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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突然，女人轉過頭，臉上的笑容驀然消失，神色慌亂地看向淩可馨。
淩可馨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以前瘋女人的形象太深刻，她怕她朝自己衝過來，然後抓住自己的頭發撕咬，把她當了破碎的布娃娃。
“媽媽，她叫淩可馨。”莫爾燁站起來，抓住母親的雙手，好似怕她飛撲過去一樣。
“淩可馨？”女人盯著淩可馨，眼裏閃著疑惑的光，臉上的神情也瞬息萬變，好一會，她突然張嘴大笑起來，“哈哈……她就是那個害人精是不是？”
“媽媽，她不是。”
“啊！”女人突然發瘋似地跳起腳，努力掙脫莫爾燁的手，看到她開始急躁，情緒失控，淩可馨突然轉過身，朝著門口飛快地跑去。
“別跑！”女人大吼。
淩可馨莫明其妙地被她叫住了，心“砰砰”直跳，卻又鬼磨神差地轉過了身。
莫爾燁皺著眉，摟住他母親的腰，神情複雜地看著淩可馨，他在賭，賭一次運氣！
女人看到淩可馨回過身來，情緒竟然平穩下去了，她嘻嘻一笑，朝淩可馨招了招手，“你過來，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淩可馨愕然地看看莫爾燁，見他點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懷裏的包包慢慢地走了過去，每一步，她都走得謹慎小心，做好隨時往後撤退的準備。
“你叫什麽？”女人開口，臉上有了笑意。
淩可馨晃了一下頭，確信她的笑很正常，她僵硬地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剛才你兒子已說了，我叫淩可馨。”
“你不是害人精？”
“我……我不是啦，我沒害過人。”隻有被你兒子傷害呢。
嗬嗬，她淩可馨真想把心裏的話掏出來。
“你不喜歡我老公？”
咩……這是什麽問題？淩可馨的眼睛眨了又眨，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喜歡你老公？”
女人立刻雙眸一瞠，表情變得驚怵起來，看來，她沒有聽清楚淩可馨的語調。
淩可馨嚇得舉起雙手，懷裏的包落地，她沒顧上撿，慌忙解釋：“你老公我不認識，我怎麽會喜歡啊？你看看你兒子，我連他都不喜歡，怎麽會喜歡你老公呢？你放心，你放心！我一點也不喜歡你老公，一點也不喜歡。”
媽誒！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對話，淩可馨背上直冒冷汗，可冒汗的不是她一個，那個莫大惡魔的額頭上已出現了汗珠子，但是，他表現得還很冷靜呢，不插一句話，隻是小心地扶住他母親。
“你說你不喜歡我老公，也不喜歡我兒子？”女人轉頭看了看莫爾燁。
莫爾燁唇角一抽，他相信，小妖精說的是真話，可這真話真傷人心，他的心有些隱隱作痛。
“是的！”淩可馨肯定地點點頭。
“哈哈……”女人聽了又開心地大笑起來，她拍了拍手，然後去推莫爾燁，莫爾燁頓了一下，看了淩可馨一眼，再小心地鬆開了手。
女人朝淩可馨走出來，淩可馨想後退，可又怕刺激到她，移了兩下腳步，故作踢地上的包，把包移到安全的位置。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女人好像看懂淩可馨的緊張與恐懼了。
淩可馨一怔，立在原地不動了。
“你叫什麽？”她又問了。
“淩可馨。”
