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盛易仔細招呼了千色她們後,就被如夫人召去了後院。

盛易匆匆趕到,連聲母親還沒來得及喊出來,如夫人的手指就已經快戳到他額頭上,她叫的氣急敗壞,“你是我蔣如的兒子,卻把那個狐狸精的孫女當女兒,把那個狐狸精的曾外孫當孫子,我蔣如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孽子!”

“我喜歡小孩,你怎麽不怪你孫子不給你生一個曾孫長眼,也好叫我抱下孫子。”盛易還以為急急忙忙喊自己進來是有什麽事,一聽又是和二哥母親有關的,他臉色就有些不大好。

他母親如夫人從知道二哥母親存在的那天起,就感覺心長歪了一樣,以前那麽端莊優雅的一個人,自從知道那茬之後,整個人就化為了夜叉,攪的家裏天翻地覆。他煩不勝煩,可她是他的母親,他又不能不管。

一旁的盛青見戰火又蔓延到自己這來了,暗暗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如夫人被氣著了,“你頂嘴?你居然為了那個賤人頂嘴?”

盛易實在覺得不可理喻,最後受不了了才終於爆發大吼了一聲,“關木阿姨什麽事,你怎麽不怪爸爸?要不是爸爸去撩撥人,怎麽會出這檔子事,是爸爸隱瞞自己家裏有老婆的事實跑去騙木阿姨,錯不在木阿姨,她知道真相後已經和爸爸一刀兩斷了,二哥是爸爸在木阿姨死後找回來的,媽!”

他這會氣急,也不再按她的要求稱呼她母親,握住她的肩膀,冷聲說道,“你摸著良心問一問自己,木阿姨有沒有對不起你過?對不起你的那個人是爸!”

如夫人從來不知道一向溫和的小兒子會衝自己吼,她傻愣愣的看著他,頹然坐倒在搖椅上。

其實她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可是所有人都罵那個狐狸精是小三,是勾引她丈夫的臭女人,她們都說她丈夫會變心,完全是因為那個女人,久而久之她就漸漸忘了,其實那個女人根本毫不知情,是自己那個“頂天立地”的丈夫看上了人家,費心費勁的騙了人的心……一切都是丈夫的錯……

她捂住臉哭了起來,像是要把這幾十多年來的痛苦都哭出來,別看她是名門閨秀,可她還不如一個女大學生看的開,發現自己受了男人欺騙,縱然已經愛上那個男人了,可為了不破壞別人的家庭轉身就走,可她卻隻會卑怯的以為早已離心的丈夫還愛自己,是受了別人引誘才做出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她錯了……她一直活在自己夢裏錯了這麽多年。

如夫人一哭,盛易就方寸大亂了,他沒想到會這樣,隻好手足無措安慰傷心的母親。

內院幾乎因為如夫人一哭亂成了團,盛青在暗處把一切都聽在耳裏,輕輕嘖了聲,女人啊……

他轉身就撥了個號碼,那邊有人接起了對話,聲音十分儒雅溫柔,“喂,阿青。”

盛青笑嘻嘻的和人打招呼,“舅舅好。”

“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那端的中年人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又回了頭,盛青從來不會這麽晚給他打電話。

盛青還是吊兒郎當的樣子,

“奶奶今天哭了哦,還提到了二伯和二伯的母親。”

“哦?說什麽了?”中年人眉頭緊了緊,簽著合同的手頓了頓,一下子就把一份合同簽壞了,他心裏有些煩躁,直接推開了那堆合同。

“在說她錯了好多年呢。”盛青似乎感覺到那邊的煩躁了,遲疑了下,沉聲說道。

“我明天過來看看她。”中年男人說著就掛了電話。

他是蔣家現任的當家蔣和,按理,他應該叫如夫人一聲姨,蔣家和盛家結了姻親,兩家強上加強,是以盛青要恭敬的喊他一聲舅舅。

“盛宇……”低低喊了一聲這個名字,蔣和笑了下,“你看看,你不走,今天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可惜……

蔣和在第二天特意空出時間去了盛家,在盛家花園裏他聽到年輕而又有活力的笑聲,這笑聲讓他想起年輕的時候,自己和盛宇他們玩在一塊的情景,當時他們還是極要好的兄弟,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了嫌隙的呢。

哦,是了,那會盛老爺子招了盛宇過去,說要把他保存多年的東西給盛宇,他因為愧疚,就要把那件東西給盛宇,那會他躲在花盆底下,差點叫他們發現,雖然盛宇後來拒絕了,可那件事像是烙印一樣烙在他的心底。

他正回想當年,冷不防一旁衝過來一個穿著黑色小西裝的小蘿卜頭,笑的十分歡快,也許是沒想到路旁會有人,他一頭撞上了蔣和的腿上,被撞的“哎喲”一聲,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夜諾摔疼了也不哭,隻是小心的爬起來,揉著自己的屁股板著嚴肅的小臉對蔣和認真說道,“這位爺爺,走路不要發呆,容易出事。”

