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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賈邇冶和忽必烈吃吃喝喝胡諞亂侃之時,大興爆發了驚天動地的攻城大戰。劉國傑組織了九個萬人隊,分三個波次在三個方向同時發起破城突擊。劉國傑現在還有十八萬兵力,其中五萬遠在黃河前線,這裏有十三萬。一個萬人隊擔任對大都方向的jing戒,一個萬人隊作為伏兵準備截殺大興逃亡之敵,還有兩個萬人隊緊緊地捏在手裏作為總預備隊。劉國傑是四萬戶,這四萬兵力是劉國傑的本部兵馬老底子。今夜攻城的九萬兵力和已經消耗的兵力以及黃河前線的兵力不是劉國傑的嫡係,盡管多數以前都受過自己指揮,現在都在自己麾下,但是仍然親疏有別。以前都是自己打頭陣別人作預備隊,現在翻身了,自己本部兵馬不能幹吃力不討好的活。

攻城還是以回回炮發起打擊開始,炮手們接到命令必須一鼓作氣將所有的石塊和火藥包都扔出去。以往的經驗使元軍上下堅信這兩天的炮擊肯定給守城的敵人造成了慘重的傷亡,炮手們十分賣力,想象著破城後的大索三ri,個個勁頭十足。打仗好啊,打仗能發財。升官發財,繳獲發財,搶劫發財,殺人發財,財sè不分家。

最後一塊石頭剛剛扔出去,第一波攻擊部隊cháo水般湧向城垣,第二波緊隨其後,第三波蓄勢待發。城牆下擠滿了元兵,弓弩手都擠得沒有張弓shè箭的必要空間,不斷有人被城上扔下來的大石塊砸得血肉模糊。這些石塊是回回炮送來的,現在回敬給元軍了。沒有關係,石頭總有扔完的時候。元軍仍然殺聲震天,士氣高昂。雲梯架設起來了,凶悍的元兵奮不顧身的攀援而上。元軍上下個個誌在必得,人人堅信短兵相接人多者勝。

石頭確實很快就扔完了,現在主要用水做武器。這水不是純淨水啊,嚴格地說這不是水,是硫酸溶液。濃度太高啊,戰士必須帶口罩還用堿水濕布裹手。用手持唧筒噴shè硫酸,樣子就像撒尿,但是效果和撒尿絕不雷同,硫酸所到之處元兵個個發出刺耳的慘叫。既使如此,仍然有元兵幾乎攀上城牆,掩護噴水兵的戰士多數一手短槍,一手持刀。瞅準了就摟頭一刀,沒把握就給他一槍。膽大的士兵用長槍紮透元兵的胸膛,然後連人帶槍扔下去。膽小的士兵扔炸藥包,哇,效果好啊,可以歇一會了。偶爾扔個裝有黃磷的燃燒彈,爽歪歪啊,可以休息好一陣喔。

劉國傑和其他元軍高級將領注視著戰場,隻見元軍不斷向城牆湧去,不時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和燃燒的火焰沒有削弱必勝的信心。爆炸聲東一下西一下的,說明敵人彈藥有限。沒有出乎意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將戰鼓擂得更響,不是還有幾架撞門車嗎?上啊。看啦,守軍沒有攻擊撞門車,還有什麽說的,敵人兵力不足,彈藥有限,顧不上攻擊正在破壞城門的撞門車。勝利在望啊,士氣更加狂熱。

城牆漸漸變矮了,死的和傷的元兵堆積成一座座小山,因此城牆顯得矮了,許多地方不用雲梯就可以攀上城牆。夜戰有一奇妙之處,目力所及有限,同袍傷亡情況不明,故兵不為傷亡所動,表現悍不畏死,多狂熱爭先。不行啊,不能讓元軍上牆。守軍隻有七千,如果元兵湧上城牆,短兵搏殺肯定幹不過人家。轉輪手槍裝彈六發,既使一槍一個也隻能幹掉六個,七千守軍最多隻能幹掉四萬多。短兵相接是不可能有時間再裝彈的,接下來就隻能是互砍了,按一比一的消耗計算,元軍必勝。

情況危急,隻有大扔炸藥包來解決,這時不能再節省彈藥了。於是爆炸聲接連不斷,震耳yu聾,硝煙彌漫,殘屍碎肉漫天飛舞。壯觀啊,可惜誰也顧不得仔細欣賞。劉國傑和一班元軍高級將領被震得膽顫心驚,原來人家不缺彈藥啊,在此之前幾乎不用火器都是製造錯覺,引誘自己驅兵送死啊,敵人留著殺手鐧用在關鍵之時。

絕望的感覺使大腦幾乎停止活動,渾身冰涼,突然又激動起來,熱血沸騰。城門終於被撞開了,無數的士卒湧進城裏。第三波攻擊部隊上啊,還等什麽?狂熱的將領策馬上前,和親兵帶頭向一座座洞開的城門衝擊,最後三個萬人攻擊部隊嗷嗷叫地衝上去了。前沿的士卒更加瘋狂起來,靠近城門的都向那裏湧去。先前的戰鬥死了那麽多人並不能讓人恐懼。

死的越多越好,無論死的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別人死了自己過好ri子,自己死了別人過好ri子,這是戰爭的jing髓。敵人當然是必須死的,自己人死得多了也是好事。分戰利品的人少了,升官發財的機會大了,當然是好事。最好天下男人統統死光,天下女人盡歸自己所有,完完全全的食肉動物社會模式。女人絕不會有類似的想法,撐死、淹死、壓死都非常可怕。所以戰爭是男人的事情,女人走開。

