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五章 你懂兵法嗎

丹陽真人聞言一愣,抬起頭來看了眼陳飛,心中暗暗疑惑。歸魂大陣雖然厲害,但他和陳飛聯手,要破也不難,怎麽陳飛要這麽說?

不過丹陽真人並沒有問,陳飛當上真君,可以說是丹陽真人一手推動的,他自然要比三大門派那些人更加相信陳飛,既然陳飛這麽做,那就一定有陳飛的理由,沒必要問。

而且經過幾次戰鬥,丹陽真人也看出來了,陳飛這次攻打魔靈北州,似乎另有他圖,無心取勝,說不定這也是陳飛的計謀,既然陳飛不說,他問了也是白問,何必浪費口舌?到時候如果被陳飛拿來問罪,落得跟泉虛一樣的下場,他一個金丹期高手臉上也不好看。

於是丹陽真人很明智的閉著嘴巴不說話,倒是帳中諸將沒有這些考量,聽見陳飛這話,馬泰連忙出班奏道“陛下,既然那魔陣難破,我們不如繞了他去,直接率領大軍攻入城中,料那些魔兵也不能抵擋!”

“對呀,幹嘛一定要破他那個什麽陣嘛,直接打進去不就好了!”韓小沫在一旁大點其頭,這小妞現在是右將軍,屬於封號將軍之一,所以也得跟進中軍帳議事。

“不妥。”這時候,姬伯明站出來提了反對意見,“那鬼麵魔頭放出這等狂言浪語,我等若不應戰,隻恐惹得天下人恥笑,依臣之見,還當想一個破陣之法,堂堂正正攻入阿鼻城,以彰顯我軍正義之師!”

“無知士子,說的什麽渾話!”那馬泰聽了眼睛一瞪,上前喝罵道,“所謂兵者,詭道也!兩軍交戰,論的是個兵法謀略,哪來這些個冠冕堂皇?還不快退下!中軍帳上,安能有你小小一個參軍說話的份!”

姬伯明被嗆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漲的通紅。張玄靈那死胖子,聽到馬泰嗬斥姬伯明,抬眸掃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並不阻止。

軍中諸將,不滿姬伯明很久了,倒不是姬伯明得罪了他們,而是他們看到姬伯明毫無修為,卻深受陳飛器重,甚至傳下旨意,讓姬伯明以後見他不用通傳,這讓眾將心中不平。

他們衝鋒陷陣,姬伯明卻從不上戰場,隨軍出征卻隻要動動嘴皮子,憑什麽讓陳飛如此器重和禮遇?

此時聽到姬伯明說這樣的胡話,馬泰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件事情很明顯是該直接攻城的,阿鼻城裏十幾萬敵軍,一個個都餓的皮包骨,而我軍卻兵強馬壯,人多勢眾,隻要攻入城中,那十幾萬的敵軍,有幾個能跑?又何苦去破什麽歸魂大陣,白白浪費力氣!

而且剛才陳飛都已經說了,那個歸魂大陣十分厲害,輕易不能破除,難道三日之內破不了歸魂大陣,他們就真的退回西郡不成?那這次征戰豈不毫無意義!

陳飛聽到馬泰嗬斥姬伯明,當即一皺眉,抬起頭來,看了馬泰一眼。

馬泰仍不自知,還躬身一禮,向陳飛說道“啟奏陛下,末將以為,明日可由您親率一支人馬佯裝破陣,陽明王殿下率領大軍,從南城門攻入城中,全殲敵軍!介時,就算魔陣不破,讓他擺在城外,那魔頭也無計可施!”

“不忙。”陳飛瞥了一眼張玄靈,說著話,低頭點了根煙,“馬將軍,習得兵法否?”

馬泰一愣,不明就裏,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了一下陳飛,見陳飛低著頭在那點煙,看不到臉上什麽表情,隻好又瞧了瞧張玄靈,誰料張玄靈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這讓馬泰有點慌,但陳飛問下話來了,他不能不回啊,於是隻得硬著頭皮道“略知一二。”

“嗯。”陳飛點點頭,搖了手指頭上的火苗,吐著煙圈繼續道,“所謂兵者,詭道也,這是《孫子兵法·始計篇》裏的話,該篇還說了兵之五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我來問你,什麽是道,什麽是天,什麽是地,什麽是將,什麽是法?”

馬泰入真君庭以前是七星城裏的一個城主,在增城也有些名氣,也算是玄門正道一號人物了,他聽見陳飛的話,當即就明白陳飛肯定不僅僅隻是要考效他兵法知識這麽簡單,所以心裏咯噔一下,微微變了臉色,不敢貿然回答。

等了一會,見馬泰不出聲,圓覺便提醒了一句“馬將軍,真君陛下問您話呢。”

“啊?哦!末將一時走神,忘了回話,末將該死,末將該死!”馬泰聞言一個激靈,忙回過神來,跪下請罪。

“無妨,馬將軍起來回話。”陳飛擺擺手,語氣平靜的說道,也沒有責罰馬泰的意思。

“謝陛下!”馬泰心裏卻更加沒底了,站起身來,略一沉吟,最後還是決定如實回答,“啟奏陛下,臣以為,所謂兵之五事者,一曰民心,乃道,二曰天時,乃天,三曰地利,乃地,四曰人和,乃將,五曰軍令,乃法。”

