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雅回到宿舍裏,車禍之前,這裏連他在內一共有六個人,如今有三位同學遇難,阿吉坐上了輪椅,然後在一次毫無理由的襲擊當中成為了植物人,徐剛則形同陌路,甚至還有一點仇怨的味道。

有關他的一些傳聞已經在校園裏散播開,所以沒人願意與他同住一間宿舍,他也沒打算去湊熱鬧做一名不受歡迎的人。

這並非特例,班級合並之後新編進來計算機係一四零四班的同學大都不願意搬到曾經有人去世的宿舍裏住,教師和管理員也不敢強迫誰,所以空床位非常多,這一層樓的西側,十幾間宿舍大部分空置,目前隻住了不足十人。

他將來會獨自一個住在這裏,因為徐剛已經確定要搬出去與別的同學住。

他並不在乎獨處一室,對於孤獨,他並不覺得畏懼,反麵樂在其中,從十二歲以後,他常常找機會享受寂寞時那種自由和放鬆。

這時他的行動能力已經基本恢複,可以跑步,隻是不可以全力衝刺,腰和腿仍然時常隱隱作痛。

現在是周二中午。

他看著自己的床,以及牆壁上貼著的比基尼美女畫報,大致計算了一下,發覺已經有七十幾天沒在這裏睡覺。

其它人的床已經收拾得空蕩蕩的,隻剩下床板,曾經充滿了生活氣息的雜亂無章如今被空曠和寂寥以及井井有條所代替。

他坐到自己的床鋪邊緣,低頭垂淚,深深懷念那些不幸遇難的人。

如果這裏能夠像從前一樣熱鬧,如果死掉的同學們能夠活回來,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事。

他再一次明白,他是多麽的愛他們。

到了上課的時候,他拿上教材和文具,慢慢走出宿舍樓。

走廊內由於缺乏人氣而顯得過分的寂靜,他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導致的回音。

感覺像是誰也不喜歡在這一層逗留。

還要在此住將近三年,想到這個,他不禁有些沮喪。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掃地的阿姨正在拖地板,動作拖遝而緩慢,像是有用不完的時間。

她是一名中年女子,可能有四十幾歲了,身材很瘦,瘦到過分,眼角和唇角都有一些比較深的皺紋。

他走過去,阿姨抬起頭來,表情有些扭曲,目光呆滯,唇角歪向一側,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他說:“你好。”

阿姨慢慢舉起左手,豎起了中指,然後有氣無力地說:“看你幹的好事,我剛拖過的地,被你這麽一踩,一大串腳印。”

他說對不起,回頭看身後,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多大程度上破壞了阿姨的工作效果。

出乎預料,後麵有許多亂糟糟的鞋印出現在**的地板上,有的大有的小,有幾個看著像是光足,其中他自己的四十二碼籃球鞋的印跡最清晰。

看上去就像是有五到六個人走過一樣。

他記得剛才過來的時候,地上僅僅隻是有些濕,並沒有足印。

這算什麽事?

顯然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