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讓整個八方城籠罩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十字軍騎兵早就偵騎四出,收集情報。

情報源源不斷的從四麵八方傳到了羅姆的臨時營帳之中。

羅姆從營帳走出來,站在門口。

日出了。

大秦帝國腹地的日出最雄偉、最瑰麗……突然間從墨藍色雲霞裏矗起一道細細的拋物線,這線紅得透亮,閃著金光,如同沸騰的溶液一下拋濺上去,然後像一支火箭一直向上衝。

羅姆雖然抬頭看著天際,但是,他並沒有心情看這瑰麗壯觀的日出,因為,他在思考。

不對勁。

這八方城,透著一股子詭秘的氣氛。

最讓羅姆感到無法理解的是,一些騎著黑翅鯤鵬的士兵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截止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收到來之於空中的情報。

這一年多的戰爭之中,羅姆非常清楚空中情報的重要性,十字軍能夠戰勝凶悍的大秦帝國士兵,完全是得益於對大秦帝國軍隊動態的了解,往往能夠揚長避短,集中優勢兵力打擊對手,如果失去了黑翅鯤鵬的優勢,兩軍對壘,鹿死誰手還真不知道,畢竟,大秦帝國的軍隊可也不是好惹的,特別是那些武者,其戰鬥力極為恐怖,個個都有萬夫莫敵張揚,光隻是殺死大秦帝國三大天神,十字軍就折損了若幹的高手。

對方會有什麽陰謀詭計?

羅姆對趙原非常了解,他知道,趙原思維極度縝密,在他的亡命生涯之中,幾乎沒有出現過重大錯誤。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羅姆深信,趙原無論有多麽厲害,也絕不可能用數十萬難民對抗他武裝到牙齒的十字軍精銳騎兵。

在羅姆看來,這一次並不是他與趙原的運氣較量,因為,他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或許很多人不知道五萬騎兵是一個怎麽樣的概念。

在過去一年的戰鬥之中,天國十字軍一支數千人的騎兵擊潰數萬大秦帝國士兵案列不勝枚舉。

就在羅姆思考的時候,與此同時,趙原也在思考十字軍於大秦帝國軍隊之間的優劣,因為,要想收複大秦河山,僅僅隻是依靠趙原的勇猛根本無濟於事。

十字軍的部隊主力是遊騎,也即是輕騎兵,一人二馬或者三馬機動力、耐力超強,大兵團對陣多用拖打戰術。而大秦帝國主力是步兵方隊,擅長正麵對攻,騎兵主要用於偵察而戰車負責包抄。正麵決戰十字軍會正麵突擊,而用拖打襲擾,在過去的一年中,大秦帝國的數百萬大軍就是這樣被拖死,重騎兵給輕騎兵拖死。野外決戰秦軍無甚勝算,何況,因為黑翅鯤鵬的原因,十字軍在情報的掌握上,有著不對稱的優勢。

麵對十字軍的優勢,大秦帝國要想戰勝十字軍,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除非也采取拖的方式。

對於大秦帝國最有利的方式就是以城為據點引進來,包抄,然後機動部隊抄老窩,用全國的資源耗死蒙古。

問題是,現在大秦帝國已經完全淪陷,以城市為據點引進包抄之類的,已經無法可行。

撇開其它方麵的原因,大秦帝國的戰略優勢明顯,國家潛力大,資源更為豐富,人口眾多,戰略縱深大,戰爭潛力更高。

在趙原看來,大秦帝國幾乎亡國,原因太多,有體製上的,也有軍事上的,根源上的問題是農耕民族對遊牧民族的先天劣勢,而失去了廣袤的領土之後,大秦帝國更是不可能組建可以與之抗衡的騎兵部隊。

想到騎兵,趙原想到了地球強大的軍事工業,毫無疑問,十字軍的輕騎兵無異於地球的裝甲車,重騎兵更是等同坦克一般的存在。

現在,大秦帝國已經失去了戰略縱深,再想組建大規模的騎兵對抗已經不可能了,唯一的依靠就是大秦帝國數以億計的子民。

如果大秦帝國上上下下遍地烽煙,那麽,哪怕是十字軍再強悍,也架不住螞蟻咬死象。

問題是,要想讓大秦帝國的百姓投入到抵抗十字軍的戰役,談何容易!

