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晚風徐徐的追著,刮起翁雲初散下的披肩發,吹在臉上,遮住視線。

也遮住目光,她低頭,齊劉海擋住了目光裏的狡詐。

語氣微微有些失落,又帶著無限的悲涼,還有悔意——

“慢慢說……”

“我們……還能慢慢說嗎?”

樓下的東方寒走了出去,才覺得不妥,如果翁雲初要是想害翁川蝶怎麽辦?心底有些後怕,剛才拍照的事情還心有餘悸,東方寒轉身又走了回去……

翁雲初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滿臉都是淚水,翁川蝶的心跟著疼的揪了起來。

“姐姐……”

“我錯了,我不該因為嫉妒……這樣對你。”

“不,不是你的錯,你還小。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翁川蝶焦急的說著,看著她往後滑動輪椅大聲喊道:“不要!不要!小妹!不要!”

“一切都是姐姐不好,姐明知道你喜歡東方寒,還故意讓你們分開,姐姐錯了!雲初!你快回來!”

“不!不是姐姐錯,是我自己忌妒心太重,看不得姐姐好……”

“不……雲初,你不是這樣的……雲初……快來,聽姐姐的話,過來……”

翁川蝶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靠近了翁雲初,翁雲初故意裝作沒看到低著頭嚶嚶哭著,直到翁川蝶快到她麵前的時候,猛地抬起頭……

目光裏的狡詐還未來得及光芒畢現,天台門口的門猛地被人踹開了!

翁雲初本打著算盤把翁川蝶搞下去,誰知道東方寒忽然過來,她嚇了一跳,登時手一劃,輪椅飛快的往後倒去……

“不!”

翁川蝶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那隻受傷的手,又怎經得起拖拽?

樓下滿是尖叫……警車剛剛到這裏,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頂樓……

東方寒死死的抓住了翁川蝶的手,在天台邊上,吃力的將她往上拉。

而翁川蝶的手裏……則死死地抓著翁雲初……

兩姐妹,命懸一線。

東方寒萬萬沒想到,翁雲初是真要跳下去!可是!就算她跳下去,也不該拉著翁川蝶陪葬!他用力一拽就將翁川蝶和翁雲初都拽了上來。

隻是……翁川蝶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

她當時也顧不得那麽多,隻知道,自己要死死地抓著翁雲初。翁雲初也嚇壞了,她險些……就真的死掉了。剛才的感覺還記憶猶新,如果,如果沒有東方寒她一定死定了!她感激的看著東方寒,可東方寒抱著翁川蝶。

其實,如果翁川蝶沒有費盡力氣的死死地抓著她,她肯定已經碎屍萬段。

她們在天台喘息的時候,無數的警察和醫生都衝了進來。翁川蝶看著翁雲初沒事,臉色慘白的她,微微一笑,然後……昏了過去。

東方寒麵色冷峻,翁雲初感激的目光他視若無睹,趕走了前來抬翁川蝶的醫生和護士。他彎腰抱著昏迷的她,就像是英雄的王子,救出了苦難的公主。

大大的公主抱,可翁川蝶已經昏了過去。

她舊傷未好,又頻添新傷。真的……累了。

滴答滴答滴答……

心率儀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可並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彌漫。這裏……不是醫院。

海風的味道……是別墅。

東方寒的別墅。

沒想到這裏還有這麽多的醫療器材,以前……都沒來過呢。

翁川蝶顫抖著睫毛,微微張開了眸子。氧氣罩罩著,她依舊還是很虛弱。身上之前就有舊傷,這次險些得了破傷風。

“你醒了。”

感覺到麵前的手微微動了動,趴在床邊的東方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翁川蝶,微微揉了揉眼睛道。

“餓了吧,我讓青姨給你做……”

“不用了……”翁川蝶看著東方寒站起來打著哈欠走出去,側目,窗簾很厚,外麵天剛剛蒙蒙亮,她昨晚定是昏過去了被他帶回來了吧。

翁川蝶說話的時候,氧氣罩裏立刻浮上一層霧氣。這樣說話很不舒服的,翁川蝶抬起手,拿了下來,然後目光淡淡的看著東方寒。

這一覺,這一生死,她看開了,也看清了——

她還是無法放下她妹妹,盡管她為此瘋狂過,也為此難受過,更是為此變得不是自己。

可是,那份對妹妹的愛,始終在心間縈繞,她知道,自己沒辦法不管不顧。

對一個人好,是一種慣性。

她習慣了對翁雲初好,即便翁雲初傷害了她,她還是相信,隻是最近她接觸的人變得不同。隻要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帶著翁雲初走回正軌,變成以前的翁雲初,那個純良懂事的十六歲少女。

而東方寒……

想起昨晚,他怕被曝光的樣子,著急的去尋找那個拍照人的樣子,還有他說,那些人沒有領導的嗤之以鼻的樣子,心底就想嘲笑自己。

真是想太多了。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她怎麽能夠異想天開的,妄想和他在一起?