“我記住了，”女人牽她的手，淩可馨緊張地收縮了一下，可還是被她握住了，“你的小手真冰，來，我幫你暖暖。”
說完，她包裹著淩可馨的小手，對著它嗬氣，做得認真而嫻熟。
淩可馨望著她柔美的臉，還有溫和的表情，緊縮的心慢慢鬆了，她不敢相信，先前那個快瘋起來的女人怎麽突然變得這樣溫柔可親。
她從嘴裏嗬出的氣息溫溫地拂過指尖，穿透皮膚，仿佛暖到心窩裏去了，淩可馨鼻子一酸，想到自己的媽媽每到冬天，也喜歡握住她的手做這個溫暖的小動作，不禁熱淚盈眶。
“阿姨……”她哽聲。
女人聽到叫聲，迷茫地抬起頭，眼裏有精光在閃。
“阿姨！”淩可馨又叫了她一聲，想到眼前的女人曾經披頭散發，抓著一個布娃娃又甩又叫，淩可馨同情她，憐惜她。
“我不是你阿姨，我是你媽媽。”女人突然糾正淩可馨，聲音親切溫和，還笑盈盈得讓人倍感親切。
“……”淩可馨抿著唇，她不知道如何接受她的糾正。
“你哭了？”女人伸手，溫暖的指腹抹著淩可馨的眼角，“不哭，媽媽在這，婷婷乖，媽媽愛你。”
呃，她把自己當成了莫依婷？
“叫我媽媽。”女人捧著淩可馨的臉。
“阿姨……我不是……”
“咳咳！”女人身後的男人很適時地發出了咳嗽聲，淩可馨快速地睃了他一眼，見他鳳眸一眨，她馬上尷尬地咧著嘴。
“媽媽……”
“女兒，我的好女兒！”女人立刻高興地抱著淩可馨，歡喜的淚從眼角滑落。
淩可馨身子一僵，隨即，眼前浮現出了自己美麗而溫柔的母親……白瑤。
“媽媽，媽媽！”
聽到這樣的稱呼，感覺這樣的擁抱，淩可馨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抱著女人，她情緒激動地叫著媽媽就哭了起來……
“莫總，效果應該不錯，你媽媽會接觸漂亮的女人了，而且情緒沒有失控。”另一幢屋內，莫爾燁聽醫生在分析母親的病情，“我相信，她慢慢會康複的。”
“可她認錯了人。”
“沒事，這是一個過程，她的心結會打開，這個女孩子表演的不錯，她的哭泣感動到了你的母親，你發現沒有，”醫生點著監控視屏上的一個鏡頭，“我一直坐在這兒觀察你母親的反應，你看……當她聽到女孩子的哭聲時，她的表情錯愕了一下，她好像在思考什麽，你看，她閉了一下眼睛，淚水流得更多了，她應該想起了什麽，但她沒有表現出來，這說明，你媽媽感覺到什麽了。”
“醫生，這麽說，這女孩子過來刺激了一下，還真的有效？”莫爾燁的臉上出現了興奮的光芒。
“是的，這女孩子的表演能力真強。”
聽到醫生的讚賞，莫爾燁一臉黑線，小妖精哪裏在表演啊，她完全是情不自禁，今天把她帶過來，她事先一點也不清楚，一切都是自然而發。
當時聽到她哭喊著“媽媽”，他的心也一直在滴血。
一棵香樟樹下，淩可馨抱著粉色的麥包包，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圍著樹杆繞啊繞，心裏不停地問自己：我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我怎麽叫莫大惡魔的母親媽媽了？這一下，他肯定鄙視我了，肯定的。
嗯？我要在乎他鄙視做什麽？是她母親瘋，自己才跟著瘋了好不好？
“你不累啊？”忽然，一個沉到喉底的笑聲傳來。
淩可馨驀地停下腳步，抬起頭，望向兩步之遠的男人，見他臉上帶著微笑，她又閃閃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上車吧。”莫爾燁替她打開車門。
淩可馨頓了頓，隨後飛快跑到車旁，坐了進去，莫爾燁上了車，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傾過身，抓起了安全帶。
“我自己來！”男人的頭發絲拂過淩可馨的下巴，淩可馨觸電似地叫起來，奪過他手裏的安全帶。
