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相比起喬可遇這邊的冷清、平淡,皇甫曜那邊則過得如火如荼。

公司有許多的項目需要放假前安排好,各種推不掉的新年酒會,還有家族聚會等等。簡直花樣百出,層出不窮,他卻隻覺得疲憊。

盡管如此,他也不得不到推不掉的各種聚會上露個麵,然後匆匆離去。

當然,最近皇甫家還有件喜事,那便皇甫家與付家聯姻了。

雖然前陣子付璐琦的醜聞鬧得滿城風雨,雖然韓少瑋的身份並不光彩,這種結合無非是利益驅使。但是皇甫家的實力擺在那裏,麵子還是要給的。

韓少瑋與皇甫禦在打什麽主意,皇甫曜又怎會不知?不過他始終也沒出言反對,眸子高深莫測地盯著他們折騰,誰也不知道他有什麽打算。

而聶蘭是屬最不甘心的,隻是看出兒子最近心煩,也就不再鬧事,所以這場聯姻也進行的出奇順利。

相比起皇甫家的訂婚宴,今天的生日宴會真的不值一提。

今天是s市安氏董事長,也就是安陽父親的生日,他們同樣給皇甫曜發了請柬,往年也隻是禮到人不到,或派個公司的人過來露個麵而已。

安氏近年雖然多少涉及別的行業,但仍然以經營私人醫院為主,它在s市的醫學界雖占有一席之地,但畢竟與皇甫家不能比。所以今天當皇甫曜親臨現場的時候,不止安家一家人詫異,就連在場賓客都不禁側目。

皇甫曜仍然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那種極目的白色,高貴也泛著冰冷。但是這個男人的卻唇角依然掛著那股慵懶愜意,又充滿魅惑的笑紋,整個人就是個妖孽的化身。

但是不管他是親切的,還是惑人的,他高貴的身份卻仍然會讓人感覺到距離感十足。

“大少。”安董事長趕緊起身,家裏幾個人也跟著迎上去。

皇甫曜伸手與他相握,說:“安董事長,祝你福壽安康。”跟來的人馬上送上禮物。

“客氣客氣,大少這邊請,這邊請。”乍然見到皇甫曜這麽給麵子,安董事長頓時受寵若驚,趕緊請皇甫曜請到主席那邊。

“我就說不能和大少一起出現,看吧,安老弟自動把我給忽略了。”這時皇甫曜身邊傳來半真半假調侃的聲音。

安董事長側頭看去,正是市規劃局的錢印。他的身子矮胖,長得也不出色。若不是職位在那裏擺著,還真的很容易讓人忽略。

安董事長臉上閃過短暫的尷尬,然後馬上收拾起臉上的表情,上前握著他的手說:“錢局,哪能呢。”

“得,我也知道大少魅力無邊,這是公認的不會在意。”他樂嗬嗬地玩笑著,與眾人一起往中間的主席那邊走過去。

跟在身後的安陽則看著皇甫曜的側臉暗暗地蹙眉,不知道他今天來是打什麽主意?

其實主席位這邊,除了安家自家人,都是一些與安家私交甚好的商人。這些人自然與皇甫家都有距離,所以他這一落座其它人頓時局促。當然也有人想趁機巴結的,也有人心裏暗暗泛嘀咕,這安家什麽時候與皇甫家變得私交這般好?

安家與皇甫家自然是八竿子打不著,上次在渡假村因為陶瑤的事,皇甫曜雖然沒為難安家,也讓安陽父子顧慮了很久,這會兒見他親自過來,自然好好招待。

不求攀上高枝,也不能得罪了這位爺不是?

而皇甫曜今天過來自然也有他的目的,安家的生日宴雖在自家的別墅裏,又趕上剛過春節,屬中式。席間自然少不了推杯換盞,氣氛炒得火熱。

皇甫曜在席間挨了不少時間,本就帶著目的來的,倒也沒什麽不耐。席間,錢印與安董事長碰了個杯,兩人挨得極近,有些話也可以趁機說。

這不兩杯下肚,便轉了話題,問:“聽說安老弟有意進軍裝修來,還新成立了一個裝修公司?”口吻聽上去頗有興趣。

“剛起步,還要錢局多多關照才是。”安董事長客套地說著。

“你這可真是高抬我了,我能關照什麽呀。不過大少可就不一樣了,是吧?”他轉過來看著皇甫曜問。

皇甫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唇角微彎了下。滿室的燈光仿佛都映進那雙含笑的眸子,啜了口酒才說回答:“我們公司最寶麗區的新樓即將落成,聖景園那邊又急著開盤,可是工程有些延誤了,人手都調到那邊。不知道安董事長對寶麗區那片有沒有興趣?”

