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變奏曲之凱恩的戰爭舞曲（1）
五月下旬，凱恩接到統帥部命令，命令要求：凱恩立刻準備集結軍隊，從北線策應帝國在五月下旬展開的攻勢，統帥部製定的計劃是，集結在前段時間休養的暴風軍團主力，再加上兩大軍團和十餘萬挑選出來的地方衛戍軍隊，總共三十五萬人的戰兵，近二十萬人的輔兵，輔兵主要是負責後勤運輸的勞力，采取中央突破的策略，將戰線往北方向突進，直至和凱恩所在的新月領地連接起來一條穩定的通道。
為此，凱恩將率領除留守重要地點的士兵以外的大地軍團主力的八萬人，從克羅威爾山以南的水城出發，一路南下，威脅薛嶽帝國軍隊的後路。在出發之前，斯蘭比克城，由新月領地名義上的領主，甘麗斯小姐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歡送儀式，送別此次出征的將軍們。在斯蘭比克城原來的城主府，特別單獨擴建了一個部分的建築作為甘麗斯小姐的住處，出於安全的考慮，這裏的守衛和巡邏士兵要尤其多一些。歡送儀式是在黃昏時結束的，出發將會是第二天的清晨，甘麗斯小姐主持了晚上的宴會之後，便說自己的身體不舒服，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在想你的父親了？”房間裏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甘麗斯嚇了一大跳，轉過身才發現是凱恩進來了，凱恩喝了一點酒，站的有些不穩，因此一隻手還扶著門，笑著對甘麗斯解釋道：“小姐，你沒有關上門。”
房間裏，凱恩能夠看到甘麗斯小姐臉色蒼白，仿佛為什麽事情痛苦著。她到底在煩惱著什麽呢？剛剛結束掉宴會的甘麗斯小姐，還穿著一件紫色長裙，事實上這並不是甘麗斯最常的裝扮，她還是習慣於和她的父親菲比斯躲在克羅威爾山的時候，穿著簡陋的女式輕甲和長皮靴。但現在她的身份顯然不允許她這麽做了，作為新月領地的領主，甘麗斯小姐並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時間——斯蘭比克城的居民們經常可以了解到，比如說甘麗斯小姐又出席了號招商人們捐資建孤兒院的宴會，再比如說甘麗斯小姐在前往城外莊園視察的道路上，又或者說甘麗斯小姐邀請斯蘭比克城中的貴族夫人小姐們參加聚會。但此刻她更像是一個孤獨的失去父愛的少女，雪白的脖子上有一串水晶項鏈，這是她最近一次生日菲比斯送給她的禮物。
凱恩開玩笑的語氣並沒有讓這位年紀並不算大的少女更加愉悅一點，甘麗斯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凱恩先生，這可不是紳士的行為。”
凱恩說道：“那真是抱歉了。”
“很多年以前，我還在克羅威爾山的時候，就經常幻想，如果有一天，我也住進這樣的城堡，會是怎麽樣的感覺。”甘麗斯小姐的話讓凱恩漸漸醒了一些酒，他聽著不遠處的年輕小姐柔聲談論著過往的故事，“那時候我的父親還在，他是一個勇敢的戰士，雖然總是遭遇失敗，但是我們所有人都認為，他會獲得最後的勝利的，就像我的父親，一直所追尋的理想一樣，會真的成為現實的，我也一直堅信著這一點。但為什麽到了現在，勝利越來越多，我堅持的信念卻越來越少呢？當我在這裏，看著那些虛偽的應酬和客套，我竟沒有一絲歡喜的感覺。”
凱恩說道：“那是因為你在克羅威爾山的時候太小，有你的父親保護你，所以你才會覺得無憂無慮。現在你已經長大了，更多的事情要靠你自己去處理，難免就會覺得不同。”
甘麗斯小姐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問道：“凱恩先生，你覺得我的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
“你的父親？菲比斯先生啊……”凱恩張開嘴巴，原本有很多要說的話，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於是說道，“你覺得你的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
“我？”甘麗斯說道，“我不知道。”
“為什麽？”
“事實上，我和我的父親，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甘麗斯小姐憂鬱道，“他寧願站在太陽底下看著士兵訓練。”
凱恩說道：“你的父親是一個真正的戰士，而且，他很幸運。”
“幸運？”
“他有一個愛他的女兒，還有值得自己付出生命的理想，這當然是幸運。”凱恩想了想說道。
甘麗斯小姐笑了起來：“凱恩先生，你有理想麽？”
