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燁麵部出現了少有的柔和,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濃睫掩瞼,俊逸的臉龐在雪光的反射下,顯得愈加深刻,他輕輕拍打了一下淩可馨身上的雪。

淩可馨望了他一眼,因為窘迫,她的臉紅得像美麗的木棉花,無心探究男人奇怪的舉止與表情,慌亂地揮開他的手,低頭朝前麵走去。

莫爾燁又是勾唇一笑,彎腰抓起一把雪,捏成團之後,朝前麵扔了過去……

“卟”,雪球很準,剛好打在了淩可馨白色的羊毛絨帽子上,碎雪散落,鋪散在淩可馨的雙肩。

淩可馨頓了一下,以為是玩耍的孩子在欺負她,回過頭,她朝一個白皮膚,藍眼睛的小男孩做了一個鬼臉,那男孩子眨了一下眼,很無辜地聳聳小肩膀,然後朝莫爾燁指了指。

莫爾燁忙轉了頭,淩可馨看他,自然是不相信他有這份閑情逸致,於是,嘴巴一撇,繼續玩她的雪球。

難得放任自由的淩可馨除了玩雪之外,還自主走到橋中狂店鋪,看展覽,趴在橋上看兩岸風景,後麵的男人像個保鏢,一聲不響地跟在她後麵,偶爾舉起手,摁摁他的手機,好像在拍照。

幾個小時逛下來,天很快就暗了,莫爾燁沒有直接開車回去,他帶淩可馨去了一家著名的酒店,點了一桌子的美味珍饈,驚得淩可馨半天沒合上嘴巴。

憑著“不吃白不吃”的原則,淩可馨還是把肚子給吃撐了,坐在車上,她不停地撫肚子,看得旁邊的男人劍眉輕蹙,再次輕吐了兩個字——吃貨。

淩可馨不想跟他較勁,菜是他點的,真正的吃貨應該是他才對,她隻不過秉承了一個傳統美德——勤儉節約,絕不浪費一粒糧食而已。

吃飽不運動是不行的,要不然會長太多的肥肉。

睡覺前,莫爾燁沒把話說透,他隻說了一句:“小妖精,你該消耗一點能量了。”淩可馨便懂了。

一個套房裏,她想逃根本不可能,誰讓她吃飽撐起了圓鼓鼓的小肚子,男人在**肆無忌憚,帶著她做限級版的肉/體運動,把她折騰得大汗淋瀝,小肚子明顯平複了下去,他才粗喘著問她:“滿意嗎?”

淩可馨好像跑了二千米,早已上氣不接下氣,她睜開迷蒙的雙眼,恍惚地吐出一句:“滿意什麽?”

莫爾燁挑起唇角,邪氣地湊近她耳邊,“你會不懂?你的小腦袋不是很聰明嗎?”話落,他的大掌在她身上遊移了一圈,用行動做解釋。

淩可馨馬上就懂了,她移了一下身體,拍開了他的鹹豬手,瞪大了眼睛……惡魔,你這樣折磨我,我還要說滿意?我賤啊。

“笑話,除非我的腦袋被門夾了。”心裏想的沒說,有這句話就夠了。

莫爾燁張開大掌拍在了她的腦門上,似乎很氣,“口是心非的小妖精,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多了。”

淩可馨一噎,想到先前令自己非常“可恥”的身體反應,她恨不得鑽到床底下去,為什麽現在跟他那個,她就會騰雲駕霧起來?那種**的感覺,她就是再排斥也沒用,身體的機能脫離了她的大腦,好幾次令她苦惱地興奮激蕩。

回味起被男人推上高峰的飄浮感,淩可馨的臉再一次被紅潮淹沒,她用力推開莫爾燁,翻身下床,急急地跑進了浴室……

出來的時候,淩可馨看到莫爾燁靠在床頭接電話,他闔著長長的眼簾,表情淡淡的,一口流利的英語,淩可馨聽得很清楚。

“我正準備睡覺,你放心,過幾天我會回來。”

“……”對方不知道在說什麽。

莫爾燁的眉頭蹙起,臉上現出不耐,良久才回了一句,“你我都是自由的,隨便你吧。”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淩可馨抿著唇,穿著睡袍爬上了床,她磨磨蹭蹭地在莫爾燁的腳底下掀被子,那樣子好像要跟他分頭睡。

“你不怕我一腳把你踢下床?”此時的男人已完全沒有了先前的慵懶和玩味,他的臉重新恢複成了清冷,對淩可馨射出了兩道冷光。

淩可馨似乎害怕了,頭一縮,乖乖地把屁股挪向了他那一頭。

莫爾燁手臂一伸,把她扯進了懷裏,他也不躺下,光著膀子抱著她,就好像她是他心愛的洋娃娃,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手指繞著她垂落在肩的頭發,沉默不語。

這一刻,淩可馨的身體僵了。

臉貼著他還滾燙的胸膛,淩可馨眨巴著眼,如果沒記錯,這個大惡魔還是第一次在**這麽曖昧地抱著她……她不習慣了。

“大少爺,我要睡覺。”這樣的姿勢太親熱,他們是仇人,不是情侶啊。

莫爾燁好像沒聽到她的話,手指繼續繞著她的長發,喃喃道:“頭發很漂亮,又柔又長,我喜歡。”

淩可馨聽了全身發毛,她真想抬頭看看這個惡魔現在的表情,他鬼附身了嗎?