“當然當然。”安董事長喜不自勝地連忙應。

安氏根基穩固,自然想要賺得更多,近年涉及的行業也多起來。他的裝修公司剛剛成立,最缺的還是業務,打響品牌才能開拓市場。

皇甫集團在s市的地位不可動搖,這可是塊金字招牌。且不說那片樓區帶給他們的盈利,單單借了它的勢,隻要做的好,這新公司簡直可以從裝飾業低層,直接躍上s市裝修業的前幾名。

天上掉下來的肥肉,誰不想咬住?但是安董事長也沒暈了頭,知道皇甫曜不會平白無故地給自己好處。

正想問,便聽皇甫曜說:“過了這個年,我會讓公司的人與你聯糸的。”

簡單的一句話,一筆大工程便送了出去。

“能得到大少的提攜,安某自當感激不盡。”巨大的利益麵前,安董事長還是抗不住誘惑。

“那我今天就先告辭了。”皇甫曜說著起身。

安董事長與錢印起身相送,錢印是個滑頭,打著趣不準別人相送,隻拉著安董事長出去。

“錢局,有什麽話您就說吧?”回來的路上隻有兩人,安董事長也便直問了。

他拉皇甫曜來給自己這麽筆大生意,不是皇甫曜有所求,便必然是他有所求的。

錢印笑,反問:“聽說老弟每年都會去汪市長家裏給老爺子拜年?”

安董事長楞了一下,但很快明白。

最近皇甫集團不太平,雖然幾次事件都沒能打壓住皇甫家,但是這個圈子沒什麽是不透風的。大家都知道,a市的市長公子有意針對皇甫家。

所以最近的s市政府部門,對皇甫集團過手的項目都核查的很嚴。a市可是國家的心髒城市,上頭的領導自然忌憚他的背景。

然而皇甫曜在s市根基又很深,上頭哪個領導又沒向他伸過手?所以最煎熬的還是當屬這些政府人員,深恐自己哪天不慎失足。

所以最終按捺不住的還是他們這些人,想方設法的化解。皇甫曜雖然給了安家一個工程,也換取了想要投標的地段。

這事沒有人吃虧,安董事長又是在商場上混了大半輩子的,所以有些事情不必說得太清楚,心裏便已經透徹。

——分隔線——

a市,汪兵韜那邊同樣過得焦頭爛額,平時逮不到他的人,這會兒可是被轟炸開了,僅是相親的約會便排得滿滿的,幾乎每天都有。

偏偏都是親姨親姑媽介紹的,哪個也得罪不得。這樣的日子,他真有種被逼瘋的感覺。

這天好不容易從一個與所謂名媛的約會中脫身出來,又不敢太早回家被念,在外麵逛到天黑才回來。躡手躡腳地進門,迎門就撞上一個幫傭。

那幫傭的大嫂40上下,也算看著他長大的,自然也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平時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汪兵韜,其實最怕母親,不由失笑。

汪兵韜臉上也有點懊惱,隻好光明正在地上樓,不過眉仍皺著,沒想到沒遇到親媽,卻迎頭撞上了父親汪市長。

“爸。”他摸摸鼻子叫。

任他在外麵穩重或著無法無天,回到家裏也像個小孩子,假裝聽話地那裏打招呼,顯得有點正襟危坐。

“約會回來了?”汪市長的表情有些嚴肅,維持著他一向在外麵的形象。

“嗯。”汪兵韜應。

汪市長看了兒子一眼,便知道這次相親又沒戲。他雖然不急著讓兒子早結婚,但是也不介意妻子與一幫親戚瞎折騰,反正除了妻子沒人能製得了他。

“你跟我來。”汪市長說著轉身,又往二樓去了。

汪兵韜跟著他的腳步來到書房,他關門轉身時,父親已經坐到了椅子上。

“爸,什麽事?”父親雖然平時也嚴肅,不過今天的臉色怎麽看著有點凝重?

“我聽說你又在s市惹事了?”汪市長直接問。

汪兵韜打小就是軍屬院裏的搗蛋大王,仗著自己聰明天天闖禍,簡直讓人頭疼。這樣一直到了高中,汪市長實在受不了,才將他送去軍校鍛煉。

封閉式,沒有階級的軍旅生涯,他經過這幾年的磨練,身上也終於有了穩重,屬於軍人的氣質。但是在汪市長眼裏,這個兒子還是與以前無異。

“什麽事?”汪兵韜臉上帶著笑,裝得那叫一個無辜。

汪父卻不會讓他這樣輕易混淆過去,盯著他的目光也更加嚴厲,問:“聽你動用了關糸,安排了個女人進了s市的軍屬醫院?”