蔣和下意識摸了摸臉,直到被一個小孩子叫爺爺,他才想起自己老了。

不遠處的千色看到夜諾跌地上了,嚇的叫了聲諾兒就衝了出來,她沒看到蔣和在,抱著兒子上上下下查看,一邊替他揉屁股,一邊問還有沒有哪裏受傷。

夜諾十分享受來自媽咪的溫柔,他陶醉似的眯了眯眼睛,笑著搖搖頭,“媽咪,我不疼,男子漢這些痛不怕什麽。”

千色被他逗笑了,嗔怪似的點了下他的額頭,“和你哥哥學一個樣了。”

她說完就起身看向蔣和,“這位先生,諾兒有沒有撞疼你?”她看這個中年男人也有些年紀了,很怕小孩子不知輕重把人撞傷了。

誰知道蔣和在看清他的臉時震驚太過,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懼怕讓他呼吸急促,“你……”他狠狠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慢慢放鬆下來,“你是誰!”他問出話後想到了,盛宇有個女兒。

盛宇的長相隨他媽媽,小小年紀雖然手段狠辣,可那張臉實在漂亮,男生女相讓他在小時候受過多少富家子弟的調笑,也是那時他才漸漸積聚力量,最後沒有人敢覬覦他的長相,而千色的長相結合了父母的特點,乍一看和盛宇又或者和她奶奶十分相像,但又有些千家人的長相在裏麵。

千色見他先是看到自己跟見鬼了似的表情,現在又毫不客氣的問自己是

誰,當下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但她總歸想著眼前的人是長輩,隻好按捺下心裏的不痛快,禮貌的回道,“我是盛先生邀請來的客人,諾兒剛才撞了你實在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不打擾先生了。”

她說話間拽著夜諾就離開了,怕那中年男人再說些什麽不客氣的話她會爆發。

蔣和知道她嘴裏的盛先生是說盛易,他心裏起了一團火,盛易邀請了盛宇的女兒來H市是打算幹什麽,這麽大的事,居然也不告訴自己,他心口怒氣翻湧,之前好起來的咳嗽在這會又犯了,他急忙捂住嘴,急匆匆往盛易書房去了,路上遇到好幾個盛家下人朝他行禮,他也不答腔,隻偶爾溢出幾聲咳嗽。

幾乎是粗魯的推開了書房門,蔣和進去後又一下關上了門,幾步走到書桌前,一掌按在書桌前,對著一臉訝異的盛易吼道,“你瘋了!”

盛易被他沒頭沒腦的吼了聲,心中更加奇怪,“瘋了的人是你吧?”

蔣和急促的喘息了幾下,眼珠子死死瞪住他,“你把盛宇女兒弄來H市做什麽?”

盛易更奇怪了,“千色懷疑她爸媽的死因,我正巧也懷疑二哥的死因,我們想要查清楚,女兒為父母尋找死亡真相,怎麽,不可以嗎?”

蔣和心中大駭,“你居然……”

“怎麽你覺得我做的不對?”盛易皺皺眉,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的舉動有些不解,“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害了二哥嗎?”

蔣和頓時煞白了臉,他後退了一步,“你會後悔的。”

他說完,也不去找如夫人和盛青了,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夜擎墨和獨孤諾這會正好一前一後出了房門,獨孤諾是認識蔣家人的,他看到蔣家的側臉,腳步頓了一下。

“怎麽了?”夜擎墨轉過身來問他。

“蔣家的人,以前和千色的爸爸是好朋友。”獨孤諾和夜擎墨邊走邊說著去找千色,“也許會是條線索。”

兩撥人在花園匯合,千色在聽完獨孤諾描述後,沉默了下,她隨手撥弄著孩子的頭發,“我剛才見過你說的這個蔣和了。”

獨孤諾和夜擎墨訝異的對視一眼。

“不知怎麽的,我覺得他心裏有事,他看到我很震驚,不像是盛先生發現我時的驚喜,那個人的眼裏有恐懼,就好像是做了虧心事後,鬼上門了的那種,我不知道我這樣比喻,你們能不能理解。”千色微微勾了下嘴角,有些嘲諷的笑了。

夜擎墨反應過來,雙眼一時閃過灼光,“蔣和有問題。”

千色笑眯眯看他一眼,“這隻是我的猜測,女人的第六感而已。”

“老婆大人的猜測絕不會錯。”夜擎墨立刻順杆子往上爬,那晶亮的雙眼裏,有那麽一絲絲討好。

千色愣了愣,輕輕哼了聲轉過了臉。

鍾離看的好笑又得意,掃了夜擎墨一眼頓時又看到獨孤諾湊過來的俊臉,本來看夜擎墨吃癟的好心情一落千丈,也學千色的樣轉開了臉。兩個難兄難弟可憐的對視一眼,相對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