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白色的薄紗窗簾,滿滿地灑在酒店的大**。喬可遇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散了架一般,才想起昨晚的-

-向床的另一側,卻發現皇甫曜已不在。

她未曾散去睡意的眸子裏閃過片刻的迷茫,目光掃過這間客房。不止皇甫曜不見了,就連她的衣服也都不見了。她隻好用用床單裹住自己,赤腳踩在地上推開了通往浴室的門。

浴室裏一片安靜,地上殘留著積水,瓷白的按摩浴缸裏半缸水澄藍。她將手伸進水裏探了探,已經沒有了半絲溫度。

這時,外麵的門鈴突然響起來,她隻好收回手快步走回去,然後將門拉開:“曜……”

她的喊聲未歇,唇角的笑還未完全揚起,就在看到外麵抱著衣服的侍者時,就完全僵在唇邊。

“你好小姐,這是皇甫大少給您訂的衣服。”那穿著服務生衣服的男人很有禮貌地說著朝她鞠了一躬,然後遞上手裏的衣服袋子。

喬可遇低眸看著他手裏的袋裏,問:“他人呢?”

侍者為難,回答:“大少很早就走了,隻吩咐我們這個時間將衣服送過來。”

喬可遇點頭,側身讓侍者進來。那人將衣服擱在淩亂的就上,然後朝喬可遇又點了下頭才出去,順手將客房的門關了。

喬可遇坐在床頭,動手翻過那些袋子,都是嶄新的名牌,也是她的尺寸,印著幹洗標誌的袋子裏是昨晚自己穿過來的睡衣,這的確很像皇甫曜的作風。

將衣服從袋裏拿出來,手摸著裙子的衣料,昨晚的滿含期待,激情纏綿,以為可以觸手握住的幸福。這種心情因為他的離去而失落,心情也跟著暗淡下來。

這時包裏的手機響起來,她回神,看了一眼是喬佳寧,便點了接聽鍵:“姐?”

“在哪呢?晚上都沒回來?”對麵傳來喬佳寧的詢問,口吻間隱隱帶著擔憂。

“哦。”她下意識的想回答,目光掃過客房內的情景時又將話含了回去,說:“我馬上回來。”

“真沒事吧?”喬佳寧確認地問。

“當然沒事。”她語調故作輕鬆地回答,隻是胸口那股失落還沒有完全揮散罷了。

“那路上不要著急,注意安全。晨晨已經醒了,我會照顧好她的。”喬佳寧叮囑。

“嗯。”她應著掛了電話,然後抱起衣服進了浴室,簡單地衝了個澡,然後換了衣服出去。

外麵自有侍者領著她,卻沒有走迷都。在窄小的走廊拐過幾個彎,她便被帶進觀光電梯,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裏。

喬可遇從電梯下來,可以俯視到外麵s市的晨景。抵達一樓,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堂,她仍有些茫然的感覺。

出了酒店門口,外麵便是熟悉而繁華的s市街道,等客的出租車還沒開過來,一輛黑色房車便搶先駛過去,停在了台階下。

喬可遇疑惑地看向車牌時,就見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張特助從車上下來。

他一身深青色的筆挺西裝,從車頭前繞到過來,幾步踏上台階,喊了聲:“喬小姐。”樣子十分恭敬。

“張特助。”她疑惑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他,其實有些越來越看不明白。

“喬小姐,皇甫大少吩咐我親自送你回去。”張特助繞到後車座打開車門,對喬可遇說。

喬可遇看了看敞開的門內,皇甫曜並不在裏麵,這時後麵的車輛傳來催促的按喇叭聲。喬可遇隻得將詢問的話含進嘴裏,然後下了台階彎腰鑽進車內。

張特助繞回副駕駛座,司機將車子平穩地開出酒店,駛向s市的街道。

“張特助,曜……皇甫曜他人呢?”喬可遇問。

不可否認,他安排張特助出現,讓她的失落心稍稍安下來。

張特助回過頭來,看到她頸間若隱若現的吻痕,頓時有些尷尬,將目光定回她的臉上,回答:“喬小姐請放心,大少一切安好。隻是今早走得匆忙,沒來及與喬小姐親自說一聲。”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補充:“大少近期可能不會在s市,請喬小姐保重自己。”

