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兵韜心上湧起不好的預感,馬上停車跑過去。這時車邊已經圍了許多的人,也有人報了警。司機頭撞在方向盤上,擋風玻璃全碎了。

他從圍觀的人群後擠進去,透過碎掉的後車窗看到喬可遇暈在裏麵,褲子上溢出好多的血,暈染在帶著碎玻璃的後座上,那一刻心髒幾乎停擺住。

“喬可遇,喬可遇!”周圍似乎響著許多議論的聲音,熙熙攘攘的,但是他好像已經聽不到。

隻著急地想要拉開車門,卻發現因為變形而卡在那裏。控製著力道抬腳,哐地一聲踹過去,然後才用力地將門拽開。

“喬可遇!喬可遇!”他著急地拍著她的臉,喬可遇卻一點兒知覺都沒有。

粘稠的血腥味溢滿整個狹小逼仄的空間,他的心是恐懼的,恐懼地怕這樣一條年輕的生命會就此逝去,恐懼這個在他眼中菟絲一般的女子,怕自己再一次無力將她保護好。

“喬可遇,你撐著點,一定要撐著。想想寶寶,你那麽愛她。你說過要讓她看到這個世界的樣子,你還說會親自牽著她的手長大,所以堅強一點,一定要堅強,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隨時都可以帶她走,離開這裏。”他攥著她沾滿鮮血的手說,帶著緊張而粗重的喘息。

大概是聽到了寶寶兩個字,喬可遇睫毛動了動,卻始終沒有睜開,手卻“用力”地回握著住他的手。

汪兵韜感覺到了,知道她還有意識,不由鬆了口氣。看到她的唇在蠕動便將耳邊湊過去,聽到她說:“救—寶寶——”聲音微弱,但是這三個字卻很清楚。

“他會沒事的,你撐著,寶寶和你都不會有事。”他著急地說,然而卻看到喬可遇說完之後,卻徹底暈了過去。

“喬可遇!可遇!”汪兵韜驚叫,又連拍了她的臉兩下都再無反應,心一直沉到了穀底裏。

然後將人抱起來便往外衝:“你等著,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有些著慌地找到自己的車子,椅背壓下去,將喬可遇放在副駕駛座上躺平,自己繞到駕駛座,半點不曾耽誤。

車子飛快地開出去,很快進了附近的一家醫院,醫護人員也已經聞訊趕了過來。他將喬可遇又抱上推床,軲轆輾壓著地磚的聲音雜夾著淩亂的腳步聲,喬可遇被直接推進急救室。

“喬可遇,你撐著點,一定要撐著,就算為了寶寶。”他一路跟隨著推床,嘴裏不斷重複著為了寶寶的話給她聽。因為他知道,這是能夠支撐她的信念。

“先生,你不能進去。”護士說。

他的腳步不得不被迫停在急救室門口,然後那扇純白冰冷的門扉緊閉。

汪兵韜緊張地用手摸了一把臉,將頭低下去。

他現在也是滿身的血,都是從喬可遇身體流出來的。濃鬱的血腥味縈繞鼻翼,仿佛帶著令人窒息的死亡訊息。即便他出任務時見慣了血腥,卻也仍不能適應這種眼睜睜看著一條即將生命逝去,而無力挽留的恐慌亦或是絕望。

空間很靜,也不知時間無聲地流失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誰是病人家屬?”護士詢問的聲音傳過來。

他楞了一下,然後才回神,轉身,應:“我。”然後收斂了臉上的神情。

那護士看了他一眼,身邊的醫生摘下口罩,露出凝重的臉說:“病人因為失血過多已經失去陷入深度昏迷,又加上羊水破裂,現在嬰兒的情況很危急。”

汪兵韜心裏咯噔了一下,看著醫生凝重的臉,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進行手術,剖腹產讓嬰兒提早出生。”不然孩子會因為缺氧窒息而死,這是常識。

汪兵韜臉色驟變:“可是她現在才6個多月。”說到最後,聲音幾乎都含在嘴裏。

醫生也歎了口氣,說:“所以接下來的手術很危險,我們需要家屬簽署病危通知書,才能繼續下去。”

他的話音落下,護士已經將簽字板送上來,這才是手術進了一半,他們出來找家屬的原因。

汪兵韜看著推過來的紙張,密密麻麻的字體在眼前跳躍,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理解不了。

所以他幹脆不看,抬起頭來隻問:“那寶寶會不會有危險?”六個多月生下來,有危險是必然的,但是他也需要一份安心。

醫生點頭,回答:“孩子畢竟月份太小,我們不敢保證。當然,存活下來的例子也是有的,這要視剖出來時嬰兒身體的具體情況。”

家屬有絕對的知情權,他們會將所有的可能性毫不隱瞞地說出來。但是這些話卻足以如同石頭,重重壓在汪兵韜的胸口上。

他想到喬可遇站在晨光中,感覺胎動時那幸福的表情。想到他提議將孩子交給別人撫養,她臉上那種剜心般的不舍。想到她即將昏迷還在念著救寶寶。

他不敢想,如果這個孩子真出了事,喬可遇醒來後會不會瘋掉?

