下的魂淚麽？
榮華富貴不如至真感情，這便是她在最後時刻的所有感悟嗎？
她生在帝王家，生在一個男權時代，她沒有選擇自己的愛情與選擇自由的權利，他也是戰爭失敗的犧牲品。
但是現代人呢？
現代人也沒有這樣的權利嗎？
可眼下這花花綠綠的世界中，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的明悟了這個道理？
又有多少人為了榮華富貴和更好的生活舍棄了自己的感情？
本末倒置，或許最後人生剩下的隻是兩個字。
可悲……
看著那點點星光消散在夜空當中，衛六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心裏不好受？”
左洛焉輕聲說道。
“嗯……”
衛六中點了點頭，低頭看著左洛焉和自己十指緊握的手，撇了撇嘴，或許因為自己的情緒不太好，需要有一個人安慰的緣故，他並沒有躲開。
“想去嗎？”
“嗯。”
“一個厲鬼為了報恩都能做到如此，那我又差什麽？”
“應虎，是我兄弟，為了兄弟，身死何妨，舉世皆敵又何妨？”
“人殺我兄弟，我殺人，天道殺我兄弟，那我便殺天道。”
衛六中苦笑著搖頭說道：“而且對於我來說，死亡或許是一種解脫，身死道消，魂飛魄散，對於我來說就是一種解脫。”
“可是我說過，你如果去了，就算是你將他救下來，會有人多人因為這件事兒而死。”
“而且就算你去了，你也不一定能救下他，沒準還會把你自己搭進去。”
左洛焉的雙眼依舊緊閉，隻把臉對著衛六中，就仿佛她能透過眼皮看見衛六中一樣。
“那又如何？”
衛六中嘴角高挑，眼神略顯冰冷：“我說過，我的能力很小，沒辦法讓這個世界的肮髒都散去，我隻能顧好我身邊的，我也隻能管好我身邊的人。”
“如果連自己的兄弟都保護不了的話，那繼續修行還有什麽意義？”
“就算是站到了那個天道之巔，又有什麽意義？”
“沒意義了，沒有意義了。”
“隻一句話，我的兄弟，我護定了。”
衛六中的話語堅定，左洛焉心裏清楚，她是無法阻攔衛六中的，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你把小白帶上吧。”
說完，她又補充道：“小白會帶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謝謝。”
衛六中點頭道謝。
左洛焉嫣然一笑：“我說過了，我是你未來的妻子，所以，你不用和我客氣。”
聽聞這話，衛六中真的是想反駁回去，但想一想還是算了吧。
薩摩耶小白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喚，一路跑到了左洛焉的身旁坐下，十分的乖巧。
左洛焉抬手輕輕地摸了摸薩摩耶小白的頭，輕笑著說：“小白，一會就交給你了。”
薩摩耶小白叫了一聲，以示回答。
左洛焉站在泉間酒吧的大門之外，而一人一狗消失在了夜幕當中的城市拐角。
花開兩朵，單表一支。
百泉省位於華北平原南部的黃河中下遊地區，與東海省、東明省、徽州省等六省相鄰，是華國古代著名的兵家必爭之地。
其地貌，西部有玉母山，南部有白馬山與白雲嶺，東北部有春香山脈。
此刻，一青年跌跌撞撞的在百泉省西部玉母山風景區南麓的山中奔跑著，沒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裏，也沒有人知道他想幹什麽。
隻能看見，在距離這個青年背後不足五百米的地方，有一股綿延數公裏的黑色霧氣翻湧，宛如是泄閘的洪水一般湧向那青年。
那青年仿佛沒有將身後的景象放在心上，一路向前狂奔，直到跑到了一個充滿現代化氣息的村莊外，他才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了一抹仿佛是解脫一樣的笑容。
青年飛速的跑向了一戶人家之外，站在外麵可以看見，在那亮著燈的屋內，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農婦正在和自己的丈夫看著電視。
夫妻二人非常恩愛，有說有笑的，似乎是看到了什麽特別有意思的地方。
青年回頭看了一眼那越來越近的濃霧，抬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小瓷瓶。
猶豫了一下，最終那青年還是將瓷瓶打開，輕聲說：“去吧，去投胎。”
“不……”
