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這就是代價
依言坐到他旁邊，“刑老，他真的是鹿晗的兄弟？”
刑老回頭，瞅一眼鹿晗，“像那小子那麽漂亮的，想整成這麽一模一樣的也是難事。”
依言微笑，對此並不否認，她家鹿晗的美貌，還是公認的。
刑老從一個袋子裏掏出碾碎的旱煙，塞到煙嘴裏，點燃後，舒服的吸了一口，這才緩緩的說，“當年，有個仇家追殺我，我迫不得已才躲進了精神病院裏。在那兒呢，我發現了鹿晗，那孩子看上去就有種……有種不似常人的氣勢。”
他吸了口煙，吐出嗆人的煙霧，眯起眼睛說，“這些年來，我為洪門挖掘了許多苗子，是好是孬，我一瞅一個準。像小強，鄭莫，還有玉葉，都是我從垃圾堆，或是孤兒院裏帶回來的。可鹿晗不同，他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看著動畫片，才那麽小，好像很乖很聽話，就算被人欺負了，也會一聲不吭的坐回來，繼續剛才的事。我觀察了這孩子有一段時間了，其實在他封閉的心底，早已孕育了一隻餓極了的魔鬼，有朝一日，它會讓他成為一方梟雄！”刑老自得的一笑，用煙袋鍋指指自己，“也隻有我這火眼金睛才會窺得出。”
依言仔細的聽著，想像著那樣一個鹿晗，心裏又疼得慌。她才不在乎他是不是梟雄，隻要他能開心的活著，對她來說，這就比什麽都重要了。
“挑到這麽一個極品，我當然要收為已用，把他培養成將來能接我位子的人。我開始計劃著要把鹿晗帶走，當時，我去找了他媽媽，於情於理，我都要跟人家媽打聲招呼。”
依言突然問，“如果他媽媽不同意呢？”
刑老笑了，“一來，我要帶走他，沒人能攔得住。二來，一個精神異常的女人說的話，誰又會相信呢？所以，我根本就不怕她會報警之類的。”
依言的眉梢隱隱挑起，帶走人家兒子，還能這樣理直氣壯，這得多強大的內心啊！
“說起那個女人呢，倒也是個苦命的人。”刑老說，“她長期接受超強度的『藥』物治療，就算是個好人，也會變得瘋瘋癲癲的。她認得自己兒子的時候很少，多半都是在歇斯底裏的大嚷大叫。不過還好，那天晚上，我去她的病房時，她很清醒。我告訴她，我要帶你兒子離開這裏。”
依言眸光一緊，“她怎麽說？”
刑老又吸了口煙，“她哭了。”
依言抿抿唇，垂下眼眸。鹿晗的媽媽……其實很愛他吧？
“那女人對著我說，她這輩子因為愛錯了人，反而傷害了自己的孩子，她很對不起鹿晗，希望我能把他帶走。同時……去救她另一個兒子。”
依言怔了下，刑老繼續說，“也直到那時，我才發現在那間精神病院裏的地下室裏，居然還關著一個男孩，我去救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那些混蛋醫生折磨得呆呆滯滯。”
依言心頭微顫，“是……絕？”
“比起鹿晗，這孩子可要可憐得多。”刑老說，“從出生以後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和兄弟，一直就生活在那十幾砰的地窖裏，沒看到藍天，沒呼吸過新鮮空氣，甚至，在我把他帶出去以後，他都無法直立行走。因為我答應過那女人，會先救出他的，所以當晚，我就帶走了鹿絕，找個地方安置好他以後，我又回去想要帶走鹿晗。但就在那時，鹿家帶人來把鹿晗接走了，而那女人在我離開的第二天就『自殺』了。”
依言聽得心情十分沉重，本以為鹿晗在那裏的遭遇已經很令人發指了，可沒想到的是，生活在地窖裏的鹿絕，更是在受著非人的折磨。就算他曾經綁架過自己，依言也不再有一絲埋怨。想起他那雙總是被邪魅的笑偽裝過的眸，她才發現，其實那裏透著無盡憂傷，隻是被他巧妙的掩藏了起來。
她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鹿絕總喜歡戴著不同的麵具，他是想要從心底遺忘自己。
抬起頭，她問刑老，“既然知道他們是兩兄弟，為什麽不讓他們團聚呢？起碼，也應該知道彼此的存在。”
刑老垂著眸子，不時的吸著煙袋鍋，淡淡的說，“鹿晗是被我選定要接任堂主的，更有可能會是下任的門主。我要絕對保證他的安全，而鹿絕，則是做為他的影子存在。等鹿晗做了門主之後，他們一暗一明，會成為洪門最有利的王牌。”
從帶走他們的那一刻開始，兩人的命運就已經譜寫好了，可以說，這是代價。
依言不敢相信的說，“就因為要護著鹿晗，你就讓鹿絕當炮灰？”
這是一種多麽可怕的做法，同樣是兩兄弟，為了其中一個，就要讓另一個永遠活在黑暗中，並且隨時會為了對方而付出生命！依言難以想象，更難以接受。
刑老瞥瞥她，“丫頭，在我們的這個世界裏，沒有公平，隻有生存。而且，鹿絕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依言搖著頭，“這樣的世界真可怕，我情願我不懂。”
刑老將煙嘴裏的煙渣磕了磕，“鹿絕一直都能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職責，可是，自從你出現後，這一切都變了，他開始不聽從我的指揮了。”
依言倏爾抬眸，對上刑老莫測的眸光，也許是她的第六感，她竟嗅到了一絲殺機，這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瞬間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刑老花費那麽多年，精心培養的兩個接班者，是絕不會允許被一個女人毀掉的。
她深吸一口氣，徑直問道，“你要殺我？”
刑老瞅瞅她，倏地又笑了，“倒是想，不過呢，我很清楚，我要是殺了你，這兩個小子都會造反的。”
依言擰了擰眉，沒說話。
刑老又說，“這次再看到鹿晗，他的變化也很大，所幸，是向著好的方麵變化。懂得跟底下的人溝通，也更加懂得克製一直都藏在心底的那個魔鬼，這都是你的功勞。”
依言眯緊鳳眸問，“那鹿絕呢？一旦，他不想再做影子了，那他第一個要傷害的人，就是鹿晗！就像這次一樣，他不是脫離了你的控製嗎？”
刑老幽幽的闔了闔眼皮，聲音很是淡漠，“他不會再敢的。”
依言不解，“為什麽？”
其實能看懂的人，應該都知道了鹿晗跟鹿絕是兄弟，同時鹿絕卻比鹿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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