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明明就在眼前,卻要裝作視而不見。

當我看到鹿晗的身邊站著理賢,他們手挽著手朝我們走來,經過的賓客無不向他們投去羨慕欣賞的目光,他們是如此耀眼,仿佛是星河裏最亮的兩顆星,而我隻剩下蒼白無助的笑容看著他們一步步的朝我逼近。

鹿晗,你心裏的那個人是誰?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連我都開始懷疑之前的甜蜜隻是泡沫的影子而已。

“世勳,生日快樂。”鹿晗站在我們麵前,微笑的說道。

我的腳不由自主的往後挪去,想站在世勳身後,不讓鹿晗看到我這一臉失落的表情,可世勳卻用力的拉著我的手,不給我退縮的機會,笑的眉眼彎彎的看著鹿晗,說道:“好久不見鹿晗,你看起來還是那麽漂亮,不管多麽優秀的女生隻要站在你的身邊,都顯得遜色不少。”世勳說完挑眉望了眼理賢。

“吳世勳,你的名字我早就如雷貫耳了,隻是今天才見到本尊,果然像傳聞中的那麽溫柔有禮,幸會。”理賢明知道世勳剛才話裏有話,可依然保持優雅的向他露出傾城的笑容。

世勳望著她,臉上笑意淡淡:“幸會,鹿晗,你怎麽不跟我介紹一下你這位美麗的舞伴呢?”

鹿晗微微垂下眼簾望著我,我緊張的回避著他的視線,他又望了一眼我被世勳緊緊牽住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裏閃過一絲冰冷,接著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然後淺淺的笑道:“她叫理賢,是我的女朋友。”

他的語氣堅定而又認真,像是給理賢一個正式的名分一樣,理賢溫情脈脈的望著他,體貼的牽住了他的手。

我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瞳孔。

燦烈皺著眉頭笑道:“你別開玩笑了,我們都被嚇到了。”

“我像是開玩笑嗎?”鹿晗薄薄的嘴角帶著微笑看著我:“我和希真已經分手了,對嗎?”

鹿晗,你還真是殘忍,要我親口承認分手的事實嗎?之前我還天真的以為這隻是你刻意裝出來的,到現在你還沒有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突然跟我說厭煩了要分開,這隻是你尋找新伴侶的借口而已,我真是傻啊,還想著你會回頭。

那麽喜歡理賢,琉玲的假麵舞會那晚,你何必嫌她的吻讓你惡心,你現在的行為讓我更厭惡,真正被愚弄的是我才對。

“是啊,我們已經分手了,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真愛。”我昂起頭大聲說道,在他們麵前不應該哭,可心裏幾乎被割據的支離破碎,鹿晗,我開始恨你了,該怎麽辦?

我的手被世勳抓緊了,他嘴角勾起,眼神清亮的看著鹿晗。

“原來承諾是可以隨時改變的,她的魅力足以讓你把承諾看的一文不值,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看樣子你也放下希真了吧,以後她如果和別人交往,請也不要再幹涉她了,晚上玩的愉快。”世勳冷漠的瞥了一眼理賢後,拉著我的手朝賓客中走去。

伯賢滿臉疑惑的看著鹿晗,摸不著頭緒的說道:“你不是來真的吧,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和希真分手了?”

鹿晗從經過的侍應手裏拿起一杯香檳沉默的抿了一口,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緒。

離開了嗎?我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了,世勳回頭望著我,輕輕問道:“還好嗎?你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隻是不想自己被愚弄了還要表現的那麽懦弱,我不需要鹿晗的同情,不想把自己搞的那麽廉價,僅此而已。

“我沒事阿,反而如釋重負了,他這樣直白的承認了新的戀情,那以後我也不會再糾結了。”我平靜的說道。

他的眼神有些猶豫的停留在我的臉上,好像現在的我和早上看到的我是兩個不同的人一樣。

“希真…”一個恬靜清秀的女生從賓客間向我走來,蘇舒擔心的看著我:“抱歉,我不知道鹿晗怎麽會和理賢交往了,理賢從來沒跟我提過,鹿晗來理賢家接她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看來鹿晗和理賢交往是很突然的,幾乎瞞過了所有人,連理賢身邊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