“不在s市?去哪了?”喬可遇驚異。

然而張特助這下隻是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卻並沒有回答。也不知是因為不知道,還是不方便告訴喬可遇。

而她看著張特助淡定的反應,唯一可以確認的信息隻是皇甫曜應該是安全的。隱約間,她覺得皇甫曜是在有計劃的做某些事,他要處理的事一向多,而且大多自己幫不上忙,也便不再追問。

現在她能做的也就隻能是保護好自己,照顧好晨晨,盡量不讓他為她分心吧。想到確定他的心意,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思緒回轉間,車子已經開進樓少東安排的社區裏。喬可遇下車,與張特助道了別,才抓著包上樓。開門進去時,喬佳寧正在喂晨晨喝奶,小嘉在一邊抱著個氣球逗她,整間屋子裏充滿歡樂的氣氛。

喬佳寧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

晨晨嘴裏伊伊呀呀地叫著,衝喬可遇張開小小的胳膊。她將皮包扔在沙發上,迎上來接過晨晨的小身子,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背,晨晨裂開小嘴衝著她直樂。

“看吧,還是和媽媽親的。”喬佳寧笑著說。

“媽,沒事,我和你親。”小嘉說著挨過去抱住她的大腿,臉在她褲子上蹭來蹭去,眼睛晶亮晶亮的,乖巧又機靈。

“是啊,媽媽也有小嘉呢。”喬佳寧低頭看著他,手摸著他的發頂,唇角愉快地勾起,為兒子的貼心。

喬可遇看著她母子膩在一起,唇角挽起笑紋。回頭看著晨晨,食指被她的小手攥在手裏,晨晨小小的掌心柔柔軟軟的。

過了一會兒,喬佳寧在小嘉耳邊不知說了什麽,小嘉很高興地跑去了樓少東的臨時辦公室。

喬佳寧湊過來一起逗晨晨,瞧著喬可遇臉上一改前幾天的神色暗淡。唇角眼線間都帶著春意,五官都映得明媚許多,目光下移,看到領口處隱約露出吻痕,這才注意到她穿的這件衣服不是昨天穿的那件。

“昨天是去見過皇甫曜了?”喬佳寧試探地問。如今除了皇甫曜,大概也沒有能影響這個妹妹的情緒。

喬可遇也不隱瞞地點了點頭,並試著將手指從晨晨手裏抽出來,她卻緊抓著不放。

“那是和好了?誤會解除了?”喬佳寧進一步問。

喬可遇抬起頭來,目光閃過片刻茫然。她與皇甫曜之間如果說是有誤會,卻本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誤會。隻要他還堅定的與自己在一起,她便仍然死心蹋地的跟著他。隻是昨晚他們幾乎沒怎麽說話,皇甫曜今早連招呼都沒打便走了……

喬佳寧看她的反應也跟著著急,搖著頭說:“你們真是對冤家。”怎麽就那麽不幹脆,總是拖拖拉拉的。

喬可遇卻笑,昨晚他們雖然有許多話來不及說,但是他今早安排張特助來接自己,她相信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需要辦。有些人就是這樣,既然愛上了,便不會計較太多。

