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雅在做夢,當然,夢裏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睡著了,和其它人在睡眠中的情況一樣。

夢裏的赫雅健步如飛,在綠茵場上帶球狂奔,頗有幾分梅西的風采,沒有可怕的車禍,那些不幸遇難的同學全都在,女生在場邊扮演啦啦隊角色,男生有些在球場上跑,有些在場邊充當觀眾。

赫雅控球在連過對手四人之後又過了守門員,把球停到門線上,洋洋得意地享受支持者的歡呼。

夢裏他並不曾覺得這事有什麽不對勁。

其實在平日他是班級足球隊的替補當中的替補,技術超爛,除非人數湊不足,或者其它人累壞了不想再踢,否則的話較為正式的比賽當中他很少得到上場機會,偶爾上場幾次,也是由於己方大比方領先或者大比分落後。

在啦啦隊的尖叫聲中,他輕輕把球掃進網內,然後跑過去與隊友慶祝。

文藝委員朝他張開雙臂,一副請求擁抱的架勢,他覺得不可以抗拒這樣的熱情,尤其是美女的邀請,機會難得啊,與班級當中的美女三甲之一親密無間地擁抱當然是非常有成就感和幸福感的事。

文藝委員名叫南欣。

他跑過去,把體形纖細的南欣抱起來。

她很輕,像是沒有份量一般,抱在懷裏像是擁著一些絲綢,夢中的他也沒覺得這事哪裏不對勁,隻是本能地感到她很脆弱、易碎,像是珍貴的瓷器,需要溫柔地嗬護。

南欣在哭泣,他不明白為什麽這樣,鬆開了手臂,問她是不是被弄疼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搖頭。

他伸手,輕輕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在一瞬間,她麵部的膚色發生了變化,由先前健康漂亮的白晰轉而成為暗灰色,隱隱有些青紫,腦袋慢慢歪倒向一側,呈現一個怪異的角度,耳朵貼到了肩膀上。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頭扶起來,擺放到正常的位置,但是隻要一鬆手,她的頭就會再次落到肩膀上。

他把她抱起來,溫柔地放到地上,讓她躺著,擺正了她的頭,問她怎麽了。

她的眼睛裏流出紫色的**,目光裏充滿了祈求和悲哀,像是有無限的憂傷。

他滿腔焦慮,不知道怎麽才能夠幫助到她,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生氣。

她慢慢沉下去,就像不會遊泳的人沉入水麵一樣。

他發現這一情況,急忙伸手想把她拉起來,但是手指卻什麽也未曾碰到,穿透了她的身體,隻能眼睜睜目送她沉下去,消失在貌似堅實的泥土當中。

周圍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球場不再是綠色的草地,而是一片泥濘,間或有些枯黃的野草孤零零在生長,球門由三根破爛的竹竿搭成,背後是一溜兒墳包和小小的墓碑,環繞球場的跑道不見了,隻有一些泥漿在冒泡。

充當守門員的體育委員不再是先前那個威猛的壯漢,而是像一隻沒裝滿東西的麻袋那樣躺在地上,無精打采,麵目呆滯,膚色青紫,身體各部分的位置全都很奇怪,像是骨頭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