湧入城門的元兵個個處於極度的亢奮狀態,這是最後的戰鬥,無數的財物和女人即將到手,財sè是瘋狂的動力源泉。元軍除少量答剌罕軍和軍官之外,多數兵卒有糧無響,給於兵器杖甲是皇帝的恩賜,需要將領向皇上乞求。而且兵卒身份卑微,幾近奴隸,既使蒙古兵卒身份也是如此。蒙古人本身的社會主要是涇渭分明的貴族和奴隸兩極,平民階層還沒有充分發育。有戰功方能受獎,所得為元廷頒發的紙幣,隻有上層將領和貴族才能得到金銀。為激勵士氣,戰時將領多縱兵搶劫隨意殺戮jiānyin,尤其是深入敵境擄掠和攻城遇阻之時。在一定的曆史時期,這樣的軍隊具有恐怖的戰鬥力。

二十幾米寬的康莊大道,沒有一兵一卒阻擋,不設任何障礙,隻是兩側建有高牆,用麻袋草包裝土堆砌,立木加固,僅比城牆稍低稍窄,牆上守軍不很多,抱臂旁觀。元兵個個奮勇向前,發足狂奔,殺聲震天,催促前行者,激勵後行人。路麵平坦,越跑越快,十分之一的斜坡,後麵擁擠,怎能不快?若不是身披五六十斤的鐵甲,恐怕人人都是百米短跑健將。越往前,兩側土牆顯得越高,轉眼間跑了五十餘米,相對於城門口,這裏實際上已經是五米多深的大坑,高牆更是遙不可及。忽然坡度增大,變成坡角六七十度陡坡,坡麵光滑,且潑有油脂。元兵紛紛跌入其中,前翻側滾,動作難度相當的大,隻是身不由己。這裏是個大坑,三麵高牆刀削斧劈,並無出路。

牆上的守軍逐漸增多,在大坑上方的牆上,有些士兵手持唧筒噴shè少許硫酸尿尿。元軍前赴後繼,大坑漸漸填滿,直至整個坡道。牆上硫酸尿尿越shè越急,弩箭也不時點綴其中。肉山血海,最後堵塞城門。這時城牆上扔下了些炸藥包,別扔大號的,免得炸毀城牆。還有一些元軍攻擊部隊沒有擠進城,這時遭到炸藥包、手榴彈、弩箭、步槍的打擊,遠些的還遭到迫擊炮彈的打擊。沉默多時的火炮終於發言了,炮彈甚至砸向元軍督戰和作為總預備隊的兩萬人馬,那是劉國傑的老底子。雖然發shè的炮彈並不是很多,但也足以震出元軍的魂魄。

鳴金,收兵,忙不迭的收兵回營。迫擊炮彈追逐著潰逃的元兵,逃回營地也沒有用,大型迫擊炮直接打進元軍的營盤。不行了,逃吧,劉國傑被心腹簇擁著向南逃去。守軍沒有追擊,將士們都太疲倦,幾乎虛脫,殘餘的元軍逃走後守軍將士們繃緊的神經突然鬆弛,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想站起來了。第二天劉國傑在固安清點人馬,滿打滿算,逃回去的隻有五萬。作戰兩天一夜,劉國傑折兵十萬,好在自己的本部兵馬老底子損失不大。丟了那麽多兵將也有好處,劉國傑現在是清一sè的騎兵了,戰馬還有富餘,而且現在吃飯的人少了,暫時可以吃飽了。打敗仗損兵折將也有好處啊,異己死光光,潛在的挑戰者都完蛋,地位更加不可動搖,殘兵敗將隻能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隻要遠離這個倒黴的地方,找塊風水寶地割地為王豈不痛快。

大戰的這天夜裏大興和北平之間保持著密切的通訊聯係,直屬一、三、五團和無忌師的三個團整裝待發,接近兩萬騎兵準備隨時增援大興,但是直到劉國傑開始潰逃這些部隊也沒有接到出發的命令。沒有人信奉窮寇勿追的陳詞濫調,留著劉國傑另有用處,而且他還必須保持足夠的兵力,否則無力承擔重任,那就還不如幹脆消滅掉。

劉國傑的軍隊不可能在黃河前線久留,他已經沒有必要為失去皇帝的元廷防守那裏了,何況那裏養不活他的軍隊。賈邇冶和將領們設想了劉國傑可能的各種去向,結論是劉國傑最有可能到遼河流域去,甚至更遠到鬆花江和嫩江流域去。劉國傑是女真族人,東北一定是他向往的地方。賈邇冶希望劉國傑到東北跟那裏的一堆蒙古宗王先火並一場。那裏的蒙古宗王多是成吉思汗的兄弟的後代,養尊處優,有些實力,但不是太大。

逃到固安的劉國傑急令黃河前線的五萬元軍向武清方向轉移,雖然是調兵北上,但沒有增兵再打大興的意思。敵人太可怕了,人家是攻必克,守必固,自己卻是攻不下,守不住,每戰必大量損兵折將。劉國傑隻想遠離這支可怕的軍隊,離的越遠越好。可是最好的去路是東北,所以現在還得北上。黃河前線有一萬騎兵,劉國傑希望四萬步兵都能生出四條腿來,跑的越快越好。如果敵人現在來攻,隻有丟掉那裏的四萬部隊,總共六萬騎兵快快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