喬佳寧看著她,這個妹妹也是死心眼的很。不接受時動心都不會心軟,接受了就要一條路走到黑。

喬可遇對著姐姐無奈的表情笑,然後低頭逗著晨晨。她相信皇甫曜很快便會回來,她也相信她與皇甫曜會一起牽手走過未來。

然而她卻想錯了,皇甫曜這一走,卻是一個多月都沒有他的消息。

隨著皇甫曜的不知所蹤,外界以及媒體各種傳言、猜測也在s市流傳開來,給新公司造成不小的衝擊,與皇甫集團近幾次的競爭也敗下陣來。

起初她還能通過電視、報紙或網絡了解一些新公司的動向,漸漸的,隨著皇甫曜消失的時間增長,新公司就連在新聞中出現的都極少。

而與此同時,樓少東那邊也不能一直在這耽擱下去,便決定帶喬佳寧母子一起去歐洲。喬佳寧放心不下喬可遇,所以一直不肯同意。

喬可遇也勸著她,自己現在極少出門,晨晨的身體也算健康,她自己照顧的過來。樓少東說皇甫曜沒回來之前,樓下仍然有人照顧,而且還要替她請個保姆,喬佳寧這才鬆口。

而喬可遇因為再次聽到皇甫曜的名字,終於按捺不住。他們離開s市前一天,她將晨晨暫時托給喬佳寧照顧,便換了衣服,依照地址去了一趟皇甫曜的新公司。

嶄新的三十幾層大樓伸入雲端,曜光的名字鑲在樓頂,雖不若皇甫集團宏偉,卻也遜色不了多少。

看著樓下大廳,衣著光鮮靚麗的職業人員進進出出。讓她想到她最後隨皇甫曜上班的日子,才短短兩個月而已,這種職場的氣氛竟讓她覺得恍如隔世。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她才進了大廳。

“小姐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前台有禮貌地站起來。

“你好,請問皇甫曜在嗎?”她問。

“大少?”前台聽到拜訪老板,眼中驚異,因為皇甫曜初離開s市時還常有人找,如今大都改找張特助了。所以這會意外,不由仔細地往她臉上瞧了兩眼,然後端著職業的笑回答:“很抱歉,我們大少暫時不在國內。”

反正前些日子找老板的,張特助都是這樣吩咐她回答的。

這時大廳的門再次被推開,一群人簇擁著西裝革履的張特助進來,正好行至前台。

“張特助。”喬可遇著急地喊。

被圍住的張特助尋聲看過來,然後看到了站在前台的喬可遇,不由意外。他走過來,客氣地喊了聲:“是喬小姐。”

“你好。”喬可遇也客氣地說。

“你……”張特助出聲,大概能猜到她來的目的,轉頭轉頭向身後的人交待了幾句,跟著的主管便陸續地散去。

這群人裏麵也不乏有皇甫集團挖角過來的,有些是認識喬可遇的。雖然大多算沒見過真人,前段日子也從報紙上看過她的照片。所以仍有人忍不住八卦地不時回頭,並小聲地議論著什麽,顯然是認出了她。

“喬小姐請吧。”張特助做了個請的手勢。

喬可遇點頭,抓緊手裏的包,隨他進入電梯。

電梯抵達頂層,張特助將她帶進自己的辦公室,然後讓秘書倒了杯咖啡給她。

喬可遇坐在沙發上,可以透過玻璃牆看到外麵秘書室的工作情景,一路看過來公司都處在安定有序的氛圍。似乎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惶恐、被皇甫集團打壓的經營不下去的樣子。

“喬小姐今天過來,不知道有什麽事嗎?”張特助問。

喬可遇收回目光,看向張特助直問:“曜還沒有消息?”

張特助聞言,臉上又顯示出為難的表情,喬可遇的目光卻直直盯著他,似乎今非要一個答案。

張特助見她堅持,歎了口氣,抬起頭來說:“喬小姐,我和你說實話吧,我也不知道大少在哪裏。”

“什麽?”喬可遇的眸子驚異,第一個反應竟是有些慌。連張特助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如果萬一出事怎麽辦?喬可遇站起來急問:“那麽說你已經一個多月都沒有他的消息了是不是?”他沒有與自己聯糸,也不與公司聯糸,那麽現在還有誰能知道他的消息。

“喬小姐你別急啊,聽我說。”張特助看她的樣子馬上安撫,解釋說:“那天大少讓我去酒店接你前,讓我訂了去英國的機票。是兩張,我猜想他是和丁先生一起出去的,所以請你不要擔心。”

“丁瑞?”喬可遇不確定地看著他問,想確認他口中的丁先生是不是丁瑞?

