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八十年的晨鍾暮鼓
“沒錯，是我，我回來了。”李道信伸出手，一道藍色劍芒吞吐而出，“這次回來，了一樁心願，結一筆陳年舊賬。”
“為什麽！為什麽過了這麽久，你卻還是陰魂不散！”馬義明低聲吼道。
李道信悲憫地看了他一眼，長歎道：“你在佛前參悟了數十個春秋，難道還沒有參透麽？紅塵輪回眾生顧，因果循環有定數，放下屠刀雖成佛，願墜三途滅千魔。”
“今日之果，皆往事之因。”
馬義明聞言，愣在了原地。
夜明星稀，山穀中到處響著槍聲，喊殺聲，以及火焰吞噬建築的劈啪聲。
馬義明手握長劍，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周圍的鬼子不斷朝著四下奔走的諸葛家弟子，仆從開槍，有些受傷救不了的修行者，就一槍爆頭。
“馬義明，你這個叛徒，敗類，你不得好死！道信會替我們報仇的！”小師姐手臂上劃了一刀，被鎖住了真氣，渾身動彈不得，躺在了血泊中，狠狠盯著他。
“我沒得選擇，不這麽做，我就得死！”馬義明把她捆了雙手雙腳，讓她靠在一邊的牆壁上，待會兒，就會有鬼子的後勤隊來把人帶走。
“馬義明，快過來，墨跡什麽！”手裏提著長劍，身上沾滿鮮血，的黃一鳴，在藏書閣的架子深處向他喊道。
黃一鳴的手裏，提著一個被捆了雙回收，拚命掙紮的女子，女子的腳筋已經被挑斷，整個人斜斜依靠在黃一鳴的身上，嘴裏怒聲嗬斥著。
“清曼……”馬義明臉上露出一絲驚喜，慌忙迎了上去：“清曼，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二師姐慢慢抬起頭，臉色蒼白，淹沒在散亂青絲後的眸子，悲愴而又絕望地凝視著他。
馬義明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轉過頭去，不敢與梁清曼的眼神對視。
“這是諸葛家的藏書閣，鬼子還沒有來到這邊。”黃一鳴指了指藏書閣的深處。
馬義明一臉不解。
“愣著幹什麽？我們快去那邊，把事情先辦了啊！”黃一鳴一推馬義明的肩膀，捏起梁清曼的臉蛋，猛的聞了一口：“真香！你的這位師妹，真是天仙下凡！我玩了這麽多女人就沒見過氣質這麽出眾的！”
馬義明眼神一縮，猛地反應過來：“黃一鳴，你要做什麽！”
“這不明擺著麽，你這清曼師妹，真到了鬼子那裏，你覺得鬼子會放著不用？趁著現在她的身體依舊是冰清玉潔，我們帶到裏間，好好的享受一把。”黃一鳴臉上露出一絲奸笑，“在黃堡鎮那會兒，我就看出來，你小子對這小妞那是喜歡的很，我可以讓你先上。”
馬義明一把提起黃一鳴的衣領，怒聲道：“黃一鳴，你說過！會放過她的！”
“得了吧，我答應！我答應有什麽用！鬼子會答應嗎！”黃一鳴一把打掉了馬義明的手，“我們現在，都被鬼子用槍頂著腦袋辦事，你覺得我們有提條件的資格？”
“再說了，你看看這張臉！”黃一鳴拍了拍梁清曼的俏臉，“你覺得，鬼子看到這張臉蛋，會有什麽反應？你難道不懂嗎？這個世道變了！”
“不行，那我就帶她走，帶她遠走高飛！”
馬義明被一腳踹到了一旁的書桌上，咳出一口鮮血。
“你是不是傻！還是瘋了？為了一個女人？把我們自己都出賣而來？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兩是漢奸？你想找死，別拖上我！”黃一鳴破口大罵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裝好人！裝情聖，你有臉嗎？在你答應和我一起幫鬼子做事的時候起，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了！”
“你不是恨她和李道信相好嗎？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麵前！你卻慫了？馬義明，你就是個懦夫！”
馬義明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他。
黃一鳴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嗬斥道：“別多想了，等做完這件事，我們再把山腳下看到過我們的村民全殺了，那就沒人知道我們的事，我還當我的黃家大少爺，你想幹嘛，幹嘛去！”
“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搭進去，這可不是你一向的作風。”黃一鳴冷笑一聲，一把拖起梁清曼，“管你上不上，反正我是卻之不恭了。”
馬義明抬頭看去，梁清曼背負的雙手無力地扭動著，雙眼哀求地回看著他，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她最後的希望。
但是，希望終究變成了絕望。
馬義明移開了目光，他覺得這雙眼神，是他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一眼即萬年，馬義明隻覺得自己徹底墜入了人生的深淵。
這時，藏書閣的深處，傳來了黃一鳴的嗬斥聲。
馬義明驚覺，一個起身，手腳並用地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趕去，入目的，卻是梁清曼一動未動的躺在地上，流血的雙目，不甘地望著窗外。
“小娘皮，經脈都被廢了，竟然強行用精神力爆了識海紫府，掃興！”黃一鳴罵罵咧咧地提起褲子，往外走去。
馬義明行屍走肉般走到了梁清曼身旁，蹲下了身子，他知道，這輩子已經徹底失去了這個女人，從此以後，她的音容相貌，隻能永遠留在記憶之中。
他顫抖地伸出雙手，替梁清曼合上了眼睛。
黃一鳴剛剛走出藏書閣，裏麵就傳來了轟的一聲，卻見藏書閣裏麵火焰衝天。他冷笑了一絲，不屑道：“優柔寡斷，難成大器！”
……
天空的細雨依舊綿綿而下，千萬條銀絲，蕩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輕紗，披上了孤獨落寞的北峰。雨落在青龍潭裏，像滴進晶瑩的玉盤，濺起了粒粒珍珠……
李道信手上青色劍光猶如九天星河，朝著馬義明裹挾而去。
馬義明緩緩抬起頭，看著那雲遮霧鎖的遠山，這一刹那，那絲絲細雨，打在那張曆經歲月磨難的臉上，卻是隱隱作痛。
“八十年的晨鍾暮鼓，佛前誦經，到頭來，佛不渡我。”
“馬義明啊馬義明，好一個阿彌陀佛！”
劍光所過之處，一切湮滅成灰，這世間，再無佛頭馬義明。
修行界中，從未有過如此絢麗燦爛的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