汪兵韜神情微動,眯著眼睛回視父親,不知道他還知道哪些?這件事他又了解多少?

汪市長看到兒子猜忌的表情,不由有點感歎,這孩子是大了,與自己有了隔闔。但是還是語重心長地說:“韜兒,你快升中校了,別為了這麽點兒事影響自己的前途。”

他今天在父親那裏碰到安董事長,從他嘴裏了解到一些‘情況’,回來後又打了幾個電話。對別人很難的事,對汪市長卻稱不上難。因為關心兒子,所以了解他的所有人脈。

“爸,是誰和你說了什麽?”他不確認是不是父親詐自己,不過他心裏的預感並不怎麽好。

“我隻希望你別亂來,影響到自己的前途可是得不償失。”汪市長是謹慎的人,在兒子的事情上尤其謹慎。

s市雖然是地方,卻是經濟繁榮的大市,皇甫集團又是國家有名的企業,皇甫曜他雖沒見過,也知道是個出名的厲害角色。不然也不會這麽年輕,就做穩這個位置。

他還是那個心思,為了不必要的人,真的不值得開罪。

“知道了。”汪兵韜應,然後揚著聲音說:“沒事我就先出去了。”

也不給汪父再說話的機會,轉身便開門走出去。

汪父看他的態度便知是敷衍自己,抓起書桌上的電話,便往s市撥了過去。

而汪兵韜出了父親的書房,臉色也跟著凝重起來,他回房,快速掏出手機給程式打電話。

“喂?”時間尚早,那頭傳過來的男聲卻帶著沙啞,像是被吵醒的。

“程式,我爸打過電話給你?”汪兵韜問。

“沒有。”程式回答。

他昨天做了一晚上的試驗,這會兒困得不行,回答著頭又枕在手臂上。

“幫我個忙?”汪兵韜說。

“關於你帶來的那個女人?”他打了個嗬欠,猜測,幾乎沒什麽懸念。

“嗯。”

“什麽事?”程式問,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覺得自己現在是睡不成了,便起身去倒了水喝。

“找個安全隱蔽的地方,把喬可遇和她的孩子轉移過去。”汪兵韜問。

“噗!”他剛喝進嘴裏的水噴出來,嗆得咳嗽了兩聲,然後怪叫:“你沒搞錯吧?你以為這是諜戰片啊?”

“趕緊的,如果出了事,我唯你是問。”他有預感,皇甫曜已經將手伸到自己家裏來了。

“呃,好吧。”程式雖然覺得這任務有點怪,但是哥們語氣凝重,他還是應了。

汪兵韜這邊,連忙拿了自己的護照,錢夾,趁著父親和家裏還沒反應過來,便溜出了家門。

事實上汪父屬並沒有出賣汪兵韜,他見兒子態度堅決,還不至於拆他的台。不過為了兒子前途,他還是給軍醫院的院找打了電話。

未等院方反應,程式已經辦了出院手續,將喬可遇與晨晨帶走了。

找的地方也很簡單,那便是程式的住所,他是搞實驗的,尤其主攻早產嬰幼兒的疾病。他甚至可以說是這方麵的專家中的翹楚,也擁有自己的實驗室。

汪兵韜沒有來之前,依他的人脈,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便帶回了家。

晨晨依然住在保溫箱裏,不過護理的工作隻能交給喬可遇負責。

但汪兵韜並沒有出現,而是回了部隊,為了避過父親或皇甫曜的追蹤,就是打電話也很謹慎。

轉眼,新年的假期也已經過去了。

城市快速的節奏步調回歸,人們開始忙碌的生活,公司也開始正常運轉。皇甫曜自然也正常出入瞰園與皇甫集團。算算喬可遇肚子裏的寶寶已經將近8個月,卻仍然沒有她的消息。

公司方麵,因為有了汪市長的介入,汪兵韜在打壓皇甫集團的事情上已經停止,s市與公司都很平靜。但是就在大家都放鬆的檔口,皇甫集團卻又出了另一件事。

上次樓層坍塌砸死民工的事件又被挑起來,甚至有證據指明,皇甫集團的建築材料有著嚴重的問題。

這份材料不但帶著材料配比,生產技術流程,還有生產流程偷拍的圖片。網絡瘋傳後,媒體的視線再次盯準皇甫集團,打了皇甫曜個措手不及。

皇甫曜雖聲稱材料是偽造的,但是技術資料不可能外泄,於是陷入短暫的膠著

這天正忙得他焦頭爛額,頭枕在皮製的椅背上假寐,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他接起電話。