張特助點頭。

“他沒事?他的傷都好了?”對她來說,丁瑞這個人已經離開了s市一年多。聽說那次出事很嚴重,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是的。”張特助很堅定地點頭。

喬可遇的心裏也終於安下來一些,畢竟丁瑞是皇甫曜的兄弟,是那種可以換命的交情。而且丁瑞是個很有能力的人,確定與他在一起,這讓她安心不少。

張特助看到她情緒緩和一些,也暗暗鬆了口氣。

張特助畢竟還要工作,皇甫曜不在,想來他要處理的事更多,也便不再耽誤他的時間,說:“謝謝你張特助,如果有他的消息,還請你務必通知或讓他聯糸我。”然後微頓了一下,又說:“就說我很擔心他。”

“好的,喬小姐。”張特助點頭應著。

喬可遇踏出張特助的辦公室,推拒了張特助的相送。單獨乘著電梯下樓,出了皇甫曜的公司,她看著人來人往的車道,眼睛裏滿是迷茫。

皇甫曜,他到底去了哪裏?

心情依舊低少,便沿著商業街漫無目地的走著。

這時一輛寶藍色的蘭博基尼從後麵開過來,吱地停在她的腳邊。

刺耳的刹車聲讓喬可遇腳步頓住,側目看到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韓少瑋清冷俊雅的臉,他問:“去哪?我送你吧?”手掌搭在方向盤上,神情間仿佛是在炫耀。

喬可遇看到他時臉色卻變了一變,轉身便走。

韓少瑋見她這般反應也不意外,推開車門,往前跑了兩步拽住她的手。

“你上次打破我的頭,我都沒有計較,這次我又躲我做什麽?”韓少瑋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無辜。

“韓少瑋,你放手。”她冷著臉,目光冰寒地盯著他死死抓著自己的腕子。

上次若不是他那麽過分,會逼得她出手那麽重嗎?如今皇甫曜不在,她更不想與他任何接觸。而且上次他做過那麽惡心的事後,她更加厭惡與他有肢體上的接觸,所以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與他劃清界線。

韓少瑋卻不肯鬆,手強行勾住她的腰,唇角笑出的氣息噴過來,說:“哪裏有那麽容易。”

“你幹什麽?”喬可遇瞪著他,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難道他還敢用強的?

“你來這是找皇甫曜的吧?怎麽?他拋棄你們母子這麽久了,還沒死心?”他手死死地勾著她掙紮的身子,說話間有些喘息。

“我死不死心管你什麽事?”她吼:“你再不放手我就喊非禮了,你就不怕明天上報紙嗎?”她一邊推著他一邊威脅。

他現在可是s市的名人,她就不信他不怕醜聞。

“那好啊,就讓s市的人都看看,我不但從皇甫曜手中奪回了皇甫集團,而就連他的女人接手了。”說到不要臉,韓少瑋如今也練到一定程度了。

任何可以打擊皇甫曜的事,他隻感覺到得意和暢快,並不覺得丟人。

但這句話刺激了喬可遇,她瞪著韓少瑋說:“韓少瑋,你如今都擁有了皇甫集團,為什麽還這麽激進?”從他剛剛說話的語氣中,她仍可以聽出他對皇甫曜的怨恨。

到底為什麽?既然不是親兄弟,就不存在對立麵。但是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牽扯不清。

韓少瑋冷笑,他說:“皇甫集團本來就該是我的,我才是皇甫涵的親生兒子,我才應該姓皇甫。他明明就是個野種,他和他媽卻罷著我們母子該有名份,名正言順享受了二十幾年我們該享受的尊榮。他憑什麽?”

想到一樣是私生子,而且皇甫曜根本與自己的父親沒有血緣,居然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了這麽多年。想到自己受到的那些屈辱,想到他們母子給的那些委屈,他不甘心,所以他仇恨,他唯有讓皇甫曜一無所有,看到他痛心,他不順自己才暢快。

想到這裏,他手上的動作便更加肆無忌憚,硬將喬可遇便往車上拽。喬可遇拚命地掙紮,無奈亂揮的兩隻手都被他死死製住,隻有氣得她破口大罵。這時周圍許多人都側目看過來,不遠處的人群中更有人不動聲色地聚攏過來。