“你還是盡快簽字吧,拖得時間久了,大人的情況也很危急。”護士催促。

雖然這樣催促有些不盡人情,但是現在對他們來說縮短耽擱的時間一分,病人便多一分的希望,所以他們也沒有時間讓家屬傷懷。

汪兵韜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深吸了口氣,緊緊握住簽字的筆。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剛毅的手指微顫,卻是因為用力,汪兵韜三個字幾乎穿透紙背。

筆尖停頓的一刹那,他抬頭看著醫生說:“拜托了。”這句話雖然短,卻很沉重。

護士及時收走他手上的病危通知書。

醫生則點點頭,說:“如果出現意外情況,你必須做好失去寶寶的準備。他的月份太小,所以存活的機率也很低。如果必須作出取舍,我們會盡力保住大人。”說完也不待回答,已經急急趕回搶救室裏。

汪兵韜站在門外,看到更多的醫護人員腳步匆匆地進進出出,一袋又一袋的血槳被送進去,卻久久沒有母子平安的消息。

……

——分隔線——

而皇甫曜那邊,原本跟蹤喬可遇兩人失去了出租車的蹤跡。兩人停在路邊,臉上的神情難免氣餒。互相看了一眼,好歹是有了點線索,便給他們的頭打電話。

所以皇甫曜輾轉得到消息時已經是下午3點,他初聞找到喬可遇時是欣喜的,卻沒想到還是跟丟了。盡管如此,但這也是這段時間以來足以令人振奮的消息。

掛了電話,他便親自驅車趕去。在兩人跟丟喬可遇的路線附近轉了很久,雖然明知希望渺茫,卻仍然不肯放棄。

至少,他知道她就生活在這附近,至少他知道自己離她很近。

車子在路邊沒有目的地滑行,封閉的車廂裏突然傳來嗡嗡的震動聲,驚擾了他的冥想。

“大少,找到喬小姐的住處了。”那頭報告。

皇甫曜眼眸極跳了一下,問:“在哪?”

那頭報了一個地址,皇甫曜摘下耳機,車子調頭,朝著喬可遇的住所開過去。

她並不在,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因為喬可遇躲著自己,被發現的行蹤自然不會再回來。對麵的人也被汪兵韜提前打電話撤走了,留下的隻有喬可遇來不及收走的東西。

他到的時候,那些人正準備在房子裏翻動,尋找著喬可遇有可能下一個藏身的線索。

“住手。”皇甫曜厲喝。

所有人動作停止,都不明所以地回頭看著他。

“大少?”為首的人詢問著上前。

“都出去。”皇甫曜說。

那人遲疑,似乎有些猜不透老板的意思。但還是很快地低下頭去,因為他們在老板麵前一向隻有服從,沒有質疑,便應了一聲:“是。”然後帶領所有人都出去。

門被無聲地關上。

午後,陽光透過客廳的窗戶照過來,皇甫曜的目光巡過房子裏的布置。

很小的客廳,但是收拾得很整潔,幾乎纖塵不染。窗戶上掛著風鈴,沙發上擱著小灰灰的抱枕,遙控器放在茶幾下麵靠左的位置,冰箱上放著一杯未喝完的水,和隨手寫的便利貼。

這裏,到處都是喬可遇生活的痕跡。

放輕腳步走進臥室裏,深色的窗簾被拉開,床頭隨意扔著出門是換下的來的衣物。他慢慢坐下去,床墊因為承受他的重量而陷下去。

手掌慢慢摩擦過並不名貴的布料,上麵似乎還沾著她的味道。

她就是這樣的環境中躲了自己一個多月嗎?

沒有人回答。

西斜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在床單上留下一條弧線。床頭映著昏黃的暖色,而他坐在床尾的陰影裏,神色顯得寂寥……

皇甫曜在臥室待了很久,然後才走出去。

打開這家房門的時候,站在外麵的那些人目光幾乎同時望過來,但依舊沒人看出他的情緒變化,隻有臉上微冷的線條,映得俊美的五官更加梭角分明。

“繼續。”簡單的兩個字吐出來。

為首的人眼中微微透著詫異,皇甫曜已經抬步離開。

他必須要找到她,一定會找到。

------題外話------

呃……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這麽點字數,親愛滴們肯定又接受不了了。但是榴最近思緒有點混亂,不止卡得嚴重,經常在電腦前做幾個小時都碼不出字來,偶也很煩燥,所以昨天才會說偶枯萎了。

明天又是周末,追文時間長的親一定知道偶提周末的意思吧?頭真疼~

咱明、後天盡量不斷更,可能字數都會和今天一樣。如果情況好轉,下周一會多更些,希望親愛滴們能夠諒解~

另外109章榴昨天修改了個情節,關於喬可遇執意離開的問題。不能理解的親,建議可以翻回去看看。

就這樣吧,偶遁了,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