莫爾燁勾唇一笑，慢慢地抬起頭，見她僵硬著身子靠到椅背上，雙眸戒備地看著他，他捉狹地挑了一下眉，忽而頭一甩，嘴唇猛地壓住了她的唇。
“唔……”淩可馨睜大眼睛，身子更板得僵直。
舌尖輕輕勾了勾她甜潤的唇，又極為溫柔地吮了吮，感覺到小妖精的顫抖，莫爾燁才放開了她。
而莫爾燁偷吻得逞之後，又擰了擰她的鼻尖，那動作，那微笑，是淩可馨睜著眼睛時從來未見過的寵溺，她暈了，好半天沒有緩過神。
車子亮著大燈穿行在幽靜的山林中，路燈幽暗，樹影幢幢，淩可馨望著窗外，表情呆滯，車子轉過一個彎，莫爾燁放緩了車速。
“下雪了。”他說。
淩可馨好像從夢裏醒來，她眨眼，定睛一看，還真的發現燈光下，有紛飛的雪花淩亂地舞動。
“餓了沒？”他問。
淩可馨摁了一下肚子，男人不問，她還不知道餓，這一問，還真實地感覺到肚子在咕嚕叫了。
但她沒有回答他，今晚的“遭遇”讓淩可馨還是恍恍惚惚，百思不得其解，她一直在想，莫爾燁以前對她那麽凶狠，暴戾，是不是跟他母親發瘋有關？要不然，自己母親的一點債務，至於讓他恨自己？
但是，自己不是她母親的仇人啊，莫爾燁不可能把她跟他瘋媽媽聯係在一起吧。
“你媽媽……怎麽瘋的？”猶豫半天，淩可馨終於問出了口。
莫爾燁雙手緊握了一下方向盤，表情看去有些糾結，下巴繃緊又鬆開，鬆開又繃緊，良久，他才開了口，告訴淩可馨，他的父母感情本來很好，可兩年前，他父親認識了一個漂亮的女人，那女人會做生意，跟父親常常出入在交際場所，便傳出了一些緋聞，可能父親對那女人有些感情吧，所以，慢慢地對母親有些冷落。
“就因為冷落而發瘋了？”淩可馨覺得他母親也太脆弱了。
“我母親很愛我父親，大概是誤會吧，一次吵架，父親甩手離開了家，爭吵中也沒什麽好話，一氣之下說要離婚……媽媽精神上受不了，有一回看到我父親跟那位漂亮的女人吃飯，她就衝了過去，因為情緒失控，她打了那女人，父親說她無理取鬧，回家罵了媽媽，媽媽一時想不通，放火要燒自己，把她救出來後就這樣了。”
淩可馨聽得心驚膽顫，心想她媽媽也太極端了，怎麽能做這種傻事？
“大人之間曲曲折折的事，我們做晚輩的有時候也理解不了，媽媽在更年期，容易激動，做事可能極端了些。”莫爾燁好像猜到了淩可馨的思想。
淩可馨淡淡一笑，她看向窗外，輕歎一口氣：“那個漂亮女人也是可惡的，她為什麽在你父母的生活裏，要不然，你媽媽也不會瘋掉。”
“嘎吱……”她的話音一落，莫爾燁就刹住了小車。
淩可馨奇怪地轉過頭看他，見他眉頭深鎖，眼裏流泄裏出淡淡的憂鬱與哀傷，扭過頭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對淩可馨說：“對一個人的評價不能妄斷結論，那女人其實……其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子。”
“那你媽媽還恨她？”
“誤會吧。”
“看來誤會真的會害人，大少爺，你媽媽看來是衝動型的。”
“我呢？”莫爾燁認真地問。
淩可馨眼皮一彈，眼波在他臉上流轉了一圈，極不給麵子地說了一句：“你也是衝動型的，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吧。”
“你想讓我瘋嗎？”
“不會吧，是你一直想讓我瘋好不好？”
“嗬嗬……”莫爾燁突然輕輕一笑，淩可馨眨了兩下眼，這才發覺今晚的他們都表現得太異常了，明明是一對“仇人”，怎麽搞得像一對朋友似地在聊天？
“大少爺，我餓了。”還是恢複正常吧，淩可馨坐正了身姿，提醒他快開車。
莫爾燁轉過身，從車後座提過來一個袋子放到淩可馨的腿上，“吃吧，全是你喜歡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