就在喬可遇被強行塞進副駕駛座時,一隻皮包朝著韓少瑋的頭砸過來。頭部被擊,他下意識地捂住後腦,正好鬆開喬可遇,她便被聶蘭拽起後擋在身後。

“聶蘭?”韓少瑋看清是她,眼睛不由眯起。

這時聶蘭與喬可遇身後已經站了幾個保鏢樣子的人,隻是喬可遇並未發現,所以有些緊張。

“怎麽?皇甫曜已經這麽不中用了嗎?現在需要躲在親媽的懷裏,連自己女人都要你保護?他——”他嘲諷地看著聶蘭,口吻間都是對皇甫曜的侮辱。

隻是話沒說完,眼前一個黑影襲過來,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麵門上。

“給我閉嘴。”喬可遇瞪著他的眼裏充滿火焰,聽不得他這麽說皇甫曜。

“打得好。”聶蘭拍手,看著他說:“韓少瑋算個什麽東西。你這個野種給我記住,我兒子現在有事,等他得空收拾你。就你這樣的連給他提鞋都不配。”聶蘭轉身,拉著氣憤的喬可遇走開。

韓少瑋欲追,卻被保鏢攔住。

聶蘭帶喬可遇坐上車,司機將車滑入道路。喬可遇與聶蘭坐在後座,兩人都沒有說話,逼仄的空間裏仿佛突然讓空氣凝結起來。

聶蘭側頭上下打量著她,目光犀利,讓人極為不舒服。

喬可遇不想退縮,然後勇敢地迎上她的目光,等待她開口。

聶蘭目光咄咄,逼視著她問:“曜兒在哪?”

她以為聶蘭會質問她與韓少瑋糾纏的事,沒想到她會問皇甫曜的下落,所以表情有片刻的錯愕。然後搖頭回答:“我也不知道。”

其實心裏也在暗暗吃驚,沒想到他連自己的母親都瞞著。

聶蘭顯然不信,她的目光仍犀利地盯在她的臉上,半晌才收回,終於確認她是真的不知情。

喬可遇則轉頭看向車窗外,她也想知道皇甫曜在哪,他現在好不好?他有沒有想過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女兒再等他回來?

他那天晚上叫自己出去到底是為了什麽?僅僅隻是喝醉?他到底在計劃什麽,她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聶蘭看著她心事重重的側臉,那種為兒子的擔憂與不安寫在臉上,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想必這也是一個愛慘了的女子。

隻是他的兒子一向有野心,不是那麽容易抓住,除非他自己願意。

為此,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皇甫夫人?”喬可遇聽到歎氣聲,轉過頭來看著她。

聶蘭部:“你住哪?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就將我放在路邊就好了,打車很方便。”喬可遇回答。

“那就停車吧。”聶蘭對司機說。

前麵的司機將車子慢慢滑向路邊,然後平穩地停下來。

喬可遇開門下車,與聶蘭道別。

車子繼續往前開,隨著車子遠去她在後視鏡中,站在人行道上的人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喬可遇在路邊走了一會,才坐公車回到家。客廳裏有些亂,都是喬佳寧整理出來的行李,雖然沒帶什麽出來,住了這些日子反倒添了不少。

“老婆,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用帶,不用整理那麽多。以後我們回來還是可以用的。”敞開的主臥裏,傳來樓少東的聲音。

“我知道,但是必需品還是要帶的,國外的東西我用不習慣,還有小嘉專用的。”喬佳寧應著,將一個皮箱拖出來,正好看到喬可遇回來了。便問:“回來了?”