凱恩怔了一怔，用手背敲了敲門，笑著說道：“理想啊，我當然也有。”
“隻是現在，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凱恩的話多少有些滄桑，他原本甚至算不上一個最低微的貴族，隻不過用投機取巧的辦法弄來了一個勳爵的爵位，然後自告奮勇去了當時所有帝都人都認為遙遠而沒有人煙的弗裏島，於是一切的轉機，就從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地方開始。身為小人物的艱難，又怎麽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凱恩見過了太多的痛苦與憤怒，歡喜與幸福，那些躲在暗處的陰謀算計，便從沒有停息過，在生死中賺取財富權力，固然有了今天，卻失掉了那些以往以為珍貴的東西。甘麗斯小姐笑了笑說道：“凱恩先生，你有些醉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你還要出發呢！”
凱恩說道：“甘麗斯，無論怎麽樣，我很想念你的父親，他是一個真正的好人，不像我，我希望他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甘麗斯低聲說道：“你也是個好人。”
“也許吧。”凱恩不自然道，“也許，是我欺騙了你也不一定，畢竟，我不是薛嶽人。”
“我相信你。”
“明天我要出發了。”凱恩看著甘麗斯小姐說道，“你留在斯蘭比克城小心一點，還有，一件事情拜托你一下。”
“什麽事情？”
“艾美小姐，也就是我的未婚妻，剛剛來到斯蘭比克城，我希望你能幫我照看她一下。”凱恩淡淡笑道。
甘麗斯小姐說道：“當然，她是一位很可愛的小姐。”
凱恩還想說話，卻被甘麗斯阻止了，甘麗斯小姐說道：“你明天就要出發了，早點休息吧。”
然後邊走過來要把門關上。
“等等。”凱恩一隻手壓在了門上，說道，“亞倫會留在這裏，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讓他來幫你解決，知道了嗎？”
……
……
凱恩控製住整個大地軍團的速度是十分驚人的，在這一次出發前，他已經將除了近衛營以外的大地軍團牢牢掌握在了手裏，整個新月領地，也在凱恩的引導下重新建立起了一套獨立於領主府之外的政務係統，特別是稅收和治安部分，凱恩不會放心交給不信任的人來負責。這一次隨著凱恩踏上征途的八萬人中，多了許多原本大地軍團不是率屬於凱恩的部下，新兵很多，大約占到了八萬人中的四分之一。
他們從斯蘭比克城出發，其餘一部分從新月領地別的地方抽調趕往水城，這些士兵將在那裏會和。
水城在凱恩占領之後，立刻開始擴建和加固城牆，同時駐守在這裏的士兵，也從原來的五千人增加到了一萬人，雖然很大一部分是新征召的新兵，但作為單純的守城士兵已經足夠勝任。整個新月領地，在地圖上是一個十分明顯的倒梯形，水城的位置，就在倒梯形右下方的那個角上。從這裏往南出發，就是薛嶽帝國的糧食主產地之一，紅月平原。紅月平原的麵積很大，平原南部緊靠著大片的丘陵山區，西麵是薛嶽帝國的核心統治區，也就是上一次凱恩南下時趁火打劫的地域，東麵則是薛嶽帝國現在和雪狸帝國交戰的主戰場，那裏的地形有平原也有山地。
薛嶽帝國向水城發動過幾次試探性的進攻，但都因為雪狸帝國軍隊的牽製而無法發揮太大的作用。
跟著凱恩一起出發的，還有剛到這裏的阿雲，專職負責凱恩的安全。
當然，卡爾和帕斯卡向來是要跟著凱恩一起走的，此外還有一些原來凱恩麾下的第二步兵師團的軍官，現在都改到了不同的師團任職，編製也經過了一改再改，早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換一句話說，在經過了凱恩的幾次換血後，基本上已經剔除了原來起義軍的影響力。
水城，城牆上。
凱恩問道：“從這裏出發，大概要多久能到達我們計劃中的位置？”
“如果一路沒有薛嶽軍隊的話，也要一個多月。”
凱恩點了點頭，身後的帕斯卡問道：“我們先進攻哪裏？”
“在我們的前方，有薛嶽帝國監視我們的五萬軍隊，必須先把他們解決掉。”凱恩說道，“不過他們都龜縮在弗蘭城裏，要解決他們恐怕有點麻煩。”
“那我們先進攻弗蘭城？”
“找機會，引誘他們出來進行野戰。”凱恩說道，“具體的計劃，我們待會兒再討論。統帥部派過來的使者在哪裏？”
為了保證凱恩能夠配合好統帥部擬定的攻勢，他們特別派來了一位使者負責雙方的溝通的協調，使者就在昨天晚上才到水城，凱恩還沒有見過使者的麵。
卡爾笑道：“統帥部的使者，倒也是個熟人，將軍見到就知道了。”
凱恩疑惑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