之於他,她也許隻是個過客。

“東方總裁,勞您費心了。”

“你說什麽?”走到門口的東方寒打著哈欠的手停下來,薄唇微微抿著,回頭看她,目光裏有些令人害怕的光芒。

翁川蝶掙紮著坐起來,“其實我早就想要告訴你,隻是沒找著合適的機會。”

東方寒冷笑一聲,“告訴我?告訴我什麽?”

“我喜歡的人不是你,是牧澤。”

翁川蝶坐起來捂著傷口,她傷口開線,拆了重新又縫上,這次裂的傷痕十分大,深可見骨。

東方寒從東方集團內部調來了生命危急關頭才會用的醫生,給她診治,若非如此,她的胳膊都保不住了。

“你TM的再說一遍試試?”

這是翁川蝶頭一次聽到東方寒罵人,帶髒話的罵人。她微微一怔,抿了抿唇,她……不可以再讓雲初難過了。

抬眸,目光清冷而堅定:“我說……我喜歡的是牧澤,我接近你,隻是因為牧澤和你的合同。”她多少聽過邱耀說過,牧澤和東方寒公司有個什麽合同,一直沒簽下來,隨口編著。

反正她一直在說謊,也不怕多說幾個。

“翁川蝶,是不是我這兩天太慣著你了,你TM都不知道你是誰姓什麽了?”

東方寒說著就走過來一把抓住了翁川蝶沒受傷的肩膀,把她強行按倒在**,自己也坐在了翁川蝶的對麵,狠狠的瞪著翁川蝶:“你TM的知不知道,翁雲初她是個戲子!”

雖然東方寒沒碰她這邊的肩膀,但是她還是疼的要命。眼淚嘩的不聽使喚,湧出來。

“好,咱們來談談。”東方寒氣的竟然有些語無倫次,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了一根,吞雲吐霧中,語氣稍稍的緩和了一些。

“現在跟我說說,你TM到底想幹什麽?”翁川蝶認識東方寒道現在,睿智的他,聰明的他,腹黑的他,狡詐的他,冷靜的他,溫柔的他,都見過了。

他真正生氣的一麵,還未曾見過。

此刻,翁川蝶渾身發抖,她看著東方寒……東方寒的表情特別恐怖,滿是陰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翁川蝶覺得,自己處境很危險。

實話說來,這房子遠離都市,旁側臨海。這裏是他的地盤,他做主。

翁川蝶一個外來閑散人員,現在又沒有親人了,父母家人都不是親生的,李小喵也忙著談戀愛,也就是說,她沒親沒故沒朋友!眼下,東方寒就是隨隨便便的把她給……那什麽了,丟海裏去喂鯊魚,她都沒地方哭去!

但是……翁川蝶也不得說。

是必須得說了,她再也不能傷害翁雲初一絲一毫,想起昨晚她決然的往後退去,落下樓的樣子,她就一陣心悸。

所以,翁川蝶抬起頭道:“我想把你讓給雲初,然後我退出……”她話音沒落,東方寒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把煙蒂彈出去,扭頭,平靜地看著翁川蝶,淡淡道:“我沒聽清楚。”

“再說一遍。”

翁川蝶渾身抖了一抖。

她看著他,這是東方寒第二次動手打她了。第一次是她被翁雲初弄得心神不正常的時候,他把她打回神,沒有用力。但這次不同,他打得很用力。

啪的一巴掌,並不是很重。但打得她震耳欲聾。

第一巴掌那時候,是她心智慌亂了,東方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況且,那時候他們也還沒有確定關係,兩個人還是絕世大仇人。

翁川蝶活在下流社會,也不是第一次挨巴掌了。

可是過去的那些巴掌,隻扇在她臉上,沒打在她心上。

這一次,翁川蝶的臉隻覺得麻木,絲毫感覺不到疼,但她的心卻很疼。

很疼很疼,比上一次,知道翁雲初害她的時候還要疼。

可是她沒辦法啊!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去死啊!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如果得不到想要的,是一定再去尋死的啊!如果非要有一個人死,那她也寧願是自己!而不是她啊!

翁川蝶想通了,也就不害怕了。

索性豁出去了,轉回頭,嘴角掛著一絲鮮血,她看著東方寒的冷漠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要你和雲初在一起……”

“啪!”

東方寒又甩了一巴掌過來。他的手有些顫抖,而這一巴掌,比上一個用力多了。

“我還是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走!我要離開你!你TM的聽清楚沒有!”

翁川蝶真的再也受不了了。她覺得自己再這麽說下去,自己肯定要瘋了!她隻覺得血直往頭上湧,大聲的喘著粗氣,大聲的吼了回去。吼得時候,眼淚跟著飆出來。接著,那吼聲被東方寒又狠狠的給抽了回去!

那一巴掌,用力十足。

翁川蝶猛的撲倒在了**,東方寒的手掌很大,打得她側臉連帶耳朵都疼。耳朵裏嗡嗡響著,被那巴掌震得,翁川蝶一瞬間真希望自己就這麽被打死也好。可她偏偏還有意識。

接下來會怎麽樣?

他想強暴她嗎,還是想和肖琳一樣用皮帶抽她。或者,不給她飯吃……

所有可怕的想法和後怕的念頭,一塊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