“大少,我是公安戶籍科的張庭。”那頭先自我介紹。

“你好。”皇甫曜客套地應,事實上有些心不在焉。

“大少,你讓我留意的那個叫喬可遇的女人,今天有人在幫她補辦證件。”那頭壓低的聲音說。

他的職位不高,就是負責蓋章的。今天科長親自過來壓章,神神秘秘的,他才無意間瞅了一眼,沒想到正是皇甫曜要找的人。

皇甫曜眉心微動,心裏甚至有些緊張。

上次喬可遇出車禍時,她的所有證件都被留在汪兵韜給她安排的房子裏。如果她要出市,就必須需要這些,所以他給戶籍科打了招呼。

“謝謝。”皇甫曜道了聲謝,然後掛掉電話。

如果僅是出市區,喬可遇也許用不到身份證,依汪兵韜的能力,弄份假的也未可知。但是他卻還在補辦,皇甫曜便不禁猜測,若非備用,便是要辦簽證出國。

汪兵韜不是他,身為國家幹部,做某些事必然會受限,也有自己的底限。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喬可遇是要離開s市了。隻要她不躲著,自己便有機會找到她。接下來皇甫曜便吩咐人給機場與各處需要交通站,凡用到身份證的地方打了招呼,讓人密切注意。

——分隔線——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地過去,汪兵韜的耐性極好,他一直挨到春節過去一個月,然後等待時機,慢慢將事情暗中準備好。

晨晨還不能離開保溫箱,雖然有程式這個專家在調理,但是她抵抗力太弱,一個不小心便會生病。不過幸好也沒有什麽大問題發生。

程式告訴喬可遇,晨晨隻要滿3kg的時候,便可以離開保溫箱了。喬可遇也隻有喂她的時候,抱著晨晨小小的身子才有踏實的感覺。

這天汪兵韜終於露麵了,但程式又不在,正趕上喬可遇在喂寶寶。

晨晨不是足月順產,而且喬可遇被迫與晨晨分開的時間過久,根本沒有母乳,所以晨晨隻能喝奶粉。這天孩子哭得厲害,喬可遇給衝泡了些奶粉喂,好不容易將孩子哄睡了,已經累得半個膀子疼。

汪兵韜則端著水倚在櫃子上。看著她捶著自己的肩膀笑,喬可遇真是越來越有媽媽的樣子。

喬可遇挽著耳邊淩亂的發絲轉過頭,正對上他唇角的笑紋,然後疑惑地看著他。

汪兵韜也不多說,然後想起正事,便將自己帶來的粉色小行禮箱拉過來,說:“我是來給我送行的。”

喬可遇覺得突然,看著那個行禮箱眼神也複雜,並不像盼了許久以來的喜悅。隻問:“我什麽時候走?”

“明天。”汪兵韜回答。

“明天?”喬可遇眼中詫異:“可是晨晨還不能離開保溫箱。”

汪兵韜蹙眉,歎了口氣說:“晨晨留下來,你先過去。”

“那怎麽可以?”喬可遇捂住嘴巴。

心裏也有些著慌,她怎麽能和晨晨分開?

汪兵韜自然看出她的不舍,但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便道:“可遇,我會將晨晨照顧好的。你必須走,我補辦你的證件,很可能已經被皇甫曜發現。”

他也可以晚點辦,但是他認為這是最好的時機。

喬可遇沉默不語,她並不知道最近皇甫集團的事。但她明白汪兵韜的意思,她隻要待在s市,隨時都有被皇甫曜找到的可能。隻是想到要暫時與晨晨分離,她仍然不舍。

閉目,皇甫曜那天不顧寶寶強bao自己的情景又浮上心頭,還有他與別的女人糾纏的情景。過了那麽久,心口還是泛疼。

她深吸了口氣,點頭。

汪兵韜很快便走了,安排的月嫂卻已經過來,幫忙照顧晨晨。據說是汪兵韜很信任的人,看著也很細心,但是身為媽媽,隻要自己看不到仍是不放心的,卻沒有辦法。

第二天,喬可遇拖著汪兵韜給她的行李,不舍地吻著晨晨的小臉,離開了程式的家。

出租車窗外,s市的麵貌一點點地逝去。她沒有時間傷懷,隻有因為離開晨晨而揪著的心,但是她也明白,為了未來的安寧,為了她向往的生活,她必須狠心這一次。

車子終於開到了國際機場。

推開門下車,午後的初春本不冷,她也下意識地攏了攏外套。握著粉色行李箱的手指冰涼,剛剛進入候機大廳,迎麵便走過來一個人。

“喬小姐,汪少讓我過來的。”未等她反應,那人先自我介紹。

喬可遇點了下頭。

“這是機票和您的證件。”他將手裏的東西全交給喬可遇,是他剛剛辦理好的手續。

“謝謝。”喬可遇應著收了東西,朝著候機廳走過去。

此處接楔子,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