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淩可馨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兩隻小手捏成了拳頭，眼裏充盈著怒火，瞪著寬大桌子後麵的“惡魔”，步伐是那樣堅定，好像這一刻，她明知要跟惡魔拚一死活，她卻臨危不懼，大義凜然。
“莫爾燁，你還有沒有人性？”走到桌前，她終於站住，忿忿地質問。
莫爾燁垂瞼，臉上的肌肉緊繃著，嘴角僵硬地動了動，想說話卻隱忍著，拿起桌上的水筆，他隨意地轉動著。
“你不是人！你狠毒卑鄙，無法無天！”淩可馨見他不說話，便明白賀曉嘯被打絕對是他的命令，多麽想他開口否認，這樣她可以少恨他一點，可是，他的沉默代表著事實！
“我媽媽欠了你的債，我已經來替她還了，我隻是一個還債的小女傭，並不是你豢養的女人，為什麽我不可以跟別的男孩子接觸？你就這麽霸道沒人性嗎？還有沒有天理啊？你這個變態惡毒的老男人，就因為我跟學長見了麵，你就懲罰我，又派人打了他……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樣變態，殘無人道的渣男了！我恨你！我咒你早點死！”淩可馨抓起桌上的文件夾朝莫爾燁的頭上飛了過去。
“叭！”文件夾非常準，堅硬的一角打在了莫爾燁的額頭上，就如上一回他打她一樣，有了同樣的效果。
疼痛傳來，莫爾燁的眉目驀地擰緊，幾秒後，一絲冰涼慢慢地滑落下來，順著眼角，麵頰，滴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血紅，立刻在他眼前氤氳開來，他涼薄的唇角抽了抽，胸腔裏湧動起了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小妖精，她第二次打了他！
而他莫爾燁，不隻是第一次被人罵得狗血噴頭，還第一次被人當麵打出了血。
尊嚴驀然被淩可馨掃落到地，莫爾燁的眼睛紅了，就像一隻被獵人惹毛的豹子，睜開了他嗜血的眸子。
淩可馨驚呆了，她望著從他額角慢慢滑落下來的血，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因為氣憤，她拿東西砸了他，而效果這樣好，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不是很軟弱，不是很沒用，她把“惡魔”打出血了。
不過，這惡魔醒了，他噴薄出了危險的氣息，周身縈繞著凶狠的煞氣，下一秒，他就將撲過來噬咬她。
人與野獸的打鬥……人隻能靈活地見機行事，野獸開始凶猛時，以“逃”為上上策！
腦子一個激靈，淩可馨轉身就朝門口跑去……她跑得很快，用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隻是，“得”的一聲過後，她就悲催地摔倒在了地。
原來，當她像一隻小狗那般要竄出辦公室時，莫爾燁隻是手臂一甩，指間的筆就飛了出去，同樣準確無誤地打在了她的左膝蓋彎處。
淩可馨隻覺膝蓋一痛一麻，腿一軟，人就帶著慣性朝前趴去了，摔倒之際，她在心中哀歎——惡魔有鬼功嗎？
聽著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淩可馨心知她逃不掉了，也許她會接受一次新的“懲罰”。
既然“野獸”撲過來，橫豎都是“死”，淩可馨便淡然了……她下過決心，死活都不會向莫大惡魔搖尾乞憐！
否則，這個惡魔更會賤踏她，她已經讓他沾汙了身子，可她必須在他麵前維持住那點可憐的尊嚴！
很快，她的身子就如一個破娃娃似地被莫爾燁拎在了手裏，他的臂力可真大呀，淩可馨的雙腳已騰空，頭已高過他的頭，她睜瞠的雙眸下意識地滑過一絲恐慌過後，直定定地瞪著莫爾燁發紅的雙眸。
秀發垂落，胸口因為後襟的扯拉而繃緊，兩顆飽滿的白果被繃得那麽曲線明顯，雖然被拎在了空中，她依然捏著拳頭，抿著唇，不求不饒。
莫爾燁的一張臉忽兒白，忽兒青，睚眥欲裂，暗咬著牙，那神情好像一下子要張大嘴，把她一口吞進了肚子。
“小妖精，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又罵我，又打我！還說我是老男人！我……有那麽老嗎？
莫爾燁冰眸一縮，手臂隨之向前甩去。
“啊！”淩可馨以為他又要把她甩到牆壁上，下意識地發出了驚恐的叫聲，可話音未落，她卻倒在了軟軟的真皮沙發上。
她馬上直起身子，蜷縮了腿，雙手箍住膝蓋，看著莫大惡魔慢慢地走過來。
他額頭上的血好像已止住了，可淌在臉上的血跡卻凝結成了一條條血痕，這樣的錯亂血腥，卻一點也沒有破壞掉他俊美的麵容，相反，紅色的血還讓他的臉多了一絲邪魅的誘惑。
走到沙發前，他撲將下來，兩指捏住淩可馨的麵頰，迫使她的臉對上他的，然後呲牙：“記住，這又是一筆債！你必須還！”
淩可馨心裏一凜，又是一筆債？莫大惡魔，他是怎麽算帳的？
“那你一次次折磨我，算不算你欠我的債？”淩可馨還真不怕死，她又頂嘴了，“一切都是你說了算嗎？”
“小妖精，你跟我算帳？”莫爾燁眯眼。
“是你跟我算的，既然要算，那把什麽都算上！”
“好啊，你母親欠下的債夠你還一輩子，還有，你打破了我的花瓶，現在的市場價是一百五十萬，你破壞掉的芭蕉樹算五十萬……不說別的，就這兩樣，你要到下輩子來還，小妖精，你還要我再算嗎？”
“你卑鄙無賴！”哪有一棵樹值那麽多錢，淩可馨憤然地瞪住他，“你玷汙了我，你打了我，這些怎麽算？”
莫爾燁聽了不由眉目一攏……她連這個也得算上價？
涼薄的唇，輕蔑地勾起，莫爾燁似笑非笑，鬆了手指，拍拍她的臉：“小妖精，在我眼裏，你不值一毛錢，別把自己抬得那麽高貴，你其實髒得很，玷汙？你怎麽不覺得自己玷汙了我？”
不需要打她，不需要罵她，隻要說上這幾句話，他莫爾燁就可以把淩可馨的心刺傷得七零八碎。
確實，莫爾燁的嘲諷與汙辱讓淩可馨感覺既氣憤，又無比傷心，她猛地揮開莫爾燁的手，拎起沙發上的包站了起來。
沒必要跟他算帳了，在他麵前，自己是個“弱”者！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折磨自己，又可以隨心所欲地汙辱自己！
冠與他“隨心所欲”的，就因為他是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在他麵前強悍起來，但她有權力鄙視他！唾棄他！
淩可馨走了，帶著一身的疲憊，還有身心的傷害！
她的目光瞟過莫爾燁時，那眼神是嘲諷鄙視的，莫爾燁敏感地捕捉到了，也敏感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頭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當淩可馨朝辦公室門口走去時，莫爾燁伸出手，有一瞬間，他想抓住淩可馨，可就在嘴巴張開時，他還是把手垂了下來。
讓她走吧，她終究還是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
淩可馨來到中心小學時已近黃昏，校門口的一棵法桐下，淩小偉抱著書包，蹲在地上，眼睛直定定地看著一輛接一輛過去的公交車。
“小偉！”看到弟弟望眼欲穿的焦急表情，淩可馨哽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