“你幹嘛要跟我抱歉,這不關別人的事,我很好,真的。”我給了她一個淡定的笑容。

“我會向理賢問清楚的,你沒事就好。”她不安的說。

“別問了,已經是事實就不要再去深究了。”我的心裏在逃避著,不想再麵對這些。

她沒回答,隻是點了點頭,鎖眉朝理賢走去。

這時,管家走到我們身邊,恭敬的對世勳說道:“少爺,賓客已經到齊,該您致辭了。”

世勳還是沒把我的手放開,他拉著我走到甲板前端被鮮花圍繞的圓形小舞台上,賓客們的視線都望著我們,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鹿晗,他一個人站著,理賢沒在他的身邊,他遠遠的望著我,眼神說不出的淡漠,是啊,結束了,我懵懂又苦澀的初戀,隨著今晚他和理賢的正式的交往而徹底的劃上了休止符。

“各位來賓,各位親愛的同學,謝謝你們的光臨——我二十二歲的生日派對,在這美麗的夜晚,因你們的光臨我倍感幸福,也因你們的祝福讓我感覺到我二十二歲生日的非凡意義,希望今晚你們也能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謝謝!”世勳手裏拿著管家遞給他的長篇致辭,匆匆看了一遍後,揉皺了放在口袋裏,隻是撿了幾句簡單的念了出來。

他說完後,賓客們微笑的抬手熱烈鼓掌著,同時碼頭邊整齊的放起了一排煙火,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絢爛的倒映在海麵上。

派對正式開始了,優雅的華爾茲音樂響起,世勳牽著我的手走下小舞台,走到賓客之中,燈光此刻正打在我們的身上,我們是領舞,我什麽都不去想了,隻想好好跳完這隻舞,不管鹿晗剛才的話有多絕情,不管理賢貼在鹿晗身邊有多溫柔,都不重要了,我要讓他們知道,就算沒有鹿晗,我照樣會過的很開心。

領舞開完場後,其他的賓客也紛紛邀請自己的舞伴加入進來。

……

鹿晗握著香檳酒杯的手有些僵硬,他看著希真,嘴唇抿的緊緊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漠。

燦烈不安的看著他,對伯賢說道:“你覺得鹿晗是真的放棄希真了嗎?”

伯賢搖了搖頭:“當然不是真的,我們從小到大還不了解他嗎?但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們應該去幫幫他們。”燦烈說道。

“怎麽做?”伯賢好奇的抬頭看他。

“理賢去洗手間了,你想辦法攔住她,不要讓她那麽快回這裏,我想辦法讓鹿晗邀請希真跳舞,隻要兩個人近距離接觸了,也許有什麽誤會就會解開了。”

“好。”伯賢點點頭之後朝船艙走去,燦烈走到鹿晗的身邊,剛想開口,鹿晗卻把酒杯放下,朝希真和世勳大步走去。

燦烈摸了摸頭發,有些意外的看著鹿晗的背影。

……

“能請你跳一支舞嗎?”鹿晗走到我的身邊,伸出了一隻手,眼神妖嬈的望著我,他為什麽會邀請我跳舞,他的舞伴不是新歡理賢嗎?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世勳看著他,挑了挑眉。

“就算是最後一支舞也不行嗎?”鹿晗沒在意世勳的目光,停在空中的手指白皙而修長。

最後一支舞,這是來祭奠我們曾經的愛情嗎?也是,沒有結果的愛情,就讓它好聚好散吧,如果這支舞能讓我們彼此能放手的話,那就去跳吧。

我把手放在了鹿晗的手裏,世勳若有所思的轉身朝燦烈走去。

鹿晗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朦朧的燈光投在鹿晗身上,他的眼睛裏有迷離的流光在閃爍,我們望著彼此,隨著華爾茲浪漫的旋律一圈又一圈的旋轉著,仿佛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我們一樣。

“鹿晗。”我望著他:“你曾經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鹿晗猶豫了一下,秀麗的眉頭微微皺起:“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意義嗎?”

