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寒節後第七天,帝都海盜使者遇襲,使者重傷。

祈寒節後第八天,帝都貴族院宣布王室新令《贖罪令》,並在貴族院獲得通過成為新的法律,接受紅胡子海盜投降與否正式進入雪狸帝國政務署議程。

依然祈寒節後第八天,海盜使者遇襲案件開始由帝都治安屬介入調查。

祈寒節後第九天,斯圖亞特再一次發表宣言,控訴尉行省總督府及暴風軍團。

祈寒節後第十天,總督次子克裏斯多夫遇刺案件有了實質性進展,所有證據指向總督長子拉比斯。同一天,覆滅的暴風軍團海軍的數名士兵揭發第一政務官拉比斯,是海軍失敗的罪魁禍首,並提供了相關的信件和記憶水晶作為證據。同一天,拉比斯稱襲擊楓葉郡的海盜係克裏斯多夫刻意縱容,並且在決戰之時故意放走海盜,並宣布將在不久之後給出相關的證據。

祈寒節後第十一天,弗裏島石橋領領主凱恩發表聲明,宣布接受尉行省總督府以及暴風軍團任命,拒絕帝都關於海盜首領斯圖亞特的任命書,稱相關任命書不符合神聖的帝國法律。

祈寒節後第二十天,克裏斯多夫遇襲事件調查團宣布調查結果,認為案件主使人是總督府政務署特別處書記官肖恩。此外,維爾格城秘密法院開始了對於幾位到弗裏島就任官員的暗殺事件的審判,幾位被逮捕的殺手被處以絞刑。

祈寒節後第二十一天,帝都貴族院宣布接受紅胡子海盜的投降,並且將尉行省遠鄉港作為海盜整編地,接受帝國整編和軍官任命,同一天,尉行省抗議帝都拋開尉行省單獨和海盜談判。同樣是這天,總督要求拉比斯對於海盜問題和克裏斯多夫遇襲事件作出解釋。

祈寒節後第二十四天,薛嶽帝國軍團再一次出現在惡魔要塞對麵。

祈寒節後第二十五天,尉行省使者與某位貴族院話事人秘密接觸,開始和海盜進行三方談判。

祈寒節後一個月,暴風軍團宣布重建海軍,紅胡子海盜開始解除對弗裏島的封鎖。

祈寒節後兩個月,紅胡子海盜艦隊開往遠鄉港。薛嶽帝國軍團撤退。

……

……

紅胡子海盜首領在離開之前,提出要和領主凱恩單獨會麵,地點由凱恩決定。算起來,這並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但在這樣一個時候,會麵顯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凱恩考慮了片刻之後,卻答應了斯圖亞特。

地點是在離弗裏島的一座光禿禿的礁石上,兩人相對站立著,沒有餐桌也沒有遊吟詩人的音樂,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對視著。斯圖亞特要離開了,不離開他又能怎麽樣呢?所謂在遠鄉港接受帝國整編,恐怕是相互妥協之後的結果吧……凱恩並不知道斯圖亞特為什麽如此堅決的投入帝都貴族院的懷抱,成為他們對抗尉行省的一把匕首,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於斯圖亞特本人的欽佩,事實上,在此之前沒有一個海盜,沒有一個尉行省官員認為他會成功。

凱恩沒有穿他的貴族禮服,而隻是一件簡單的黑色大衣,因為天氣漸漸涼爽下來,他還帶了一頂白色禮帽,臉上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一副溫柔和順的樣子。斯圖亞特比他年長很多,但就連凱恩也不得不承認,這位老海盜比他更像一位貴族,剪裁得體的衣服,優雅的舉止,當然,還有沙啞而磁性的聲音。

兩人相識很早,在六年前便已經見過一麵,那是為了雙方的秘密協定。

如今雙方下屬士兵廝殺流血,許多仇恨已經無法用言語解開,但兩人都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臉上看不出一絲憤怒和不甘。

首先開口說話的是凱恩,他微笑說道:“你的海盜殺了我很多士兵,想不到我倆如今卻要成為同僚,命運果真如此諷刺!”

“這並不算太出人意料的結局。”斯圖亞特的手掌依然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麵還有血跡,這自然是凱恩的功勞,斯圖亞特卻渾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淡然說道,“倘若知道會有今天這個結局,我在當初就應該殺掉你!”

“隻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凱恩說道,“想不到在最後關頭,尉行省還是妥協了,願意讓你登陸遠鄉港,想來這也是你當初和總督府的某位先生私下交易的原因吧?紅胡子海盜就要消失在這一片海域,你不想感歎些什麽嗎?”

“紅胡子海盜……”斯圖亞特看著凱恩說道,“紅胡子海盜離開了這片海域,對弗裏島,對你,恐怕並不算什麽好事,除非,你能取代我在這大海上的地位。”

“斯圖亞特先生,您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凱恩搖頭道,“眼看海盜就要因為您的離開引發混戰,這可是閣下向帝都證明實力和忠誠的最好禮物呀,我怎麽能據為己有呢?”

