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的。”肖克從兜裏掏出根煙遞到老頭麵前,並把手裏剩下的那半盒煙放到了桌子上,老頭伸手接過煙,斜眼看了看桌子上的中華煙盒。肖克拿出火機替老頭點上。老頭抽了一口,又抬起頭看了肖克一眼說:“在我之前是有一個看門人。”說到這裏老頭朝門口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肖克說:“看你這小夥子挺老實,我就實話告訴你吧,以前那個看門人據說是被嚇死的,陵園的領導不讓亂說,所以這裏的人都諱莫如深,沒有人在外麵瞎說的。”老頭說到這裏又抽了兩口手裏的中華煙,“我一個老頭子怕什麽,都說有鬼,我才不信呢,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麽的嗎?”老頭臉上稍顯得意之色。

“大爺,您以前是幹什麽的?”肖克彎下身子問。

“我以前一直在醫院的太平間工作,我是正式工,到年齡了,所以退休了。正好這裏缺人,我就過來了。”老頭嘴裏吐出了一股藍煙,在肖克和老頭頭頂縈繞盤旋,而後在小屋裏彌漫開來。

肖克透過煙霧看著老頭問:“您老知道以前那個被嚇死的人叫什麽嗎?”老頭搖了搖頭說:“不清楚,隻知道他姓李,對了,以前好像還是什麽醫院的教授,跟我一樣,也是退休來到這兒的。”老頭說完歎了口氣,“唉!你說這世上哪兒來的什麽鬼,我在太平間幹了二十多年,也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麽所謂的鬼,不過也難說,天天守著這麽個地方,總讓人覺得有點瘮得慌,我看啊,他不是被鬼嚇死的,而是被他自己嚇死的。”

“嗯,對對,您老說的有理,這世上哪會有鬼呢?”肖克笑著附和著老頭的話。

老頭看了肖克一眼說:“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可不能出去亂說,要是被我們領導知道了,我可要受處分的。”

“那是那是,這事兒就你知我知,我誰也不會說的。”肖克頻頻點頭。

“好了,趕快進去吧,你父母說不定都等急了。”老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煙盒說,“你的煙別忘了。”

“您老就留著抽吧。”肖克直起身子往門外走。

“這怎麽好意思呢?”老頭在後麵說道。

“算我孝敬您的。”肖克走出了小屋。

“你在裏麵幹什麽呢?”馬莉在外麵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沒什麽,咱進去吧。”肖克往陵園裏麵走去。

馬莉在前麵領著路,兩個人來到了肖克父母的墳前。馬莉從包裏取出燒紙和一束鮮花一串香蕉幾個蘋果。把香蕉和蘋果擺在了墓碑前麵。

肖克從兜裏掏出火機遞給了馬莉,自己則撲通一下跪在了墳前,淚水奪眶而出。

馬莉點著了燒紙,一股濃煙騰空而起。紙灰象一隻隻翩翩飛舞的黑蝴蝶迎著風在他們頭頂飄蕩。

肖克低著頭一語不發,任淚水肆意流淌。他哭得異常悲痛,身子劇烈地抖動著,泣不成聲。馬莉則在一旁朝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爸,媽,肖克來看你們了,看到你們的兒子依然健康,你們應該可以安息了。”馬莉一邊用木棍撥弄著燒紙一邊說道。

半個小時過去了,燒紙早已燃盡,剩下一堆灰白的紙灰。馬莉蹲了下來,用胳膊環住了肖克的身子,“好了肖克,爸媽看到你,他們也應該瞑目了,你不要太難過了,注意身子。”馬莉勸慰道。

肖克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馬莉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眼淚。兩個人往回走。

小道的兩邊全是一排排的墓碑,整齊劃一,墓碑與墓碑之間都種植著高低不等鬆柏,雖然不甚高大,但卻給這陰冷的墓群增添了幾分生氣。

“瞧肖克,看這個。”馬莉在一個墓碑處停住了腳步。

“你看,這個小女孩才八歲就死了,瞧,墓碑上麵還有她的照片呢,多可愛的孩子,真可憐,她的父母一定痛心死了。”馬莉指著墓碑上的照片對肖克說道。

肖克撇了一眼,他突然發現墓碑上的小女孩是那樣的眼熟。他不禁走到跟前低下頭仔細看,墓碑上的小女孩梳著兩個馬尾巴,眼睛明亮,微笑地望著他,嘴裏黑洞洞的沒有牙齒!

肖克嚇得猛然倒退了幾步,呆呆地站在那裏不動了。“你怎麽了肖克?”馬莉詫異地望著肖克,肖克的反應使她有些大惑不解,一個不相幹的女孩何以使他有如此的反應。

“沒、沒什麽,咱走吧。”肖克拽著馬莉的胳膊急匆匆地往大門外走去。

當他們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肖克把車鑰匙遞到馬莉手裏說:“你在車裏等我。”

“你又幹什麽?”馬莉問道。“別問那麽多了,去車裏等我。”說著走進了小屋。

老頭正坐在椅子上拿著那盒煙翻來覆去地看,一見肖克又走了進來,急忙把煙放回了桌上。

“大爺,還得麻煩你點兒事情。”肖克走到老頭跟前說道。

“說吧,還有什麽事兒?”老頭和顏悅色地看著肖克,顯然對煙盒裏剩餘的數目比較滿意。

“我想問一下,那個姓李的看門人,哦,就是那個被嚇死的李教授,他是否也安葬在咱這陵園裏呢?”

“沒有,好像他的家人把他安葬到別的墓地了,據說是因為他的家人覺得他是在這裏死的,所以他們覺得這裏不吉利,不原意讓他安葬在這兒,雖然公司決定免費為他提供一個墓穴。”

“哦,原來是這樣。”肖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謝謝您了大爺。”“沒關係,走好。”老頭依舊笑眯眯地看著肖克。

肖克回到車上,馬莉問:“你兩次鑽進那個小屋,到底幹什麽去了?裏麵有什麽那麽吸引你?”

“沒什麽,我隻是問一下陵園的情況。”肖克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