“嗯。”喬可遇點頭,將包扔在沙發上。

“怎麽樣?”喬佳寧知道她是去找皇甫曜了。

喬可遇搖頭。

“你不用擔心,皇甫曜不會有事的,應該是有很緊要的事”樓少東跟著出來,安慰著。

像皇甫曜這麽精明,這麽有能力的人,他應該對一切都了若指掌,做事都是有計劃的。

“事情就是再緊要,打個電話總可以吧?一點兒都不考慮自己的愛人,蹬了算了。”喬佳寧卻剜了他一眼,口氣中皆是不滿。

“老婆,我沒得罪你吧?”樓少東很無辜地問。然後給喬佳寧打眼色,自己妹妹心裏本來就好受,她再說這些喬可遇肯定更難過。

喬佳寧看了妹妹一眼,歎了口氣。不過算了,各人的感情都不一樣,隻要妹妹覺得值便罷,她不過是發發牢騷而已。

這時房間裏傳來晨晨的哭聲,大約是剛剛睡醒。喬可遇便跑回房去察看,樓少東虛虛地點了點喬佳寧的鼻尖:“你呀——”頗為無奈。

——涉嫌炸騙——

三天之後,樓少東一家準時登機去了國外,這橦房子瞬間安靜了下來。隻有她們母女兩個人,加上新來的保姆,喬可遇其實更想回到自己家裏去。

隻是那個社區破舊,安保方麵更是不能保障,所以她隻能待在這裏。其實除了偶爾擔心皇甫曜之外,她每天忙著照顧晨晨,日子過得還是頗為充實。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漸漸轉熱,保姆出去買菜了。喬可遇在客廳的地上鋪了條厚毯子,將晨晨擱在上麵。她現在偶爾會翻過身子,隻是還爬不動。

兩隻小手撐了一會兒,喬可遇見她累得氣喘籲籲,便幫她翻過身子,小家夥自己能坐著,伸出去抓周圍的小球和積木,嘴裏伊伊呀呀,要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喬可遇。

喬可遇看著女兒興奮的小臉笑,這個時候覺得特別幸福。她常常與晨晨說話,指著皇甫曜的照片告訴她那是爸爸。她雖然不會喊爸爸,也許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每次她都會興奮的拍起小手。

這時外麵的門鈴突然響起來,她站起身去開門,見汪兵韜抱著毛毛蟲毛絨玩具站在門外。

“汪少。”喬可遇側過身讓他進來。

汪兵韜直接走到晨晨麵前,問:“晨晨,有沒有想幹爹啊?幹爹給你帶了禮物哦。”

綠色毛毛蟲的大眼睛對著晨晨,她也不害怕伸手就去摳,嘴裏仍然興奮地叫著,晶亮的大眼睛裏帶著笑意。

汪兵韜見狀將毛毛蟲放在她坐的毯子上,她小手拽著頭上的須玩起來,又啃又咬,也不再理大人。

“晨晨,不可以用嘴巴咬,髒。”喬可遇端了杯過來遞給汪兵韜,轉頭就看到她將毛毛蟲須上的小球放進了嘴裏。

喬可遇將蹲下身子去,伸手將須從晨晨嘴裏弄出來。晨晨不高興,小嘴癟了癟,小金豆就要從眼裏掉下來。

喬可遇趕緊將她抱起來哄:“晨晨乖,那不是吃的。”

可是晨晨根本聽不懂,就知道媽媽媽不讓吃,所以越哭越厲害,一噎一噎的,小臉憋得通紅。喬可遇隻好拿了嬰幼兒的專用食品給她,嘴裏有了吃的,她這才停止哭泣。

汪兵韜在旁邊看著,唇角一直掛著笑,喬可遇將晨晨放回毯子上,已經累得出了一身汗。幸好晨晨嘴裏有東西便不再亂咬,手一直毛毛蟲身上摳摳這裏,抓抓那裏。

喬可遇在家穿著家居服,上身是件寬鬆的短t恤,下身是條運動褲,家裏開著冷氣本來不熱,被晨晨這一鬧,額際都滲出汗來。她攏了攏掉下來的發絲,轉頭正對上汪兵韜滿含笑意的眸子,定定地望著自己。

“怎麽了?”她問。

汪兵韜手握成拳狀,壓在唇上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說:“我要調回a市了,所以過來打聲招呼。”

“什麽時候?”喬可遇眼中吃驚。

“這幾天吧。”汪兵韜回答。

“哪天?我帶晨晨去送你。”喬可遇說。

“不用了,皇甫曜還沒有回來,你們這時候也不方便。”他是升職,這種調度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中午在這兒吃吧。”就當給他踐行了。