海麵有風,大風,天海一色的世界,沒有一絲雲彩。斯圖亞特隻帶了一艘小船,凱恩同樣如此,兩船之間隔著礁石,隔著凱恩和斯圖亞特,巨大的海鳥俯衝過海麵,爪子上多了一條搖擺不停的大魚。

凱恩的話結束之後,斯圖亞特並沒有立即接話,而是看了一會兒那一隻遠去的海鳥。

“紅胡子海盜依然是懸在你,領主閣下頭上的陰雲,請謹記。”

斯圖亞特這句話更像是叮囑。

“你已經輸了!”

凱恩說完盯著眼前的斯圖亞特:“你固然有足夠的實力,卻已經引起了尉行省和帝都的警覺,如果沒有薛嶽帝國的威脅,如果沒有總督府的兩位繼承人之爭,如果沒有一些運氣,你現在已經成為維爾格城的囚徒了。現在你雖然活得好好的,但相對於大陸上的那些龐大勢力,紅胡子海盜依然太弱小,以至於隻能作為別人的匕首,卻不能再擁有自己的意誌!”

凱恩依然稱呼紅胡子海盜這個名稱。

“這原本便是一場賭博,輸了並不算意外。”斯圖亞特淡淡說道,“賭輸了的人離開賭桌,贏的人繼續,我並不覺得有什麽無法滿意的。”

“斯圖亞特先生,那麽,你想見我,又是為了什麽呢?不隻是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吧?”凱恩問道。

斯圖亞特說道:“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私人的交易。”

“什麽交易?”

斯圖亞特用魔法護罩將這座礁石和外界隔離開,然後才開口說道:“我想得到閣下的一件東西。”

“什麽東西?”凱恩隱隱猜到了斯圖亞特的目的。

“一條手鏈。”斯圖亞特說道,“我發動這次戰爭,有一半原因,是為了你手中的那一條手鏈!”

手鏈……果然!

凱恩雖然知道那條手鏈不一般,但還沒有想到重要到如此地步,他當然不會承認,搖頭道:“手鏈我倒是有很多,不知道你要哪一條。”

“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凱恩依然否認。

斯圖亞特閉上了眼睛,一股探查的精神力掃過了凱恩的身體,凱恩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沒有察覺一般。斯圖亞特說道:“你身上有那條手鏈的氣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凱恩堅持道,“如果你的目的僅僅是說這些我無法理解的話,那麽這次會麵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本領主的事情不比你少。”

“嗬,正如我所說的,這隻是一個私人的交易。”斯圖亞特說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手鏈,怎麽交易?總不能讓我隨便找一條手鏈吧?”凱恩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不願意承認,不過我想,也許你應該先聽一聽我能付出的等價東西。”

“我沒有你想要的,自然也沒有必要知道你願意付出什麽。”凱恩知道斯圖亞特要拿出來的東西定然非同一般,但出於對手鏈的保密,他依然搖頭說道,“所以,如果想要我留下來,最好閣下能提一些更讓我感興趣的話題。”

“你會後悔的。”斯圖亞特寒芒一閃,說道,“那不是你能掌控的東西。”

“哈哈,這算你的威脅嗎?”凱恩冷然說道。

風依然吹拂著海麵,波浪敲打著岩石,濺起的水花濕掉了凱恩的褲腳,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盡管兩人依然保持著貴族的風範。

“在這裏,我可以從容殺掉你。”斯圖亞特說道,平靜地如同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殺不掉我。”凱恩微笑道,“永遠不要低估了一個魔導術士的能力,哪怕他的實力遠遠不如你。”

“要試一試嗎?”

“好。”兩人的對話像是小孩之間的打架遊戲。

原本平靜地礁石忽然開始震動起來,許多石塊碎裂落入海中,空氣也開始躁動不安了!斯圖亞特進攻,他沒有使用魔法,而是向前跨出一步,便到了凱恩的身前,然後揮出……一拳!這一拳快得出奇,凱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打在了他那張臉上。

然後,沒有聲音,凱恩有沒有反應。

斯圖亞特的拳頭停在了凱恩的額頭前,再也不能前進,拳頭和凱恩的額頭間隔著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厚重的鋼鐵!

斯圖亞特急退,在他的腳下爆起了一片火花。

“我說過,你殺不掉我。”凱恩的話裏並沒有輕蔑的語氣。

“很不錯。”斯圖亞特平靜地點了點頭,“看來你早有準備。”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要提防你這個大反派。”凱恩輕笑道。

“可惜你也並不算太聰明。”斯圖亞特搖頭說道,“給你一個忠告!”

“什麽忠告?”

“在很久以前,紅胡子海盜曾經占領過弗裏島,但很快又退出來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凱恩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事,立刻問道。

“弗裏島有很危險的東西……”斯圖亞特嚴肅道,“這裏,是許多古代文明強者的隕落之地!如果你想繼續做你的小領主,對於弗裏島的秘密,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那會害死許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