“我隻想知道答案,我不會糾纏著你的。”

他聽後眼角微微眯著,唇邊勾勒出一抹令人癡迷的微笑,低下頭,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我怎麽會主動吻你,希真,以後不要輕易忘了我。”

我不敢相信的愣住了,鹿晗,別在我恨你的時候突然叫我不要忘了你,到底要我多痛,你才會結束這殘忍的感情遊戲。

我發覺自己越來越不了解鹿晗的想法了,也許我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明白過,說要分手的是你,現在又叫我不要那麽輕易的忘記你,如果能輕易的忘記那就好了,這樣我就要把你從我的心裏連根拔起,起碼這樣,心就不會那麽痛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因為我已經開始恨你了,我會把你現在的樣子牢牢的刻在我的腦海裏,同時提醒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再喜歡上像你這樣的人。”麵對著他那張孤寂無害卻讓人捉摸不透的臉,我憤怒固執的說道。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突然一緊,把我拉進了他的身邊:“這麽快就開始恨我了,你現在是不是希望我馬上從你的麵前消失?”

“是。”我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怎麽辦呢?我還不打算就這樣把你雙手奉給別人。”他挑眉望著站在燦烈身邊的世勳。

我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他現在已經有理賢這個正牌女友了,幹嘛又來對我說這些,真是壞透了:“你難道想看我痛死嗎?別再來招惹我了。”我說完想從他的身邊掙脫出來,但卻被他摟的更緊了。

“放開我!”我生氣的抬頭直視著他。

他低頭,冷笑,嘴角帶著嘲諷:“死嗎?如果真能毫無留戀,那也能一了百了。”

死…?我停住了掙紮,疑惑的望著他,他突然微笑了起來:“人有那麽容易死嗎?誰會舍得這絢爛奪目,繽紛耀眼的世界呢?”

我們從來就沒有說過關於死亡的話題,因為感覺它離我們好遙遠,但我的心裏很確定,要是哪一天你死了,我也絕對活不下去的。

我恨你,

但我更愛你。

……

甲板上,月光下的華爾茲浪漫而又優雅,船艙走廊裏,伯賢靠在洗手間麵前的欄杆上眺望著遠方漁火通明的海岸線,眉頭微微皺著,雖然對付女人讓他遊刃有餘,但那個人是理賢,蘇舒的朋友,他真不喜歡招上麻煩的事,可隻是拖延一點時間的話,應該不會節外生枝。

過了一會,洗手間的門打開了,理賢從裏麵走了出來,聽到聲音,伯賢轉過了身。

“在等人嗎?”理賢笑著問道。

“在等你啊。”伯賢笑容清朗,眉眼彎彎。

“你在等我?”理賢隨手把洗手間的門關了起來,走到他的麵前,挑釁的說:“晚上蘇舒也來了,你看到了嗎?”

“那又如何?”伯賢抬手勾起她的長發,像絲綢般細滑的發絲在月光下發出淡淡的光澤。

理賢抬頭在他的耳畔小聲說道:“如果你不是蘇舒的男朋友,我倒會考慮看看,但是我現在對你沒興趣。”說完臉上帶著幾分輕佻的笑容往後退去,發絲從伯賢的指縫間慢慢滑走,伯賢猶豫的皺眉望著她。

理賢站在洗手間門口,輕輕的推開了洗手間的門,伯賢望了進去,蘇舒站在洗手間裏,表情複雜的望著他。

伯賢自嘲的冷笑了一聲。

“你們好好聊吧。”理賢似笑非笑的轉身朝甲板上走去。

蘇舒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淡定自若的問道:“你看上她了?”

伯賢揚起他高傲的臉,無所謂的說:“怎麽可能。”

“那你生夠我的氣了嗎?”蘇舒望著他,他們因為兩家是世交,所以從小就玩的很好,從好朋友到情人,一直默契十足,他們最長一次吵架冷戰是去年伯賢背叛她的時候,十幾年的感情,蘇舒是不可能會放得下的,對於伯賢也是理所當然。

“那這次算扯平了。”伯賢說道。

“扯平?你是說去年你和夏霓的事嗎?”