“大少爺,這樣子,”抵在他胸前的手動了動,淩可馨想推開他,“這樣子不舒服,我要睡了。”

他鬼附身不關她的事,她腦子清醒得很,身邊的男人曾經打過她,摔過她,讓她失去了心愛的學長……跟他一起,她隻是履行那張契約書上的不平等條例。

要想讓她受寵若驚或對他異想天開,那絕不可能!

她推,根本不貪戀他的懷抱。

“別動,就這麽睡吧。”他摟緊了她,讓她難以動彈。

淩可馨皺眉,僵直的身體讓她感覺好疼痛,他這麽抱著,連呼吸都不順暢,她要怎麽睡?

這個男人總是這麽自私,一點也不考慮她的感受,他跟女朋友賭氣,當她來泄氣?

隻是,這樣的泄氣方式……怪怪的吧。

淩可馨不想費力了,她清楚自己不能憾動他的一根手指頭,想了想,她鬆了自己緊繃的神經,當真閉上了眼睛。

她累了,每次被他折騰許久之後就累得想睡一個世紀。

莫爾燁聽到胸前傳來清淺的呼吸,從她嘴裏呼出的溫熱氣息在他左胸輕拂著,絲絲柔柔,穿過他的肌膚,透過心膜,撩拔著他冷硬的心弦。

心弦被溫暖包容,軟軟地彎了。

他低下頭,看著淩可馨的睡顏,燈光下,她的麵容宛如精美的水晶藝術品,白裏透紅的肌膚,嬌嫩如玉,密而翹的眼睫,挺而直的鼻子,水嫩如櫻桃的嘴巴,就連那尖尖的下巴都好像精心雕刻出來的。

一張妖精的臉,卻有一顆無比堅韌的心。

明年的三月六日,她才真正到了二十歲,這麽小的一個女生,她是怎麽用這雙柔弱的肩膀挑起一個家的擔子?

莫爾燁從調查的資料中得知,她十五歲失去父親後就開始出去打工了,每年寒暑假的早晨,她都會早早起來去送牛奶,送報紙,還要去飯店洗碗端菜,她母親白瑤為了做生意到處跑,她一個人帶著弟弟生活,除了自己賺點錢,也靠舅舅救濟……據他所知,她從來沒有逃避過家庭困難,每天都過得堅強而快樂。

直到遇上他!

手指撫上她的臉,莫爾燁難以想像這麽辛苦的女生,竟有這麽一副好的皮囊,柔潤細滑的肌膚,豐滿動人的曲線,誰能相信她是苦水裏麵撈出來的?

可能因為生活的不幸,上天才賜給了她美麗的容顏,美麗的身子。

又或許,她就因為他而生!

再一次想到這個可能,莫爾燁的眼裏流露出了柔柔的溫情,張開五指,他輕輕地梳理著淩可馨的頭發,發絲滑過指尖,他的心湖漣漪起伏。

突然,淩可馨睡夢裏一個顫抖,身子一動,雙手抱住了莫爾燁,嘴裏不知低喃了一句什麽,好看的柳葉眉也蹙了起來。

莫爾燁很快想到她有可能做惡夢了,一個睡覺喜歡抱枕頭的人是缺乏安全感的,隻要跟他睡一起,她才不會,而現在,她顯得把他當了枕頭。

想到自己多少能給她帶來安全感,莫爾燁雙臂抱緊了她,憐惜地看著她的臉,很想對她說——別怕,我在你身邊呢。

可是,他的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出口。

再次凝視著她美麗的睡顏,莫爾燁想起了白瑤,驀然間,他的心隱隱作痛,仰起頭,他閉上眼,心裏不停地說著:如果你不是白瑤的女兒多好!如果你不是白瑤的女兒多好!

是她的女兒,他莫爾燁能喜歡嗎?

……

這些天,楚天瑜的心情開始變得狂躁,莫爾燁出差快半個月了,他沒有打過一個主動電話,原本她也不想打給他的,可她還是沒克製住。

結果如何呢?

她今天想試試他的心,便說:“你再不回來,我可要找別的男人了。她真想這句話傳過去,莫爾燁會氣憤地朝她大吼一聲:“你敢!”哪知道,他那麽平淡無溫地回她,“你我都是自由的,隨便你吧。”

隨便你吧……這不是他的不在乎嗎?即便她明天與別人結婚,他也無所謂的。

楚天瑜扔下手機之後,胸口就像鼓起了一個大氣球,悶悶得難受,她掏出了一支煙,點燃後用力地吸著,吐出的煙霧圈圈環繞著她,把她的眼睛也熏紅了。

她不想哭的,可淚水止不住。

愛了這個男人這麽多年,以前雖然有過吵鬧,有過冷戰,可倆人再鬧情緒,也從沒有像現在一樣讓她焦躁難受。

現在的他不跟她吵了,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他總是那麽平靜淡然,就算她把他的金卡拿走了,明天給他化個十萬百萬,他也不吭一聲,她的一切好像跟他沒多大關係,在他眼裏,她似乎成了他的一個普通朋友而已,往深裏講,挺多算一個親戚。

這樣不明不暗,不鹹不淡,不溫不火,不冷不熱的男女關係真的太折磨人,特別是這個男人把一個小女傭鎖在身邊太長時間,這不是好征兆啊!

“楚教練,這是你的茶。”休息室的門被推開,白樂姍端著一個精致的景泰藍茶杯走了進來。

她笑微微,樣子顯得很恭謹。

楚天瑜收斂起情緒,藍眸一轉,挑起唇角,“白小姐,這幾天看你精神不錯,有沒有信心參加下個月的時裝表演。”

“有。”白樂姍把茶杯遞給她。

楚天瑜掐滅了煙蒂,然後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抬眸朝白樂姍一笑,指了指對麵的沙發,“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