對於汪兵韜的幫助,她一直不知道怎麽報答才好。

“好。”汪兵韜答應,半點都不客氣。

“那我去廚房看看,幫我照看一下晨晨。”喬可遇說著便往廚房走。

給保姆打了個電話,讓她多帶些菜回來,自己事先做了準備工作。

樓少東走後,汪兵韜也隻來過這一回。晨晨並不認識他卻很投緣,倒是玩得挺高興。喬可遇親自下廚做了些菜,保姆打著下手。

中午12點準時開飯,菜不算多,六菜一湯,對於汪兵韜來說,都是家常的菜式,不過味道很好。保姆平時是與喬可遇一起吃飯的,今天有客人在,便在廚房收拾,順便湊和著吃了。

喬可遇把晨晨抱在嬰兒的專屬座椅上,端著鮮魚肉粥喂她,她現在可以吃一些易消化的東西了。汪兵韜自己倒了杯酒,一邊晃動著高腳杯裏的**,一邊看著她為人母的畫麵。

突然說:“我這幾天聽到些風聲,上麵似乎要動皇甫集團了。”

喬可遇撥著魚肉粥的動作微頓,轉過頭來看著汪兵韜,還不太理解他這話裏的意思。是政府要整改風氣,皇甫集團被抓了把柄?還是有人在背後活動,專程針對皇甫集團而來?

“皇甫集團在s市這麽多年,是國內有名的企業,又與各級領導著千絲萬縷的聯糸,照常理來說,即便換了執政人,上麵也是不會輕易開刀的。”汪兵韜分析。

“那汪少的意思是?”另一種可能,有人在暗中活動針對皇甫集團,喬可遇馬上聯想到皇甫曜,他失蹤的日子難道是為了這個?

汪兵韜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猜測什麽,他無意引導,但是他的確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對喬可遇點點頭,說:“我也隻是這猜測。”這麽提早說出來,也是不忍見喬可遇每天不安罷了。

“足夠了,謝謝你汪少。”喬可遇唇角漾出一抹笑花。

隻要皇甫曜是安全的,隻要他做事的能保證自己平安歸來,回到她和女兒身邊。她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給自己和女兒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畢竟現在的情形,s市不可能同時容下他與韓少瑋。

如果結果是他們所期望的,那麽這個等待的過程是值得,所以其它的她都不在乎。

“我是真羨慕皇甫曜。”他感歎。羨慕皇甫曜有這個一個愛她的女人,她看似嬌弱,但是她堅持的東西卻始終很執著。

“聽程大哥說,家裏給你安排了相親。”喬可遇轉移話題。

汪兵韜聞言,唇角勾起笑,拿著筷子撥了撥盤裏的菜,沒有回答。

家裏介紹的女人大多都是有政治關糸的,或者有足夠實力的富商之女。這個圈子他早就看透了,自己遲早躲不過罷了。

——分隔線——

彼時,皇甫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新秘書敲開辦公室的門,然後抱著幾個文件夾進來,擱在他的麵前。說:“瑋少爺,這是剛送過來的急件。”

韓少瑋點點頭,拿了上麵的文件打開。這時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韓局,眉不由蹙起,任手機在掌心中震動了半晌,似乎並不想接。

秘書多事地瞅了一眼,勸:“瑋少爺,我們有個案子還壓在國稅局手裏的呢,聽說那裏的一把手與韓局關糸非常好。”意思是他們需要這位韓局幫助的地方還有很多。

“這個喂不飽的老狐狸。”韓少瑋咒罵了一句,還是點了接聽鍵,語調也變得客氣起來:“韓局,好些日子不見,我正想給我打電話呢。”

“行了,別客套了。我問你,你們公司大概三個月前是不是向xx銀行貸了筆款?”那邊韓局的口吻十分著急。

韓少瑋聽了心驚,臉色一下子緊繃起來,不過語調依然裝得漫不經心:“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哎喲,我說韓老弟你就別跟我裝了。我不但知道有這筆款子,還知道牽扯的數目巨大。”韓局的聲音有點急切。

韓少瑋則皺眉,心想他莫不是又想分一杯羹,真是貪心不足。

思緒還未回轉,對麵又傳來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說:“我剛才無意間偷聽到一些消息,你那個申報貸款的項目是不是虛假的?”