“你今年開學舞會的時候不是也把唯一可以邀請舞伴的請柬給了俊綿,別以為我不知道。”

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永遠的秘密,隻是需要有心人去發現而已。

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海風淩亂的吹拂著他們的發隙,伯賢突然笑了,帶著幾分溫柔,把蘇舒輕輕的抱入了懷裏。

……

理賢走到甲板上,她的目光在賓客裏搜尋著鹿晗的身影,鹿晗穿了一身白色的修身西裝,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可是在下一刻,她的心裏就沸騰了起來,鹿晗竟然和莫希真跳舞,他不是已經厭倦她了嗎?但現在他們的距離卻那麽的近,已經燃盡的死灰會不會重新複活?

她絕對不允許鹿晗從她的身邊離開,理賢大步朝他們走去,卻在靠近他們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她抬頭生氣的看著他:“吳世勳,我奉勸你別擋我的路。”

“賞臉跳一支舞不行嗎?”世勳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

“你是給莫希真擋駕的嗎?可惜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理賢說完朝鹿晗走去,世勳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麵前。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他冷冷的開口:“多為你的家人著想一下,你父親是綜合醫院的主任醫師,你母親經營著一家還算過得去的禮服店,你那可愛的妹妹好像也是西城高中的。”

“你威脅我?”理賢睜著她的大眼睛,憤怒的看著世勳。

“你說威脅也可以,以後離鹿晗遠一點,不要糾纏著他,你如果想讓你們家的未來被葬送的話,就盡管去做。”世勳冷漠起來的樣子都能把空氣給凝結了。

理賢緊張的繃緊了神經,低聲說道:“要是是鹿晗心甘情願的留在我的身邊呢?我從來就沒有逼迫過他,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們就做一個實驗,要是鹿晗選擇我,你就不能再幹涉我們。”

世勳思緒複雜的望著她。

……

一曲華爾茲結束了,鹿晗抬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長長的睫毛微微觸動著,說道:“謝謝你陪我跳這最後一支舞,結束了。”

“嗯。”我應道,心裏平靜的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轉身走向理賢,理賢站在世勳身邊,她歪過頭眼神厭惡的看著我,鹿晗現在都是你的了,你怎麽還那麽討厭我呢,我不想去他們那一塊,就獨自走到遊艇的後麵,坐在船尾上看著海邊被浪花拍打的礁石。

“我能和你聊聊嗎?”一個細膩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身邊,我抬起了頭,理賢居高臨下的望著我。

她想找我的麻煩嗎:“那是我和鹿晗的最後一支舞,你沒必要介意,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你能站起來認真和我說話嗎?這是做人最起碼的禮貌。”她輕佻的說。

我望著她,她什麽時候這麽認真對待過我,真是奇怪,我站了起來:“有什麽事嗎?”

這時,我的眼角看到鹿晗和世勳從走廊上走向我們。

理賢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搞的我莫名其妙,她想幹嘛。

“希真,我不是故意拆散你和鹿晗的!我知道我錯了!請你放開我好嗎?我保證不再糾纏著鹿晗了!”她歇斯底裏的尖叫了起來,我的手被她抓的生疼,她竟然說是我抓著她,眼看著鹿晗向我們越走越近,這種在電視劇裏才有的狗血情節竟然發生在我的身上,我簡直要吐血。

理賢拽著我的手走到了船沿邊上,接著她放開了我的手,仰麵朝海裏倒去,臉上掛著奸計得逞的微笑,她不是來真的吧,掉到海裏可是很危險的,我連忙拉住了她的手,她本身就比我高很多,也重很多,我拉著她的手,身體重心不穩的朝前傾去,幾乎在一瞬之間,我們都掉到了海裏。

我不會遊泳。

掉到海裏後,我們的手立刻分開了,冰冷的海水把我全身都覆蓋著,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是那麽的無助,感覺離死神已經最近了。

鹿晗,你會來救我的吧。