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川蝶醒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她看著夕陽留下的餘霞正如江紅裙一樣,離開了也還是留下了影子。

房間裏還留下了少司銘的兩名得力保鏢,他們看著翁川蝶出來,都恭恭敬敬的點頭,翁川蝶走出去,看著外麵的天空,海風吹著,她有些想念從前的自己。忽然想起來自己以前看過的一句話——

“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不是對不起,也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們再也回不去。”

再也,回不去。

就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生生的將兩個原本親密的人隔為疏離。

沒有經曆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切膚之痛。

翁川蝶手拿著當日從江紅裙那裏拿來的錄音筆,沿著門前不遠處的沙灘往海邊走。找了塊石頭,坐在了海邊,伴著海水的浪濤聲,按下按鈕打開了錄音。伴隨著一陣莎莎的聲音之後,翁川蝶又聽到了江紅裙的聲音。

“當你們聽到這個錄音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不用為我惋惜我是咎由自取。”

“半年前,我和顏笑領了證。”

“我以為他是我的真愛,在他的花言巧語下和他領了證並沒有結婚,但住進了這間詭異的房子後,我每日都在噩夢之中……”

“如果你們聽到了這個,肯定說明你們找不到我。”

“因為我被藏在了天花板裏。”

“我早就發現了天花板上的另有玄機,這裏都是操控係統,隻要我掙紮就會自動的發出救命的呼喊,但是你們是怎麽都找不到我。”

“因為錄音機在屋子裏的各個角落,是顏笑找口技人模仿我的聲音……”

“如果我出事了,我這段錄音將作為我的遺囑——我將江氏集團所有的股份變賣,捐給慈善機構。我父親瘋了,他是被顏笑下了藥,當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而且我沒有罪證……”

“顏笑帶的那個私生女根本不是我的妹妹,如果不信可以驗DNA,他隻是想空手套白狼……”

“對不起,我說的很亂。”

“……”

一陣熟悉的沉默。當日在江家大宅聽過的,翁川蝶隱約的在海麵上看到了顏笑,後來聽說過,他和那個江小柔,一個被判了死刑,一個被被判了少管所三年。

錄音,又陸陸續續的又開始了——

“誰將這個交個警察,誰就可以從我的個人遺產裏拿到五百萬,而我其餘的資產都捐贈給XX公會……”

“啪嗒。”

錄音是第二次開啟,滿滿的電量。翁川蝶看著自動跳停的錄音筆歎了一口氣。

等待江紅裙的又是什麽呢?嘴角微微有些苦澀的笑了,恍惚間又想起第一次見麵,那個笑的桃花眼嫵媚的不像是男人的男人……顏笑。現在細細想來,是否那時候就已經墜入人家的陰謀裏了?

包括那個顏笑,也是陰謀中的一顆棋子嗎?

富人的圈子裏,到底水有多深?

翁川蝶不明白,越是不明白越是害怕。

人為什麽怕鬼,就是因為人類不了解鬼,其實……人心更難以了解。

像是江紅裙那晚上走的時候說的,她是個膽小鬼,她根本沒資格站在東方寒的身邊,她沒有心計,不禁又想起,昨晚要是沒有少司銘的幫助,她是不是就中了江紅裙的計謀,讓東方寒變得一無所有了?

有些事情,知道了真相之後,越發的想,越發的覺得恐怖,後怕。

翁川蝶覺得手中這隻錄音筆像是個燙手的山芋,她看著那黑色的錄音筆,當初若是丟掉了,也就沒有後來的一切了把……不,也不一定,也許她丟掉了還會有別的方法讓她再次中計的。

打開了錄音筆的錄音按鈕,伴著海浪。海風吹起翁川蝶藍色的裙擺,她長發也在風中飛舞著。餘霞在漸漸消失,紅色的花火從湛藍的天空消失,最後還了一片藍色的夜空。

就像是江紅裙還在一樣,翁川蝶看著藍色的大海,看著藍色的天空,看著海天一線的交際處,淡淡的開口,也不管海風將她的聲音吹的有些破碎——

“江紅裙,我感謝你。讓我發現了自己的不足。我會努力,做一個能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說完也沒有按下停止鍵,運足了力氣,使勁兒的把那錄音筆扔在了海中……

劃過空氣的聲音,落入水中的“撲通”聲,為她畫上了完美的句號。翁川蝶麵色有些潮紅,喘著氣。身後忽然傳來了青姨的呼喊——

“小蝶!小蝶!”

“嗯,怎麽了,青姨。”

翁川蝶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呼吸,回頭看著跑過來的青姨,青姨拿著一個圍巾披肩給她披上,然後把手機交給她:“總裁的電話!”

“哦,好,我知道了。”翁川蝶一時間還調整不了自己的心情和語氣,接過了還在亮著的電話,滑下接聽。

東方寒溫和的聲音傳來,“醒了?”