瓷瓶當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不要投胎，我要陪著你……”
“聽話。”
青年苦澀的笑了笑說：“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不，我不……”
“不行……”
青年咬著牙說道：“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找到你，把這一世虧欠你的，全部補償給你。”
說著話，那青年抬手輕輕地在瓷瓶上抹過，一抹淡金色的光芒閃過，那瓷瓶就在沒有任何聲音了。
他是封印了瓶中陰魂的記憶，隻有這樣，這陰魂才能心無掛念的投胎重生。
也隻有這樣，他的良心才能好過一些。
他自認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這個女人，最後這個女人才會自殺，才會在陰間受罪，這一切都怪他自己。
所以，他也有責任，讓這個女人重新過上好的生活。
青年單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大膽道門應虎！”
“爾強行送本應在地府服刑之厲鬼強行入輪回，你可知這是多大的罪過？”
應虎並沒有搭話，繼續口中念念有詞，手中精光乍現，那縷金光緩緩地從瓶中升騰而起，隨後朝著屋內飛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由陰氣聚集而成的能量匹練，朝著那金光便打了過去。
這道陰氣非常的霸道，如果那金光被這道陰氣打中，那藏身在金光之內的代雯雯的陰魂勢必是要魂飛魄散永無輪回。
應虎手疾眼快，低低的喝了一聲，而後陡然間甩手一道道門靈氣陡然激射而出，與那道陰氣相撞在了一起。
兩道能量相撞，宛如是平地驚雷一般，一聲巨響陡然炸裂。
應虎回過頭去，正看見陰帥豹尾就站在距離他不足一百米的地方。
“放肆！”
陰帥豹尾震聲嗬斥：“應虎，我念在你苦苦修行又是道教不可多得的天師的份上，我可以在冥君的麵前幫你求情，對你闖地府的事情從輕發落，但你切不可做的太過分了。”
聞言，應虎也隻是冷哼一聲，一句話都沒有說，繼續向那團金光當中注入靈氣，使其進入屋內那孕婦的腹中的速度加快。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話音落下，陰帥豹尾猛然間一轉身，一條長達數十米的巨大尾巴朝著應虎就砸了過去。
應虎不閃不避，硬生生的挨了豹尾這一下。
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脆響。
“噗！”
一股血箭從應虎的口中噴出，他的身體向前撲出了三大步，硬是一腳釘在地麵上，穩住了自己前傾的身體。
看也不看豹尾，應虎繼續注入靈氣到那金光當中。
“今日我隻要送她入輪回，隻要她進了輪回，我便可以任由你發落。”
他的語氣當中都帶出了哀求的意味。
可豹尾，怎會讓他如此去做？
如果真的讓他給做成了，那地府的顏麵何在？
他陰帥豹尾的顏麵何在？
“不可能。”
“今天就算是你送她入了輪回，那我也一樣會誅滅了她的輪回。”
話音落下，陰帥豹尾的目光明顯鎖定在了那因為外麵發生異響好奇的向外張望的孕婦臉上。
孕婦看不見豹尾，也看不見躲藏在角落當中的應虎。
但是他們卻都能看見孕婦。
“就算是我如此說，你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對嘛？”
“對。”
豹尾震聲說道：“在地府經過宣判的陰魂就必須服從，這是天道，你如今這樣做便是有違天道，而我就算是誅殺了這孕婦，誅殺了這陰魂，也隻是順天行事，你可不要逼我。”
“你這是在逼我……”
應虎苦澀的笑著：“以前我聽一個人說過一句話，我還對此嗤之以鼻，但現在想起來，我真的是太傻了。”
“他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怎麽辦，那這些人的冤屈要去哪裏述說？”
“可這個世界上明明有鬼，那麽多惡人你不去收，那麽多厲鬼在人間害人你不管，而如今，你卻不放過如此可憐的一隻鬼。”
“難道弱者就該死，難道弱者就沒有生存的機會嗎？”
“既然天道無情，那我遵旨何用，我去他媽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