說著,馬泰略微一頓,咽了口唾沫,偷眼瞧瞧陳飛,見他隻是點點頭,臉上並無表情。

馬泰汗都下來了,但還是繼續道“順民心者,必師出有名,方能上下一心,古語雲,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何況兵戈戰事,勞民傷財,與民休戚相幹,故不可不察,此道也,乃兵家頭等大事。”

“天時者,乃陰陽,寒暑,時製,甚而晴雨。地利者,遠近,險易,廣狹,生地死地,乃地形地理。人和者,智,信,仁,勇,嚴,為將者是否有謀略,是否取信於人,是否仁義,是否勇武,是否治軍嚴厲,將者,軍之表率,不可不察。”

“軍令者,乃軍法,軍規,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一軍之眾,人多便雜,唯以軍法約束,才能軍紀嚴明,兵隨令轉,進退有度。”

說完,馬泰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不知末將所言是對是錯?還請陛下斧正。”

“嗯,馬將軍所言並無差錯,很好。”陳飛彈了彈煙灰,不鹹不淡的說道,“我再來問你,阿鼻城以北三百裏,是個什麽所在?”

馬泰又是一愣,仔細想了想,然後才說道“回稟陛下,那裏是黑風山。”

“地形如何?”陳飛緊接著問道。

“地,地形……?”馬泰這下傻眼了,他是看地圖才知道那裏叫黑風山的,從沒去過,怎麽會清楚那裏的地形?

陳飛也不急他,抽了口煙,坐在那等著他說話。

帳內諸將都暗暗不解,心說不是正在商量攻打阿鼻城的事情嗎,怎麽好端端的又說到兵法上來了?而且陳飛沒事問阿鼻城北三百裏那麽遠的地形幹嘛?

馬泰就更不明所以了,站在那裏汗如雨下,忐忑不安,張著嘴不知怎麽說,好半晌,這才猶豫著說道“啟奏陛下,臣……臣實不知……”

“不知道啊?”陳飛打了個哈欠,又看他一眼,把煙灰熄滅,說道,“姬愛卿,你來說。”

這話一出,有那個明白人就知道了,陳飛這是要給姬伯明出氣呢!

剛才馬泰嗬斥姬伯明,把姬伯明氣的臉紅脖子粗,可馬泰是雜號將軍,姬伯明是個參軍,按照真君庭的等級劃分,馬泰是正三品,姬伯明是從三品,要低一級,所以姬伯明也不敢言語。

但他這時候已經算是陳飛的心腹了,幾次獻計,都跟陳飛不謀而合,因此深受陳飛器重,他被這樣無禮的嗬斥,陳飛能答應嗎?

馬泰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當即臉色難看無比,就跟吃了一大盤蒼蠅似得,看著姬伯明。

姬伯明聽到陳飛問話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陳飛會給他出頭,但還是趕緊出班,躬身一禮道“啟奏陛下,臣隻是道聽途說,向阿鼻城的百姓詢問了一下,據阿鼻城一名去過黑風山上的人說,那黑風山有一座主峰和兩座偏峰,北麵臨水,少有人煙。”

馬泰聞言,當即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但陳飛卻搶先一步問道“既然是道聽途說,那你怎麽知道是真是假?”

馬泰一愣,又把嘴閉上,他剛才正要這麽嘲諷姬伯明來著,沒想到陳飛反而先問了。

“啟奏陛下,臣分別問過四五個去過黑風山的百姓,都是這般說法,不過即便如此,臣也不敢保證真假,料想多少會有偏差,但總歸還是有影可循,也能略為參考。”姬伯明如實說道。

眾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暗暗點頭,姬伯明能這麽認真察問地形,但又知道不能盲目全信,可謂是深諳用兵之道,知道要做功課,丹陽真人也忍不住向姬伯明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馬泰更是啞口無言,臉漲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剛才他嗬斥完人家,結果一扭頭,人家比他強,這馬泰能說什麽?敢說什麽?那張老臉他還要呢!

陳飛看到馬泰這個樣子,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擺擺手道“阿鼻城之事,姬愛卿與馬將軍之言各有道理,我軍乃正義之師,要贏,就得贏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雖兵者詭道也,但眾愛卿豈不聞宋襄公之義否?”

眾將麵麵相覷,聽陳飛這意思,看樣子是打算采取姬伯明的意見,先破陣再攻城了。

“此事尚且還需從長計議,諸位將軍先去休息吧。泉虛,元虛,韓小沫三位將軍和姬愛卿留一下。”但陳飛馬上又話鋒一轉,並未表明態度,隻讓眾將退下,單留泉虛,元虛,韓小沫三人。

“臣等告退。”眾人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便行禮告退,單留韓小沫四人。

四人不知道陳飛留下自己幹什麽,站在那裏麵麵相覷,陳飛也不急著說話,隻點了根煙,低頭在那看地圖。

泉虛和雲虛沒辦法,又不敢隨便說話,隻能看著韓小沫,知道她跟陳飛關係近,有說話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