“嗯。”

翁川蝶淡淡的應了一聲,青姨衝她點了點頭,就走了。

翁川蝶知道,東方寒肯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可她也很難受,李小喵去了俄羅斯,她剛才醒來就打了個電話,是關機,所以救走出來散散心。此刻,翁川蝶聽東方寒這樣故意溫柔的口氣就知道他已經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了。

“餓了讓青姨給你做飯吃。”

東方寒站在床邊,從回來到現在,他已經忙的頭都疼了。

翁川蝶又淡淡的嗯了一聲,語氣依舊是死氣沉沉的,東方寒手頭很多忙的事情,無暇顧及她,還能百忙中抽空,也是實屬不易。聽她語氣厭厭的,就作勢要掛電話——

“嗯,那就這樣,我去忙了。”

“好。”

翁川蝶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多說,她現在很茫然。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要麵對的是什麽,雖然剛才才對那錄音筆說了自己會努力,可是真的麵對東方寒。

翁川蝶就很柔軟。

之後,東方寒就像是消失了一樣,翁川蝶要看他就隻有在電視上了。他很少上電視,但這次不得不上了……看他電視上帥氣的摸樣,恐怕以後又是不少女人心中的男神了吧?

那段時間是翁川蝶人生中最黯淡,最孤獨無助的時光。

而這時候,她才赫然發現,除了李小喵,她再沒有一個真正知心的朋友,也不敢跟任何人交心。包括雲初,她隻是把她當妹妹,經曆了那件事,江紅裙的事情也給她打了一個警棍,讓她明白了自己的仁慈之心是多麽的可笑。

於是,翁川蝶就悶在東方寒的家裏睡覺,雖然時不時的還會被夢中的江紅裙和翁雲初嚇醒,下午睡夠了,就去逛街。

東方寒給她的錢很多,以前她從來不東方寒的錢,這件事她也看開了,有些事情該做就做,以後死了,就沒機會了。但是,沒有李小喵陪著,翁川蝶一個人逛著沒意思。

青姨說自己老了,三十好幾的人,和她有代溝,逛了幾次的確如此。

後來,天氣一下熱了起來,毫無征兆的,連個過渡期都沒有,從春天吧唧一下跳到了夏天,翁川蝶這隻昆蟲,開始了夏眠的日子。東方寒這一忙就是一個多月,而李小喵也一直沒有音訊。

翁川蝶查了,似乎是因為國際長途沒開通的緣故。

所幸的,東方寒並沒有告訴她什麽噩耗,東方寒百忙之餘還會給她打幾個電話,可翁川蝶的心卻是越來越提心吊膽的,她怕李小喵出事。沒事的時候,她就抱著一個大西瓜,在電腦前刷著微博,然後,再閑著無聊,開始寫網絡文學。

她現在是廢柴一隻,老這麽呆在家裏,的確不好。

日子似乎還是一樣過,但是似乎又有什麽不一樣了。玩累了,寫累了,在網上也會和幾個讀者聊聊天,但是,終究不敵心底的寂寞。有時候,翁川蝶出門去逛街,當自己一個人回來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就會忽然會湧起一種特矯情的情緒。

翁川蝶在自己的文裏管它叫憂傷。

時至今日,翁川蝶每每想起那段日子,都十分的瞧不起自己。都二十的人了,早就過了憂傷情緒的青春期。就在她每天在網上泡著的時候,忽然發生了一件事。

而正是這一件事,讓後麵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串連在了一起。說起那天,翁川蝶可真不願意回憶。容她無聊的算算日子去……嗯!那天可以算是翁川蝶這個天生大黴女人生十大最糟糕的夜晚,沒有之一。

那天下午在碼字,忽然有個讀者加她。自從寫文之後,就多了很多的朋友,當然讀者也有。男性也有,翁川蝶忽然碼著碼著就沒了靈感,然後剛巧有個男人找了她聊天。

一聊還是挺順口了,不自禁的就說了自己像是金絲雀一樣的生活諸如此類的扯淡了一下午。

男人竟然叫了句寶貝?登時,翁川蝶就起了雞皮疙瘩。

“我說先生,我們認識不到三個小時……別這麽熟行嗎?”

那廝說,“溫沉你可真逗。”

翁川蝶臉一黑,回了兩個字:“嗬嗬!”

“寶貝啊,你寫的H文自己會不會有欲望啊?我看了,你寫的不純熟啊!不如,以後我們網上做a,我教你寫怎麽樣啊?”

次奧!翁川蝶的臉一綠,頓時拉黑,憤然下網!青姨也做了飯候著她呢,就這時候,來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個女人……

青姨一看到那個女人,臉色就變了。拉著翁川蝶的手就把她胡亂塞在了一個房間,讓她別出來!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