趙原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沒有人比趙原更了解百姓,因為,他在萬家東院曾經廝混過很長的時間,對於社會底層人物來說,他們根本就不關心誰統治誰,他們隻要有一碗飯吃就好。

事實上,統治階級的利益,與底層百姓,沒有絲毫的意義,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大秦帝國在兵敗如山倒的時候,帝國的子民並沒有幾個站出來反抗。

除非……

趙原又想到了“除非”。

除非,十字軍倒行逆施,采取鐵血暴政,讓大秦帝國的子民感覺到了危機,在生死存亡的時候,自然會有無數的有誌之士敢於站起來反抗。

讓大秦帝國的子民自發抵抗,就連煽動是強項的趙原,也覺得有點不靠譜。

目前,趙原認為,大秦帝國唯一可以反敗為勝的機會就是刺奴。

因為,刺奴也是馬背上的民族,下意識的,趙原回頭看了一眼沐浴在金色朝陽之下的藍采兒,身穿浴袍的藍采兒,被金色的陽光形成了一個美到極致的剪影……

……

終於,第一縷陽光刺破了重重黑暗。

羅姆遙望著沐浴在金色陽光之下的八方城,在八方城的城頭之上,屹立著一個金甲長發的年輕人。

趙原。

不敗戰神。

羅姆那冰冷的目光,赫然變得鋒利無比,熊熊的戰意在空氣中沸騰。

幾乎是同時,趙原的那深邃的目光,也落到了羅姆的身上。

兩人雖然相距數裏,卻如同近在咫尺。

羅姆殺氣騰騰。

趙原一臉微笑。

他為什麽笑?

難道,我中計了?

看著那屹立在城牆之上如同山嶽一般的金甲長發年輕人,羅姆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無數種可能,但是,他也想不出趙原能夠有什麽辦法打敗他。

理論上,隻要自己按兵不動,利用遊騎兵的優勢,對方哪怕是謀略逆天,也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

從某種意義上說,羅姆隻要不強行攻城,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

莫名的,羅姆臉上露出了一絲焦慮。

如果是以前,羅姆從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十字軍對大秦帝國的兵馬調動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但是,現在,黑翅鯤鵬失去了作用,所有派出去的偵察兵都失去了蹤影。

十字軍,對八方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如同盲人摸象,這在以往與大秦帝國兵馬的交鋒之中,是從未曾出現過的現象,這也讓羅姆感到極度不適。

突然,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傳來。

朝陽之下,羅姆看到,偵察兵一臉慌張的狂奔而來,隱隱約約之間,羅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將軍,將軍不好……”那騎兵在數十丈外翻身下馬,連滾帶爬的衝到羅姆的身前稟告。

哢嚓!

羅姆的彎刀赫然拔出半截,露出的雪亮鋒利的刀身。

“將軍,離八方城黃石水庫的大堤被挖斷了,大水很快就要漫到八方城下。”士兵打了個冷戰,連忙稟告。

“什麽……黃石水庫決堤了……”

“糟糕……”

“……”

羅姆還沒有說話,身後一群將官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動搖軍心者,格殺勿論”

刷!

羅姆一聲暴喝,彎刀出鞘,雪亮的彎刀在空中劃出一道亮麗的線條,最終,那線條落在了那士兵脖子上,士兵剛準備張口說話,人頭已經落地,一雙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瞪著天空,死不瞑目。

遠處,傳來一陣騷亂,顯然,黃石水庫的水已經靠近了營地。

羅姆周圍,卻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

沒有人敢挑戰羅姆的權威,在十字軍的將領看來,羅姆並不是一個帶兵的大軍,而是一個視生命如草芥的罪犯,隻是,沒有人敢於說出來。

“大家勿要驚慌,黃石水庫水位並不高,而且,八方城地勢平坦廣袤,一個小小的黃石水庫,根本不可能淹沒這八方城,各位將士不要自亂陣腳,中了敵人的奸計。另外,八方城比我們所處的位置更低,如果要水淹十字軍,最先被淹的是八方城。”

“羅姆將軍說的不錯,我們的數學家高斯說過,黃石水庫的水哪怕是全部放出來,也隻是淹沒到馬腿的位置。”

“哈哈哈……才馬腿的位置啊。”

“原來高斯早就知道。”

“……”

提到高斯,一群將官頓時鬆了一口氣,原本凝重的氣氛也輕鬆了很多,人們還互相開起了玩笑。

哪怕是水漫了八方城,十字軍依然要占絕對的優勢,因為,十字軍都是騎兵,所騎馬匹,都是高頭大馬,如果高斯說水隻會淹沒到馬腿,就絕不會淹到馬肚子。

天國,人們對數學天才高斯有著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

水逐漸淹沒到了八方城下。

羅姆的高壓手段加上高斯的話形成的說服力,原本騷亂的十字軍已經穩定了下來,士兵們開始有計劃的撤到地勢較高的地方……

騷亂逐漸平息的過程之中,羅姆自始至終都盯著那城樓之上的金甲長發年輕人。

羅姆在換位思考。

羅姆要推測出對方的意圖。

對方為什麽要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要知道,挖斷了黃石水庫,對八方城沒有絲毫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