聞言,韓少瑋心裏也咯噔了一下,當初他為了快速稀釋掉皇甫曜手裏那些股票主張增資擴股,但是皇甫禦手裏的資金都在他前期收購股票中用得差不多。可是他又不想大權旁落,自然是想辦法弄錢,占最大的股份。

當初也是不得已,利用去年淘汰的一個案子,虛報了個項目貸款,所選的銀行也是與皇甫禦交情不錯的,所以從審核到撥款實際並沒有廢多大勁。那行長吃了他不少好處,自然速度也快,款子甚至沒通過正常程序,就被他提前過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被翻出來。

“我說老弟,這事驚動了上麵,你趕緊想想辦法補救吧。”韓局說,沒到最後關頭,他還不想把韓少瑋推出去,畢竟他咬出自己來也不是好事。

“謝謝韓局,有機會必有厚報。”他道了謝,掛了電話,起身便往外走。

“瑋少?”秘書不明所以。

“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如果政府部門的人來拜訪,就說我出國了。”韓少瑋一邊交待一邊往外走。

“是。”秘書見他臉色凝重,也不敢多問,隻趕緊應著。

韓少瑋乘了專屬電梯下去,開著新換的蘭博基尼一路駛回老宅。車子也沒開回車庫,直接停在主棟別墅的門前,甩上車門便走了進來。

“瑋少爺。”管家迎上前來。

韓少瑋的目光掃過客廳,樓下空無一人,便問:“爺爺呢?”

“老爺這幾天有點不舒服,今天在房間裏還沒有下來。”管家回答。

“我去看看。”他應著直接上了二樓,腳步有些急切。

管家抬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心裏有些擔憂。自聶蘭的事被曝光以後,皇甫禦質問韓少瑋時,他居然親口隨認。

那時皇甫曜又失蹤,他打壓得皇甫曜的新公司厲害,正是春風得意,對於皇甫禦的指責也沒怎麽放在眼裏。而皇甫禦被氣得怒急攻心,這些日子身子骨更加不好,他真怕爺孫倆再吵起來。但是擔憂終歸也隻是擔憂,畢竟自己隻是下人,隻能站在下麵聽聽動靜,不能多插嘴。

韓少瑋站在皇甫禦門前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兩聲咳嗽,他便直接推門進去。見皇甫禦穿著睡衣倚坐在床頭,精神看起來也不怎麽好。

“爺爺不舒服嗎?怎麽不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呢?”韓少瑋走過來,給他倒了杯水。仿佛又恢複成未得到皇甫集團前的模樣,所有舉止都做的那麽自然。仿佛這些日子以來對皇甫禦的冷淡,置之不理都隻是他的錯覺。

皇甫禦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泛冷,但還是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韓少瑋看到他的反應便暗暗鬆了口氣,心想就算聶蘭的事他再生氣,自己現在都是他唯一的親孫子,皇甫禦總不至於不管自己。

皇甫禦被水嗆得咳嗽了兩聲,韓少瑋趕緊用手幫他順了順後背。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皇甫禦是何等精明的人,韓少瑋今天反常的行為,已經意識到他必有所求。

韓少瑋沒有立即回答,將杯子接過來後放回床頭櫃上,然後醞釀了半晌才說:“爺爺,我又闖禍了。”

皇甫禦眼眸極跳,看著他問:“什麽事?”

如今的韓少瑋不止擁有了皇甫集團,且已經在s市建立起自己的人脈,在s市擺不平的事怕是很少。如今還來找自己,這事怕是不小。

“爺爺還記得我手裏那筆增資擴股的資金吧?”韓少瑋問。

皇甫禦看著他,那是筆幾千萬的大數目,當時他就懷韓少瑋手裏怎麽會拿出這麽多錢來,韓少瑋卻不讓自己管,說他能處理好。

韓少瑋有些不敢對上皇甫禦的目光說:“其實我是利用皇甫曜以前停的一個項目申報了貸款,撥下來的款項。”

皇甫禦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便沉聲問:“哪家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