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被門推開,一抹暗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像是在瞬間失去了生命一般,木然麻木。

冠天爵下意識的向門外看去,卻見顏清雅用那種陌生到了極點的目光看著自己,瞬間,他的手一顫,鐵棒狠狠的掉在地上,在地上發現清脆尖銳的聲音,然後餘音不絕。

“我隻是聽到有人嘶叫,所以過來看看。”顏清雅冷漠的出聲,目光落在地上已經血肉模糊,癱倒在地上就像一堆廢肉,心一陣緊抽,幾乎作嘔。

“清雅……”冠天爵下意識的低喚一聲,心中一陣倉慌恐懼,讓他的聲音竟然是那麽的沙啞顫抖。

“抱歉,打擾到你了,你繼……繼續……”顏清雅陡然間轉身,才一轉身,便是扶住牆不停的幹嘔。

“嘔……”顏清雅奔到洗手間,不停的大吐狂吐,將黃膽汁都吐了出來,接著滿嘴的東苦澀腥味。

她按著牆,撐著自己無力的身子,走到洗手池前,擰開水龍頭,不停的衝洗著自己的臉,想讓自己甩掉那一幕血腥與殘忍。

冰冷的水衝刷著她的臉,也衝刷著她的淚,對……就是淚,可是……她居然分不清楚,臉上的水到底是淚,還是水。

冠天爵……果然是凶殘無人性,殘冷無情。

這個認知,讓她苦不堪言。

“嘔……”腹間一陣緊抽,她下意識的彎腰,但是卻是什麽也吐不出來。

而冠天爵就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看著她的痛苦嘔吐,和難過的幹嘔,他好像又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呢?覺得理所當然的事,在她的麵前都是錯,這難道就是黑與白的差距,頭一次覺得這種差距足以毀掉他的一切。

顏清雅看著鏡中臉色蒼白的自己,突然間覺得鏡中的自己變得好陌生好陌生,陌生的連自己都不認得。

她緩緩的抬起手撫著鏡中人的臉兒,指尖所觸的是一片冰涼,她的手指一顫,頹然放下,轉身離開洗手間。

當看到冠天爵滿臉血點斑斑,滿身血跡片片時,她的身體一顫,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眼前的人在她的麵前變成了噬血的魔鬼。

“一會我讓醫生過來看看人,我的臉色很不好。”冠天爵打破了沉默,目光擔憂的落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

“不用。”顏清雅拒絕,然後垂下頭自他的身邊與他擦身而過。

可是她料錯了,冠天爵絕不是那種會放她離開的人,當手腕上傳來不輕不重,霸道溫柔的力道時,她的心狂顫起來“放開我……”

“那個人,就是殺害婕兒的人。”他解釋,雖然有些可笑,但是他還是解釋了。

顏清雅木然的看著他,那樣的目光波瀾不興“冠天爵,也許你可以讓他來和我對質,這樣我相信的你的機率,會更大一點不是嗎?”

這句話裏隱含的嘲弄,冠天爵聽了一個分明“我知道,那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你親眼看到的,但是……眼睛有的時候會騙人的。”

“對,你說的對,眼睛有的時候真的會騙人。”顏清雅吃吃的笑出聲來,笑得幹澀嘎啞,甚至有些自嘲。

冠天爵的心中陡然間升起了一股不安,就好像她下麵的話會將自己打地獄一般,很可怕,很可怕“清雅……”

“我就是太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所以看錯了你。”顏清雅低笑出聲來,那笑聲不能稱之為笑,更不能稱之會哭,也許隻是一種自我折磨的語調。

“你……後悔了嗎?”冠天爵心間一痛,他可以接受她的恨,她的怨,她的尖銳,她的冷漠,她的折磨,但是後悔……他不能接受,因為那代表著,她會將付出的愛收回。

“不……至今不悔。”顏清雅自嘲的笑。

“所以,我才恨透了我的執迷不悟,恨透了我的有眼無珠,恨透了我的愛恨交織。”奇異的,這一刻她居然可以平靜的對他說著這樣的話,而不是嘶聲歇底的嘶吼。

冠天爵的內心突然間升一股恐懼,一個人在說著恨時,還可以如此平靜,這讓他不安到了極點“恨我……就折磨我,也許這樣你會好受一點。”

顏清雅搖搖頭“折磨你就是折磨我自己,我做不到。”

“那你折磨你自己,就是折磨我,你不懂嗎?”冠天爵陡然間咆哮出聲來,將她緊緊的摟入懷裏,但是她的體溫再也不複當初的溫暖,麵是一冰冷,甚至冰冷了他。

顏清雅木然的任由他抱在懷裏,力道一點一點的加重,在見識到他的真正殘酷之後,她甚至連掙紮的力氣都變得多餘,恨一個人,而什麽也不能做,她突然間覺得自己真的好沒有用。

“清雅,我錯了,在感情裏我一直是一個強者,自私的將你掠奪,將你侵占,霸道的你將擁有,讓你變得卑微弱勢,我真的錯了……”冠天爵緊緊的抱著她,低啞認錯。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所以造成了今天的果,如果他早就認識到這一點的話,也許走到今天他還有餘地,但是……是他自己的極端自己逼至如此境地。

“為什麽要在我對你的信任支離破碎的時候對我說這種話呢?晚了……真的太晚了。”顏清雅默然落淚,愛他的代價……她再也付不起。

“我真的沒有殺姚婕,真的沒有……你相信我好不好?”冠天爵放下了一切身段乞求原諒,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講究證據,而他最大的弱點就是,讓她親眼看到一切……人永遠相信自己,勝過相信別人,哪怕是最深愛的人。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但是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是它……讓我對你的相信瓦解,也是它……讓我對你的相信支離破碎。”顏清雅發現,再一次被他擁進懷抱深入,她感覺到的僅僅是他那一身的狂鷙與殘冷,還有……鼻間滿滿的血腥味,熏人作嘔。

“清雅……”冠天爵嘶啞的低喚著她,相要引起她的共鳴。

“嘔……”一陣惡心,顏清雅陡然間推開他,再一次衝到洗手間幹嘔不止。

看著她如此的模樣,冠天爵差一點瘋掉,他隻能顫抖的看著自己滿手,滿身的血腥,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肮髒。

她呢?是否也是這樣認為的呢?如此一想,他腳步一個踉蹌,差一點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